自从那个诡异的中午之后,小小莫名地成为秦钧泽专门陪吃饭的人,虽然他们已经开始有“革命情谊”,但他仍是她的上司,手中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令她每天过得小心翼翼的。
每天清晨,被乌宇凡折磨,拖着她去晨跑,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每天中午,被秦钧泽折磨,拖着她一起去吃午饭,美其名曰:工作交流。
每顿饭都是以撑死她为极限,拼命地让她多吃,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是恨不得将所有的饭菜都倒进她的肚子里。
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什么?不过,她最近的精神越来越好,身体也感觉比以前轻了许多。也许是锻炼的效果,也许是吃得太好吧。
这天中午,两人坐在楼下的餐厅吃午饭,小小只管埋头猛吃,不管秦钧泽挟给她多少东西,她都全部吃下,毫不挑食。
“乌秘书,你很怕我吗?”秦钧泽问出心底的疑惑,每次他一走近她,她就全身紧绷。
小小抬头迅速瞥他一眼,现在她面对他时,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掉进他的坑里。
她仔细观察他脸部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琢磨着自己的话要说到几分才能令BOSS满意,淡淡地回道:“你是我的上司,难道希望我不怕你吗?”
“希望你不要怕我,我又不吃人。来,吃点胡萝卜,补充营养。”秦钧泽心情极佳地将盘子里的胡萝卜全部挑给她吃。
不要她怕他,这可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哦。
小小敏捷地伸手挡住自己的盘子,笑眯眯地望着他:“BOSS大人,你很挑食,不吃胡萝卜、不吃芹菜,不吃豆腐,不吃猪肝,不吃豆芽……”
秦钧泽吃惊地望着她,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每次都将不喜欢吃的东西,直接扔给我吃,我能不知道吗?”小小咬着牙说道,小脸笑得格外甜。
“呵呵……”秦钧泽呵呵直笑,从盘子里挟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盘子里,安抚地说:“可以了吗?”
小小毫不客气地挟起它放进嘴里啃起来,不当垃圾桶的感觉,还不错。
“小小,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BOSS大人,叫我秦总就好。”秦钧泽正式提出抗议,那个称呼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倒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听着浑身难受。
小小盯着他盘子里剩下的排骨,眼皮也不掀一下,充耳不闻。
“条件:以后叫我秦总。”
秦钧泽将盘子里的排骨全倒给她,只见她满脸笑容地接收,一边啃排骨,一边心情极好地说:“秦总,成交。我的条件:以后不能再将不喜欢吃的扔给我吃。”绝不做垃圾桶,就算是去拍马屁也不可以。
“成交。”
两人相视一笑,友好地开始共进午餐,进入“和平时期”。
…………
小小的左眼皮最近一直跳得厉害,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事情倒是没有发生,却迎来了一个人:乌建祥,她的三哥,在他住的酒店里,她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三哥。”小小望着眼前的老人,彼此年纪相差了几十岁,他们之前的感觉,更像是祖孙,小小一直很敬畏他。
乌建祥已经从镇长之位退休,很少外出,此次特意跑来A市,是为了何事呢?
“小小,你长大了。”
乌建祥神情感慨地望着她,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孙子大不了多少的妹妹,他也是陌生而怪异的,两人从小就很少接触,关系甚至不如她和宇凡来得亲密。
小小淡淡地一笑,静待下文,她从来都无法轻松面对老炼精明的三哥。
“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你的事情。你现在和宇凡住在一起,是吗?”乌建祥开门见山地问,眼神非常温和。
小小点点头,不解地回望着他,她上大学时,一直都是宇凡照顾她,这是所有的亲戚都知道的啊。
“搬出来住吧!”乌建祥的声音里带着叹息,似是非常无奈。
“为什么?宇凡想让我住下去。”小小不想搬出去,想到要离开宇凡,她的心就开始感到不安。
乌建祥老炼的眼睛仔细观察她,从她的神情里,没有他担忧的事情,稍稍放心,语重心长地说:“小小啊,年轻男女同住一屋,影响不好,你不要影响了宇凡的前程。”
小小一愣,她和宇凡住在一起,会影响宇凡的前程吗?这是为什么?她只要不给他惹麻烦,又会有什么影响呢?她已经很小心翼翼的了。
见她不解地模样,乌建祥再次点明:“小小,宇凡和你,隔着几代血缘,虽是同族之人,但是,不是至亲血缘。现在,同族人之间结婚的也大有人在。你们这样同居一室,让家中长辈都很担忧。”
“宇凡是我们乌族的骄傲,他有更好的前程,将来要娶的女人,绝不会是我们乌族人,必须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我知道他一直非常照顾你,你们之间深厚的感情我也理解,但是,你们已经长大了,就该要注意一些分寸。”
小小的脑中一片空白,陌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明明拥有最亲近的血缘,却只让她感到寒冷无情。从小到大,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接触,更不曾管过她的任何事情,现在为了宇凡的前程,才特意跑来找她。
她和宇凡没有血缘关系,就不能成为家人,不能住在一起吗?可是他是她唯一认可的家人。宇凡已经三十一岁,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这一天,终究还是要到了吗?真的是她拖累了他吗?
宇凡的前程?最在意他前程的人,正是她乌小小。
小小感觉后背空得厉害,仿佛失去了一直依靠的柱子,随时都有后仰的危险,空荡荡的。想到要和宇凡从此分开,不能再如亲人般生活在一起,她的心就空洞得厉害。
“三哥,他如果娶妻,我就离开好不好。”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强烈地抑制心底越来越空的钝痛感,给她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不行,已经有流言传回镇里,对你的名声也不好。搬出来住吧,三哥在A市也有些朋友,正在托他们帮你找房子。三哥会养着你,直到你出嫁的那一天,爸留给你的钱,只能用作嫁妆。”乌建祥下定了决心,是有备而来。
“三哥,不用了,我自己找房子。我现在能赚钱,能养活自己,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小小婉拒他的帮忙,挺直背脊走出房间。
站在酒店大门前,小小徘徊地犹豫着,前所未有的不安令她茫然失措。
流言,她和宇凡能有什么流言?为什么会传出那些流言?他们之间明明就没有什么。他们没有至亲的血缘,这从来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小比谁都要亲近,最了解她的人,就是宇凡,甚至她的眉稍微动,他都能知道她需要什么。
她会阻碍宇凡的前程?他们是在嫌弃自己不配站在优秀的宇凡身边吧,他应该娶一个能干聪明的妻子。可惜,他们都算错了,她根本就从没有奢望过,她只是想要拥有他的亲情而已,那也是奢求吗?
回家吗?她还有家吗?乌镇的老宅,她已经几年未回,除了爸爸的忌日,她从不踏上那块土地。宇凡的家,不能再成为她的家了。
泪水毫无预警地滑落,无助地流着,她缓慢地走在街上,泪眼朦胧地望着这个城市,好陌生,一切都好陌生。
爸爸,我不想长大,可是时间为什么总是这样无情,不仅带走了你,现在,又要带走宇凡。
时间……可怕的时间……
更可怕的,是人……是流言……
小小不知不觉地走到新办公楼,慢慢地走上楼,想起那天租房子时发生的一切,她吃吃地笑了,没有想到,唯一能收留她的地方,只有这里。她需要调整一下心态,才能回去跟宇凡谈,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令她措手不及。
小小用钥匙打开房门,意外地看到总经理办公室的灯仍然亮着,她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应该留在这里,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她。
“乌小小,这么晚了你还来公司做什么?”秦钧泽疑惑地问,平时她都是跑得最快的一个,工作慢慢吞吞的她,只有在回家时,跑得最快。
“我忘了拿东西,现在记起落在家里了。秦总晚安,我先回去了。”小小胡乱地编了一个理由,准备关门离去。
“等等,你哭了?”秦钧泽拉住她的手臂,皱眉望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小小狼狈地低下头,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的惨样,低哑着说:“没事,我先走了。”
“不许走,我送你回去。”秦钧泽将她拖进办公室,随手拿起西服,拖着她走出公司。
“准备要回家吗?你家住在东区吧?”电梯里,秦钧泽努力挑起话题,对她反常的沉默,非常不习惯,他仍是习惯那个看似没心没肺,却活泼俏皮的小乌龟。
“回家?哦……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小小失神地盯着电梯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走回去?都已经晚上10点了,你走回去?”秦钧泽正式确定,她今天非常不正常。
“啊……哦……那我先走了。”小小挣脱他的掌控,往大楼门外走去,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
“你再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打电话给乌宇凡,让他来接你。”
秦钧泽作势要打电话给乌宇凡,被小小拉住手臂,激动地说:“不要打给他。”
2010-0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