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你说……你的爸爸叫……秦……钧……泽……”小小颤微着声音问,不敢相信地想再次确认。
刘怀明见状,拧起眉头,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秦老大完了。
小男孩的家教非常好,眨着黑亮的眸子,稚气地回道:“嗯,我叫秦云朗,妈妈是柳香堤,爸爸是秦钧泽,姐姐,我不会记错的,我从加拿大回来看爸爸的。”他也好像见到爸爸呀,以前都是见照片,妈妈总算愿意让他见爸爸了,他高兴了好久呢。
小小失魂地站起来,眼神迷茫地望着刘怀明,她知道刘怀明同秦钧泽的交情,想从他这里确认些什么,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秦钧泽居然一直在欺骗她。他居然让她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辈子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嘴里的“小三”?
“呃……小小……”刘怀明拼命地摇着头,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就怕祸从口出,现在最有话语权的是秦老大呀。他擦擦冷汗,老大好像在公司吧,想到此,他反应迅速地往总经理办公室跑去。
“云朗,你又调皮了吗?见到爸爸了吗?”优美的女声传来,随即,一个美丽得令人屏息的女子站在门口,满脸温柔疼惜的笑容,望着秦云朗。
“妈妈,我很乖的,爸爸真的在这里吗?”秦云朗仰起小头颅望着女子,原来,她就叫柳香堤。
柳香堤?!这个名字好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小小愣愣地望着她,被她几乎完美的美颜刺得心狠狠地抽痛,而让心口的裂缝变得更大的,就是秦钧泽欺骗了她的事实。
啊……是她!上次在校庆篮球赛上,他们口中谈论的那个女人,Q大有史以来最美丽的校花,当年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柳香堤,唯一不认识她的,就只有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小乌龟吧。
小小再次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去关注学校的八卦和传说,如果她关注一些,就不会像今天这般被人玩耍。她捏紧小拳头,脸色涮白,可心为什么这么痛?痛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面对这样美丽完美的女人,她连生气或嫉妒的力气都没有。
“爸爸!”
随着一道稚气兴奋的声音响起,小男孩已经扑进秦钧泽怀中,仰头看着他,眼里全是对父亲的思念和崇拜,小手紧紧地抱住秦钧泽修长的双腿。
秦钧泽伸出大手稳稳地扶住他,浓眉紧皱,又缓缓地舒展开,愣愣地望着身前的小男孩,在瞟到站在门口的柳香堤时,神情的变化惊彩极了,震惊与错谔,掀了掀唇,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说出任何否定的话。
“钧泽,我们回来了。”柳香堤款款地走到他身侧,娇俏地圈住他的手臂,含情脉脉地仰视着他。
秦钧泽似是才从震惊中回神,低头看着抱住双腿的小男孩,那崇拜激动的眼神令他微怔,瞟到圈着手臂的柳香堤,他下意识地搜寻小小的踪影,见她如雕像般站在办公桌前,脸色煞白,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他的眼里浮现焦急恐慌的情绪,那是一种有什么秘密被人揭穿的恐慌,一种害怕失去什么的焦急,喃喃地说:“小小……”
“这是真的吗?”小小的声音令她自己都嫌恶,居然那样破碎不堪,甚至还微微发抖。
什么将初吻给了她,什么要她做他的女人就好,原来,这就是他的意思,做他的女人,而不是妻子或爱人,因为,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占据了。乌小小,你还要单蠢到什么时候?呵呵……这就是值得你矛盾挣扎的男人吗?这就是令你迷茫的男人吗?
“小小,这不是……唉……是……不……”秦钧泽第一次语无伦次,望着小男孩期盼激动的眼神,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但事情也不是那样的,却又是事实,唉……老天是在惩罚他吗?偏偏是在这节骨眼上。
小小连连后退,几乎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她要离开他,彻底地离开他。
“小小,你敢退一步试试!”秦钧泽被她绝决的表情吓破了胆,急怒攻心地吼道,他必须留下她,否则,一切就完了。
“呵呵……”小小轻轻地一笑,那个笑容中,有着果断与决然,手心被指甲刺破,她不会让自己流下屈辱的眼泪,无所谓地回道:“秦总,那我就不退。”说完,她转身跑出公司大门。
她不会退,她要转身离开他。
为什么是她退呢?
永不再见……
“小小……”
“爸爸……”
“香堤……”
“该死的!”秦钧泽被两人一拉扯,方才发现自己被困住,愤怒地抓着头发,他如果不解决眼前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小小面前。
他抱起小男孩,看着他小心翼翼又兴奋的眼神,眼神一暗,尽量收敛起身上的怒气,他不想伤害一颗小孩的心,而且,这也是他曾经答应过的,但时间过得太久,他都快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你跟我来。”秦钧泽冷漠地看了柳香堤一眼,眼神中有着浓烈的怒意。
柳香堤温柔地一笑,风情万种,向站在大厅内的其他人员回眸一笑,随着秦钧泽离去。
“天哪,这是秦老大的老婆吗?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大美人。”
“这样的艳福,他居然舍得让她独自住在加拿大?”
“小小的情敌是她?不对,是她的情敌是小小,那小小不就成‘小三’了吗?”
“你们不要起哄了。”刘怀明难得严肃地制止他们的胡乱猜测,小小是他的朋友,秦钧泽更是他的好兄弟,两人一直以来都非常有默契,他不相信秦钧泽是那样风流的男人,他明明就爱惨了小小,他也不是一个轻易动心的男人。
但问题出在哪儿呢?刚刚那个小男孩的称呼,秦老大没有否认,唉,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变得如此复杂的一天。
…………
秦钧泽带着一大一小站在马路边,招来出租车,语气淡漠地询问:“你们住在哪里?”
柳香堤低下头,为难地说:“我住的地方退了,本想直接‘回家’的。”
秦钧泽看着怀中的秦云朗,小家伙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他扯动脸皮,回了一个僵硬的微笑,迅速将眼神调向车外,不敢跟他纯净的眼神对视,成人复杂的世界,最不想熏染的,就是孩子赤子般的心。
他沉声跟司机交待:“师傅,去丽晶酒店,谢谢。”
“爸爸,我不要住酒店,我们回家好不好?”秦云朗稚气地说,小手紧紧地抱住他,爸爸比照片上更好看,他好高哦,跟那些洋人叔叔一样高。
秦钧泽尽量放松全身的肌肉,他不想自己伤到无辜的孩子,看得出来,小朗的家教非常好,很懂事,他的眼神仍然望着窗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又会躲到哪儿去呢?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爸爸没有家了,家被爸爸卖了,你先跟妈妈住酒店,好吗?”秦钧泽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缓和,虽然他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出去寻找小小。
“哦,好吧,爸爸,那我们再将家买回来。”小朗继续趴在他怀中,听着爸爸强健的心跳声,他兴奋得小脸微红。
柳香堤看着这一幕,眼睛微红,她难过地撇过头,心底凄凉不已,这样宁静幸福的场景,她在梦中幻想了六年,当真的看到时,却觉得那般不真实。不过,她会让它变成现实的,只要她努力,她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在酒店安置好母子俩,秦钧泽将睡熟的小朗放到床上,细心地盖好凉被,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他都长这么大了。”
“嗯,他一直念着你,每天晚上拿着你的照片入睡。”柳香堤哽咽地接道。
秦钧泽面无表情地望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再误导师他,他有权力知道真相。”
柳香堤惊慌地抬头,激动地回道:“不,钧泽,没有真相,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我自由了……我们终于没有障碍了。”
秦钧泽没有回答她,走出卧房,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疲累地揉揉太阳穴,抬手示意,让她坐在对面,抬眸盯着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仿佛这才开始认真地看她,良久之后,他的嘴角泛起莫名的笑容,平静地说:“香堤,这是几年以来,我第一次能心平气和地看着你,以前光是想起你,我就会疯狂地生气,甚至,是恨,恨世间所有的女人。”
柳香堤难堪地瞥开眼睛,讷讷地说:“对不起!”
“知道我为什么能心平气和了吗?”秦钧泽似是没有听到,自顾地问道,她的道歉没有意义,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他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柳香堤突然想起那个长得稚气的小女孩,突然,心底一沉,不愿意相信对她那么疯狂的秦钧泽,会去喜欢别的女人,尤其在她出现之后。
秦钧泽看着她美丽的眸子,这双眼睛,当年清纯如水,迷惑了他所有的心神,让他为她做尽一切蠢事,也给了他几乎致命的打击,现在看来,仍是那样美丽惑人,却再也撼动不了他的心弦,如此地平静,连他自己都惊讶,但心底仍是有怨恨的,而这股怨恨,更多的是在恨自己。
“我有了可以去爱的女人,这次,是真正的爱。”秦钧泽一字一字地陈述,紧绷的神情因想起某人而变得温柔。
柳香堤心弦失控地跳动起来,她从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那是一种满足,一种沉沦的表情,她不相信地摇头,激动地回道:“你不爱我了吗?你曾经那样爱我,什么叫这次真正的爱?钧泽,你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轻易变心,她才会疯狂地想要得到自由,好跟他一起生活。
秦钧泽的脸上浮现幽幽的笑容,眼神也变得飘渺,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沧桑而苦涩:“也许,当年迷恋过,但那份迷恋还没来得及变成‘爱’,就夭折了。原来,真正的爱,不是痛苦,而是救赎,是她救了心被冰冻的我。能爱上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她有什么好?”柳香堤的情绪非常激动,她不敢相信,处心积虑地获得了自由,得到的结果,居然是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还是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小女孩。
“她就是她,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什么好,她所有的一切,我都爱。”
“你……”
“我们离婚吧,我会让律师给你协议书,包括你应得的,尤其是畅想的一切。”秦钧泽站起身,背挺得直直的,声音里有着无尽的疲惫,还有一丝终于解脱的轻松。
“什么?”柳香堤下意识地拖住他的手臂,在听到“畅想”两字时,身体微微发抖,他知道了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畅想,那是他拼命打下来的天下,语带恳求地说:“钧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不要离婚,我现在自由了,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的,相信我。我自由了,我好不容易自由了……”说到最后,她伤心地哭起来。
“香堤,你没有想清楚一件事,在你获得自由的同时,我也自由了,不是吗?好好休息,我会请律师过来的。我还有急事,先走了。”秦钧泽毫不留恋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准备离开。
“云朗怎么办?他一直认定你是爸爸,你不能抛下我们,当年你承诺过的。”柳香堤满脸泪痕,小心翼翼地想要拖住他,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浓眉一皱,这时才发现小乌龟身上的气息那么清新,那么的适合他。
“我的承诺,是跟你结婚,而结婚的条件,现在都消失了,这个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我不会让我的女人成为第三者。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他’已经不存在了,你也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照顾好自己,我走了。”秦钧泽决绝地走出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柳香堤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毯上,没有了平日的优雅,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美丽的眸子无助地到处瞟,就是没有一处着落点,因为,能给她支柱的男人,彻底地离开了,他要去找心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不再是她。
原来,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谁,又真正爱过她呢?
她悲哀地发现,从来没有!
2010-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