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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supreme最强论

义务清扫活动后过了几天,场景换到文化研究社社办,室内现在有两个人,是变成【薇叶姬子】的八重汣义玄,跟变成【桐山鸢】的青木伊文。

两人现在正一边观赏用手机刚拍摄下来的热腾腾影片,一边非常别有居心地奸笑着……奸笑得非常厉害。

在两人打开的手机屏幕里……

『我、我呀,一直没办法变坦率,总是不由得摆出凶狠的态度……但其实我对青木……我喜欢青木,对不起,突然跟你说这种话……』

张着闪闪发光的湿润瞳仁,说着这种台词的【桐山】——

『我、我啊……我、我对你……呃、那个……我喜欢你……假如你愿意的话……请你跟我……交往。』

以及看似害羞地低着头说出这种台词的【薇叶】,正显示在屏幕上。

美术社的女社员们正有事外出(正确来说,有事的是叶梓萱、义玄跟青木三人;但现在【青木】的人格变成薇叶,【义玄】的人格变成了桐山),变成【两个女生】的美术社男社员们,正在实行「用【本人的身体】重现想让那个女孩子说的台词」这种非常愚蠢的计划(发起人当然是青木)!

「唉呀,这真是太棒了!【桐山】个性尖锐,又像男生,基本土相当冷漠,给人一种不好应付的印象,却做出这种宛如情窦初开般酸酸甜甜、充满女孩子味的告白,其中的落差实在是……太萌啦!」

虽然单纯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而变成那样,但青木似乎非常中意义玄的演技。

「青木你……彻底表现出内心的愿望呢。」

「对吧!啊~啊~真希望有一天,可以让本人亲囗说出这些话啊。」

青木【桐山】喃喃自语。在义玄眼里,对方明明是【桐山的模样】,因此感觉相当奇妙。

「话说回来,青木对桐山真的很专一呢。」

即使遭受相当过分的对待,却毫不灰心丧气的这点,倒是值得让人坦率地感到敬佩。

「是啊,因为我整个被电到了,没什么道理……不,当然也是有一番道理啦!像是她很可爱、很活泼、很纯情、很孩子气、一旦有了想法就会不顾后果地行动,还有傲娇的个性之类的。」

虽然最后那项感觉是青木的愿望。

「但最重要的果然是直觉啊!正所谓『感觉像是被雷打到』,一定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青木【桐山】一边讲述对于桐山的爱,一边连连点头。

「总之,这样我就满足了,把影片删除掉吧。」

义玄【薇叶】这么一说,青木【桐山】便说:「喂喂!」并像是喜剧电影里的美国人一般,用夸张的动作耸了耸肩。

「现在才要正式开始吧?」

青木【桐山】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不,可是……」

「那就算了?」

要拍第一部影片时,青木明明相当强硬地说服了义玄,然而不知为何,青木【桐山】这次却立刻让步,然后像是在等候什么……不,简直就像是要让义玄着急似地开始哼起歌来。

「…………如、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反对喔?」

这么说完之后——义玄心想,身为人类,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

再度开始拍摄的两人,情绪已经亢奋到近乎疯狂的程度。在大家回来之前,照理说还有很充分的时间,应该可以再稍微享受一下这段时光吧?这件事实让两人不禁得意忘形。

不过,他们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只听见发出了门打开的声音。

【义玄】、【青木】较预料中更早回来(倘若跟刚才互相联络时的状况一样,变成【义玄】的是桐山,变成【青木】的是薇叶)。

看到两人归来,义玄【薇叶】跟青木【桐山】瞬间僵在原地。

刚才的对话应该没有被听到才对,因此只要冷静地应对,应该可以敷衍过去吧?但是他们完全丧失了当有人回来时,应该具备的警戒心(因为他们已经兴奋到忘了这回事)。

几秒钟的空白是难免的。

而且美术社的两名女性社员,并没有天真到会放过这段空白时间。

「鸢!把那支手机抢过来——」薇叶【青木】立刻作出指示。

「交给我吧!」身体根据使用的对象不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只见桐山【义玄】用非常敏捷且利落的动作,逼近青木【桐山】。

「噫!」青木【桐山】发出没出息的哀号声,缩成一团。转眼间,桐山【义玄】便从他手中抢走手机,然后将手机递给了薇叶【青木】。

「我瞧瞧,你们用我的手机做了什么啊……嗯?影片吗……」

在陷入一片寂静的社办当中,只有刚才拍摄的影像声音从手机中流出,并回荡在室内。

肉麻的台词接二连三地奔驰在由沉默所支配的空间里。

看着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的薇叶【青木】,照理说应该听不见的,耳边却传出了她血管「噗呲」一声断裂的声音……义玄有这种感觉。

「嘿……看来你们玩了相当有趣的游戏嘛。」

薇叶【青木】边说边脱掉上衣外套,接着松开领带,然后解开衬衫的扣子。在众人感到惊讶错愕时,薇叶【青木】抛开衬衫,将穿在里面的圆领衫也脱掉,裸露整个上半身,而且更进一步地将手伸向裤子的皮带。

「等、等等,你在做什么呀!」

这时桐山【义玄】才总算叫出声来,她早已经满脸通红了。

「做什么?我只是想稍微全裸绕着校内跑一圈而已啊。」

「你、你开玩笑的吧,薇叶?」

义玄【薇叶】对于在眼前展开的、凶狠到让人绝望的复仇方法感到难以置信,于是这么低声说道。

「天晓得我是不是开玩笑的呢……咈咈咈。」

「住、住手啊,薇叶!要是你那么做,【我】在社会上就等于死亡了啊!」

「就、就是说啊,薇叶,再怎么说,赋予死刑也太过火了吧……?」

即使是薇叶,应该也不至于那般没人性——

「哼,去死。」

——她确实是没有人性。

「求求你了,薇叶同学!要是在社会上等同死亡的话,我也没自信能在肉体上继续活下去啊!」

青木跪下恳求着薇叶,只不过,看起来像是【桐山】对【青木】下跪的情景,感觉演变成相当惊人的状况。

「闭嘴!谁叫你用【我的身体】做出那么丢脸的事,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

结果,在历经一番折腾之后,三人(毕竟事关重大,桐山也倒向义玄、青木那边)总算阻止了愤怒的薇叶。

等美术室内的气氛冷静下来时,所有人的人格都回到原本的【身体】上了(应该说,因为薇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所以不得不冷静下来)。

「你们……下次敢再这样做,可就没命了喔?」

「「是,真的很对不起,薇叶同学。」」义玄跟青木低头谢罪。

「话先说在前头,我也在生气喔?下次被我发现的话,我就不客气地动手啰?」

桐山也带着满面笑容(完全是装出来的)这么说道。

「是、是的……我明白。」

桐山要是认真起来,说不定还会闹到要住院的地步,因此义玄非常惶恐。

「那感觉很不妙啊……但又有点想被教训看看……!」

青木还是一样说着傻话。

「……啊,对了,有件事我有点在意,该不会……」

青木像是感到难以启齿似地露出犹豫的神情,不过最后还是用若无其事的语调继续说道。

「鸢是不是会怕我们啊?在变成【鸢】的时候,要是我们……或者应该说是男人一旦来到很近的距离,感觉她的【身体】就会抽动一下。」

义玄无法彻底了解青木提出的问题含意,因而偏着头「咦?」了一声。

但是……

青木的台词似乎戳中核心。

桐山脸色苍白地僵硬了起来。

她的双眼盯着某一点,一动也不动。

甚至没有眨眼。

宛如断线的傀儡木偶一般。

接着,桐山像是突然打开电源开关似地跳了起来,然后硬是强颜欢笑,却像是故障般无法流畅地发出声调,就这样将话语挤了出来。

「……啊……咦?怎、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嘛……我需要害怕你们这种货色吗……开玩笑!因为我……我可是很强的喔!我一定比你们厉害嘛……所以……所以——我才不怕男人。」

然而这种说法无论由谁来听,都会察觉到将话反转一百八十度的内容才是真实。

不知是否为了抑止彷佛因严冬的寒冷而冰冻住般的颤抖,桐山用单手抱住肩膀。同时抓住栗色长发跟白色上衣,色彩在过于娇小的手里揉杂混合,发丝则挂在她紧紧握住的手上。

头部倾向前方的桐山表情被头发给遮住了,身躯看来比平时还要娇小。

对于像那样独自伫立着的不幸少女,义玄觉得想替她做点什么、必须替她做点什么才行。

但是此时的他仍未意识到桐山显露出来的这一面,实际上是确实存在的。

桐山应该不曾露出那种模样……不,或许只是自己看不见而已?只是自己没有正视而已?

「对不起!」

青木突然站起身,深深地鞠躬道歉。

「我们也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还一直说自己喜欢你……但是……没发生这种奇怪现象的话,却连这种事都无法察觉到……我大概伤了你很深吧……我……我真是最差劲的混账家伙!」

可以感受到他是真心诚意、用尽全力这么认为,并这么说道的。

桐山猛然抬起头。

平常总是闪耀着强悍好胜光芒的眼眸,现在却积满泪水;上挑的眉毛看似痛苦地扭曲起来,凌乱的发丝有一撮紧贴在宛如花蕾般的桃色嘴唇上。

桐山的双眸依序看向稻叶、青木跟义玄。

确认过所有人的表情之后,她从现场——逃离了。

她瞬间转身,栗色长发跟裙子随之飘动,并活用双腿的弹力,在停顿了一下后冲到社办门口,就这样飞奔离开社办,没人有时间阻止她。

「鸢!」

虽然慢了半拍,但青木仍这么大叫并打算追上去。

但薇叶伸出右手,阻挡青木的去路。

「薇叶?」

「虽然你察觉到这点很好,但应该再考虑一下说出口的时机吧……不过,从刚才的样子看来,时机什么的大概没意义就是了……倒不如说,原来那种感觉是会渗透到【身体】上的吗?我虽然知情,但即使变成【鸢】也不太会有那种感觉。果然是体质或性质方面的问题吗……?虽然青木什么都没在想,但对于凭感觉的事情似乎挺敏感的呢。」

薇叶一边用另一只手搔着头,一边像在自言自语似地低喃着。

「薇叶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桐山她……」

尽管被眼前的发展牵着鼻子走,不过为了尽可能了解现况,义玄还是询问薇叶。

「至今为止都没注意到才奇怪……虽然这么说对你们似乎有些残忍就是了。毕竟她掩饰得很高明,从平常的交流方式来看,根本不会想到这种事吧……虽然我还是识破了,实际上似乎是相当严重的症状呢!啊,我可不打算详细说明喔,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本人。」

「倒不如说……你可以放我走吗?」

青木扳开薇叶的手,试图硬闯出一条通道。

「算了吧,就算你现在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鸢那家伙是激动型的,与其胡乱给她刺激,不如我先去让她冷静下来比较好。」

虽然双方沉默地互瞪了几秒钟,但青木立刻让步。

「……我知道了……交给你啦,薇叶。」

「我能办到的终究只是安慰而已,之后的事就靠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义玄,你也是喔?」

「我、我知道啦。」尽管有点畏惧于薇叶狠狠瞪过来的视线,义玄仍点头同意。

薇叶用非常怀疑的视线注视了义玄好一阵子后,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离开社办。

然后她背对着义玄等人开口说道。

「我早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像这样受到伤害的……不,是否会成为『伤害』还是看个人吧?」

只留下这番话的薇叶关上了门。

美术室里面只剩下义玄跟青木。

「啊……我真是受够自己的愚蠢了……迟钝的程度连我自己都火大……呜呜,我真的会开始讨厌自己……没想到鸢竟然一直出现那种感觉……为什么我至今为止都没注意到呢……竟然是跟【鸢】互相交换之后,才察觉到这点……这是犯规吧。」

青木邋遢地将脸颊贴在桌上,这么呻吟着。

「有些地方是难免的吧,何况她掩饰的方式似乎高明到连稻叶都赞赏……倒不如说,即使变成【桐山】也没察觉到的我,究竟算什么啊……」

「唉呀,那也是要看交换的时间和场合吧?我也只是隐约地知道了而已。唉……话虽如此……」

义玄他们知道了桐山一直隐瞒着的事情,世界彷佛会因此产生巨大的变化。莫非一直不要察觉到会比较好吗?义玄一时之间有了这种想法,但又立刻觉得那是不对的。

只要自己跟桐山是同伴,总有一天,这件事一定还是会以某种形式被察觉,并不得不去面对,问题在于那一天会怎么来临。然而这次的案例,实在无法说是理想的形式。

「但是仔细一想,的确有些奇怪的地方呢!举例来说,义玄曾经碰过鸢的身体或是被碰过吗?当然,人格交换时的状况不算在内。」

「……没有……吧?但既然是大学男女,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喂喂,这倒也未必吧?拿我们美术社的情况来说,容易抓狂——或者应该说个***——的薇叶动不动就会来个肢体接触,梓萱感觉也很喜欢亲密接触……这种情况其实还挺多的吧?」

的确,美术社的成员们感情相当好,比较少有男女之间的鸿沟,「碰触跟被碰」也是相当普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在。

「在这种『可以容许这种情况的气氛』当中,个性那么活泼的鸢,却不会这么做,不觉得有点怪吗?而且薇叶担当的暴力吐槽角色,就算由表达感情的方式相当激烈、而且还是个格斗少女的鸢来担纲,也不奇怪啊。」

「鸢纯粹只是不会动手的个性……不,这么说也不对,毕竟她之前还丢我饼干。」

「我还被扔了『沉甸甸记忆枕』。」

都是前阵子在薇叶家发生的事。

「我并不是想说『会做那种行为才普通』只是想表达,如果深入思考的话,总觉得有些不自然啊。」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可以做证的事例,例如在车站月台,桐山差点被变成【青木】的梓萱碰到时……

「青木……你还挺敏锐的嘛。」

「因为这事关我迷上的女人喔!」

说着这番话的青木,看起来非常耀眼。

「即使变成这种状况,感觉你还是一如往常呢。」

义玄不禁脱口而出。

「因为我就是用这种方式在生活啊!就是那种『只要当下快乐就OK』的感觉。」

「还真是令人羡慕的生活方式啊。」

对吧!像孩子一样这么笑道的青木,让义玄不禁露出苦笑。

「嘿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毕竟发生了人格交换,冒出叫〈林如野〉的家伙……演变成这种不知所云的状况,你应该会想说『再稍微认真地烦恼一下吧』对吧?」

「那句台词应该是稻叶会说的吧?」

总之还是先吐个槽。

「但这我可办不到,因为我的生存方式没那么半吊子,会因为发生那种事情而动摇。」

「但你所谓的『不会动摇的生存方式』是『只要当下快乐就OK』吧?」

「因为我觉得那就代表了一切。不管目标是什么,只要朝着目标尽全力生活,我就认为已经赢得胜利了。」

对于义玄稍带讽刺的话语,青木丝毫没有露出动摇的模样,而是堂堂正正地这么断言。

「我要是能活出在死时可以说出『啊,真的很愉快呢』的人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能让这场人格交换现象,变成总有一天可以笑着带过的事,虽然这或许是不可能的愿望啦,何况我又已经伤害鸢了……」

该不会在美术社五名成员当中,最接近所谓「人生真理」的人,其实是青木吧?当然,根本不了解那种真理的义玄所做出的判断,无法成为任何根据就是了。

这时青木露出惊醒的表情大叫着「唔喔~我干么这么认真地说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我啊」。

「呃,青木该不会其实是个挺厉害的大人物吧?总觉得有点沮丧啊……」

「对吧……慢点?说沮丧有点怪吧?」

「不,因为我一直以为青木只是个笨蛋啊。」

「义玄你说得也太毒了吧,喂!啊,是那个吗!被一直瞧不起的人爬到头上,是那种感觉吗!可恶,一开始明明只有薇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么说来,我最近也被薇叶批评得很惨耶……」

「平常不就那样了吗?」

能够很自然地冒出这种台词的状态,似乎也有点不太正常。

「不……比平常更惨,像是在很多方面都被指出了缺点……」

「嘿~义玄会这么沮丧,真是难得啊。你看来明明不是会一直念念不忘的类型啊。不过,薇叶确实挺严厉的呢……你如果希望我倾听,我倒是可以听你说喔?」

稍微犹豫了一阵子后,决定乖乖地接受这份好意的义玄,说出前几天被薇叶评为「爱自我牺牲的傻瓜」一事(但没有提到关于梓萱的部分)。

「哈~原来如此啊……嗯、嗯,啊~是这么一回事啊!喔~喔~」

听完义玄的话之后,青木露出一副了解了内情的表情,连连点头。

「唉呀~我可以了解薇叶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说真的,『爱自我牺牲的傻瓜』确实说得很贴切啊,薇叶果然厉害呢。」

「连青木都这么认为吗……」

义玄感觉当真要沮丧起来了。

「哎,你听我说吧,义玄,虽然我觉得我的生存方式这样就行了,但要是其他人来看,也有人会觉得『你那是什么东西?应该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事吧?』但是啊,无论别人怎么说,我的想法还是不会变喔!倒不如说,坦白讲,虽然我刚才装帅说了什么『我的生存方式才不会为了这种事动摇』,但真要说的话,与其说是『不会动摇』,不如说是『无法动摇』比较正确也说不定,因为我就是这种性格啊。人类即使表面上不停地变化,但『本质』这种存在,即使想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即使有人看起来像是变了,但那毕竟局限于表面上而已。至于我的本质本身碰巧具备『表面上的部分很难改变』这种特性,只是这样罢了。」

青木用一种难以捉摸,却又确实让人感觉到核心的说话方式说明。

确实,明明陷入这种异常状况,但青木看不出来有什么改变。然而正因为没有改变,他的印象似乎才会比其他人更容易产生变化。

「虽然从刚才开始,我就讲了一些很不像我会说的话,但总之我想说的是『问题在于了解那样的自己之后,要怎样去生活吧』这件事。虽然或许爱自我牺牲的性格改过来会比较好,但也有那种性格才办得到的事吧?何况也常有即使想要改掉,却改不掉的情况,不是吗?」

尽管听起来像是放弃了某些事物,但这番话的宗旨应该跟放弃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吧。

也就是说,必须去接受、思考然后前进才行吗?

「你……果然很厉害啊。」

感觉青木早已找到义玄跟其他许多人必须花上更多时间去发现的东西。

「你这么认真地讲,我会害羞啦!倒不如说,要我说的话,我觉得义玄比较厉害喔?就『潜能』这方面来说,你远在我之上呢。」

「什么的潜能啊?」

「哎,因为你个性纯真,所以大概不晓得,但是真的很厉害喔!正因为如此,才会从稻叶那里获得『爱自我牺牲的傻瓜』这种称号啊。怎么说呢……就连鸢的事,感觉也是义玄比较能妥善处理呢。一旦知道那种事,到底该怎么去面对她才好……我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做……」

义玄等人知道了桐山一直隐瞒至今的秘密,将会因为这件事变成什么样子?还有应该怎么行动?

「就是说啊……该怎么做,才能拯救桐山呢?」

「所以说……你就是这种地方厉害啊……格局实在太大了!你是想从根本拯救她吗?我光是在想现在要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分身乏术了。」

「不,我并没有在思考那么了不起的事啊……」

「就是因为好像真的会去实行,义玄才让人畏惧啊……话说事情要是变成那样……鸢不就会迷上义玄了吗?糟糕,我开始觉得事情好像真的会变成那样了……!」

青木擅自妄想并苦恼了起来。

人格交换果然毫无例外地突然造访。

晚餐后,义玄原本应该在客厅跟妈妈一起漫无目的地注视着电视画面才对。

他抬起趴着的身体,在床上环顾陌生的房间。

视野彷佛在水中一样模糊,感觉似乎有什么要从鼻子滴落而下来,义玄连忙吸了吸,同时察觉到自己的脸颊是湿的。他用粉红色长袖圆领衫的袖子擦拭流过脸颊的泪水,并忍住堆积在眼眶中的眼泪。

虽然不是很懂,但胸口有种被紧紧揪住的痛楚感。

似乎又跟某人交换了。

身体的高矮差距让义玄多少花了点时间适应。接着,他下床走向附近架子上放着的红边心型镜子,窥探镜中的模样。

眼睛跟鼻子红红的,栗色头发感觉较平常缺乏光泽跟精神,有些憔悴、看来比平时更加稚嫩的那张脸,带着会勾起人本能的保护欲的氛围。

在镜子里面的,是【桐山鸢】。

——现在这种状况可是相当严重、充满危机、非常绝望喔!

——无论何时、在何处、发生了什么,或是有谁受伤、甚至坏掉都不奇怪。

稻叶这么说的声音,在义玄的脑海里逐渐响起。

直到此时,义玄才觉得自己真正清楚地被迫认知到「人格交换」会带来什么影响。

桐山回家之后,就一直在哭吗?虽然一度停止哭泣,却又忍不住再度哭了起来吗?或是为了别的理由而哭泣呢?

虽然自己现在变成【桐山】而在流泪,却连理由也不晓得。即使一直进行这种身体跟内在会互相交换的联系方式,却不代表双方的心灵会相互连结。

义玄再次擦拭眼角,并当场躺了下来,想着「该如何是好」。由于日光灯实在太过耀眼,他举起右手遮住灯光。虽然白皙,但他清楚地意识到要练过格斗技的那只手抵挡住些什么,似乎是过于娇小了。

桐山独自流下的这些眼泪,是绝对不打算被别人看到的泪水,自己却以超越偷窥范畴的零距离直接体会到,这样真的好吗?

按常理而言,应该不是件好事,因为这是普通状态下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

也有一些好事,不是吗?

举例来说,至少可以替她背负这副身体所感受到胸口、眼睛跟鼻子的疼痛感。虽然这些跟桐山内心的痛楚相比之下,或许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东西,但比起一个人独自背负,照理说应该会稍微变得轻松点才对。

这么想是错的吗?

人们经常只会怨叹自己的遭遇。

抱怨「都是因为变成那样害的」,怨恨着变成那样一事,还有幻想着「假如不是那样」根本不存在的虚构世界。因为只要推卸过错,然后说「因为怎么样所以不可能」,就能被原谅了。

但那只不过是名为「放弃」的逃亡,虽然像是面对现实、用常理思考,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无论身处怎样的状态,都会从中找出光明——这才称得上是战斗,不是吗?而且那跟单纯的悠哉及乐观绝对不一样。

跟不负责任地乐观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是不一样的。

应该要努力去想办法解决。

倘若因为了解绝望的现况而这么认为的话,薇叶会原谅自己吗?

八音盒音调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义玄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床上的浅桃色手机接收到来电,于是立刻拿起手机,确认显示的来电对象——只见屏幕显示着「八重汣义玄」。

他接起电话,虽说最近有些听习惯了,但还是会觉得怪怪的声音传入义玄【桐山】的耳中。

「喂,那个……你是义玄吧?」

那是【八重汣义玄】的声音。

「是啊,没错。」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桐山!然后……那个……虽然我好像在哭,但希望你……别太在意……倒不如说,请你忘掉吧!」

【义玄】的声音所编织出来的话语,传达出桐山恳切的想法。

因为被人看见不想被看见的一面,所以希望对方忘记这回事——这样的想法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只要将视线从这件事上移开,便可以在表面上假装忘了那回事;不过这种做法所能得到的,只不过是虚伪的平稳罢了。

义玄并不打算将那种试图获得平稳的行为定罪,因为那么做确实能够获得眼前的平稳。倘若不去掩饰,光靠一个人实在无法忍受、无法跨越过的事情,在这世上多得数不清。

他明白这一点。

但是——

「要我忘掉是不可能的。」

义玄这么说道,因为必须先接受事实,才能跨出第一步。

桐山【义玄】隔着电话倒抽一口气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里。

「相对地,只要桐山忘掉这种眼泪不就好了吗?」

义玄继续说道,因为接下来必须思考才行。

虽然他并没有想到任何为了实行「那件事」的具体对策,只是单纯地将愿望说出口,但只要从这里开始就行了。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傻话呀……」

桐山【义玄】的声音变得像是在哭泣一般。

「桐山,等一下可以碰个面吗?」

至少现在的自己无法只用言语解决桐山的问题。因为这么认为,义玄才会说「想碰个面」。

就这样逐渐前进。

完全无法确认想要走下去的黑暗道路前方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会在途中跌得遍体鳞伤吧?也有可能会踩空、从悬崖上跌落下去。

尽管如此,仍然相信位于前方的光明而前进一事,果然是傻瓜才会做的事吗?

即使如此,自己果然还是——想要「拯救」桐山。

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天色早已经整个变黑。

因为桐山说「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碰面」,于是决定约在两人都知道的荒凉公园,位置大约是在双方住处的中间,虽然有点远,却是可以骑脚踏车到达的距离。尽管双方都是从陌生的住处出发,但至少认得到公园的路,因此不成问题。

长椅、跷跷板跟沙坑零散地分布在公园四周,路灯朦胧地照亮着这些设备。像是为了填补住宅区缝隙而设置的这座公园,要让孩子们打棒球或玩捉迷藏的话,又稍嫌狭窄了点。

一到这个时间带,附近的道路几乎没有人车会经过。虽说如此,这里却没有成为不良少年的聚集场所。这座公园真的就宛如被遗忘一般,仅仅只是存在于那里。

现在公园里有两个人影和两辆脚踏车。

——是八重汣义玄跟桐山鸢,而且双方的人格互相交换。

虽然义玄有点担心她不晓得有没有在哭,但桐山【义玄】倒是露出相当冷静的表情,圆领衫搭配蓝色的连帽薄外套,下面则穿着运动裤,跟义玄在自家时的穿著一样。

「义玄,对不起……说不定你妹妹会觉得奇怪。」

桐山【义玄】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句。

「唔,发生什么情况?」

的确,像今天这样的时机,会感到慌张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是自己正在哭泣的时候。

「因为很突然……虽然平常也很突然,但我这次特别惊慌失措……结果被你妹妹说『哥哥,你最近有时怪怪的,没问题吗?不用去医院看一下吗』……」

「……竟然已经到了出现『去看医生』这个选项的阶段啊。」

感觉相当不妙,之后得想点办法补救一下。

「算了,那件事之后再说吧,先别提这些。桐山——」

「你是要说今天的事,对吧?」

桐山【义玄】打断义玄【桐山】的话,这么说道。

「是啊……关于今天的事。」

「正好在义玄跟我交换之前,青木打了电话给我,说详情想等直接碰面再谈,但有一些话想立刻跟我说,然后开始拼命地跟我道歉……真的道歉了好几次。」

在义玄仍旧难以决定要怎么做的时候,青木似乎已经确实地付诸行动了。

「明明一切都是我不好……从今以后,青木还有义玄都会因此而特别顾虑我的心情吧……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很糟糕……而且,说不定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了……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很难过,于是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太脆弱了。」

虽然外表的确是【义玄】,但身上散发出来的虚幻跟哀愁,却让人感觉是桐山的氛围。义玄认为那是自己无法酝酿出来的气氛。

「总之别说什么『对不起』了吧,我认为桐山没有必要道歉……不过最后还是让我也说一次吧——对不起。」

虽然真的有很多事要说,但义玄觉得应该不用在此一一列举出来。

桐山【义玄】不知是否也那么认为,也只是「嗯」了一声,简单地点头同意而已。

「呃,然后……桐山应该患有男性恐惧症吧?」

一旦说出口,义玄【桐山】便发现那番话具备远比预测的密度更浓厚的质量,要一个人独自承担的话,感觉实在过于沉重。

「……嗯,虽然平常聊天不成问题,但如果超过必要程度的接近和被碰触的话……会相当难受,大概是会产生颤抖的那种感觉吧?」

哈哈哈——桐山【义玄】轻轻地笑道,笑声彷佛是在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让自己的感觉麻痹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说是有什么原因之类的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义玄【桐山】笔直地注视桐山【义玄】的双眼,如此说道,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想法一起传达出去。

桐山【义玄】轻轻地笑了笑,并在移开视线之后低声说道。

「义玄果然会一口气踏进来呢。」

「不行吗?」

「虽然不是不行……但总觉得很担心呀……」

桐山【义玄】以暧昧的表情含糊地说道,义玄无法理解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就是义玄呢,如果是义玄的话,告诉你也无妨喔!附带一提,在这间学校听我说过这件事的,继薇叶之后,义玄是第二个人。」

桐山【义玄】用比刚才稍微明朗的声音这么说道,彷佛在扮演小丑似地鞠了个躬。

「倒不如说,虽然前言拉得这么长,但并不是多惊人的事喔?如果只提实际发生的事,其实并没有多特别,是随处可见、经常会发生的事。」

在说完这些前提之后,桐山【义玄】开始说了。

「那是我国中时的事,我曾经差点被男生袭击……但真的不是多严重的事喔!毕竟只是『差点』被袭击,并非真的被做了什么。而且在那之前,我已经反抗并逃跑了。」

桐山【义玄】没有看向义玄,继续说了下去。

「要说有什么让我那么震惊的话……我算是个挺活跃的空手道少女,对吧?所以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挺有自信的,而且从小学开始,跟男生打架也都没输过,所以一直认为要是被袭击的话,就反过来给他好看。但是,一旦实际碰到那种状况,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只能拼命逃跑而已……你知道吗?成人男性的力气非常大喔,大到对女孩子而言近乎绝望。那时候我就觉得『啊啊,我绝对赢不了男生的』。」

桐山【义玄】抬头仰望夜空,义玄【桐山】也跟着她往上看。上弦月挂在黑暗的夜空中,真的是刚好半个月亮。

「截至当时为止,虽然我曾经有几次在大会输给较为年长的对手,面对女生却从来不曾有过『我花上一辈子也赢不了这家伙』的想法。但是对于随处可见的普通男生,我却冒出了这种想法。正好那时又是男孩子逐渐追过成长期较早的女孩子的时期,这些事重迭起来的结果,造成我只要一想到『女生绝对赢不了男生』,就会开始感到害怕,然后开始觉得男女完全是不同种的生物,于是又更加害怕了。一旦像这样认知到男女之间的差异,就会觉得这也是差异、那也是差异、还有那个也是差异。像这样逐渐发现不同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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