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雅大陆偏南部的草原深处,翠绿茂密青草的芬芳混杂着湿润泥土的潮味,许文斌睁开了眼睛。蔚蓝高远的天空,是他对约兰德世界的第一幕记忆。直到许多年后,这片纯净无暇,依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我这是在哪?”许文斌看着一望无边的草原,显得迷茫和不知所措,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大脑,也只能进行速度缓慢的简单思考。
他尝试着回忆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
“啊!”许文斌脑袋一阵刺痛,抱着头哀嚎起来。
这股痛感仿佛在有意阻止许文斌的回忆,越是涉及昏迷之前的记忆,脑海中的刺痛便会增强几分。直击灵魂的疼痛让许文斌选择了放弃,在他放弃的一刻,疼痛立马消退了下去。
最后,许文斌勉强能记起的,只是自己的名字,至于其他的所有信息,都成了空白。
从草地上起身,许文斌单薄的身影在这片草原上十分刺眼,像是一根兀然竖起的柱子,打破了这片土地一直以来保有的平衡美感。
他就是这片天地间的外来者,潜意识也在告诉他,这不是原来的世界,许文斌作为访客,来到了一个未知世界。
“我穿越了?”许文斌有些讶异,接着便想到了许多小说的伊始,都是从主角穿越开始的。
“脑袋没有痛......”
许文斌注意到,刚才他所想的内容也属于昏迷前的记忆,可是脑袋并未因此而刺痛。
“可能只是不让回想起身份信息和穿越的原因。”他想,“那之前的世界是怎样的世界?”
脑袋再一次刺痛起来,许文斌立马停止思索。
“看来尝试从另外的角度回忆也被禁止了,不过至少没有完全限制死,让我变成一无所知的白痴。”许文斌心中一边分析着限制对记忆的范围,又一边安慰自己,情况还不到最坏的地步。
在获取了极为有限的些许情报后,许文斌立马想到了当前要解决的难题——他怎么离开这里?
身边没有任何的补给物资,迷失在大草原里,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没有方向,对环境一无所知,所以不利因素综合在一起,让许文斌有极大可能困死在这。除非他运气极好,现在身处在草原边缘地带,且没有走错方向,很快便能走出去;或者,遇上在草原中游牧的牧民。
两种可能都需要等待运气降临到许文斌身上。坐以待毙,在等待中消耗有限的体力和宝贵的时间,在他看来不是明智的决定。
许文斌浑身上下搜寻了一番,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定位的东西,或许真有幸运女神地眷顾,他从外衣口袋里找到了类似指南针的道具。
道具和怀表差不多大小,没有多余的装饰,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银白光芒。表面上的文字许文斌不认识,这是一种优雅跃动,独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他手握着它转了几个圈,确定了表盘上那根纤细的指针只会指向一个方位以后,定下心来。
能够找准方向以后,就是确定沿着哪个方向走了。许文斌不认识代表方位的文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方向的规则,只好连猜带蒙。
“国际惯例,针指哪就往哪走。”许文斌看着指针,很快就有了答案。
太阳随着许文斌不断前进的步伐,攀升到了天空最高处,发散它耀目白灼的光芒。他走了很久很久,步伐从刚开始的轻快变得沉重,许文斌怀疑自己踏上了没有终点的路途。
没有钟表告知具体的时间,许文斌只能通太阳位置和燥热的气温判断此时已是中午。充满活力和生机的阳光裹挟着他暴露的每一寸皮肤,炎热从身体里被激发出来,喉头仿佛燃起火苗,把口腔烤炙一干。
持续的行动和炎热让许文斌体内水分快速流失,再走下去,他一定会因为脱水或者中暑而失去意识,不得已下只能选择稍作休息。
目前情况对许文斌极其不利,四周望去,依然是茫茫无边的草原,连个能够遮挡阳光的庇护所都没有,补充水分的河流或者泉水就更是种奢望了。前行的这段路程,徐文斌估算至少有十公里,在这十公里的途中,许文斌没有发现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就连草原最不缺少的蚊虫,他都没有见到一只。
这片不知名草原除了长势茂盛的青草还代表着生机存在,根本就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无人死地,它们也只不过是掩盖真相的修饰罢了。
原地停留躲不开普照大地的阳光,身体机能依旧在下降,许文斌想起当初自己看过的求生节目,把外衣脱下来,解开裤子憋劲了半天,也没强迫自己尿出一滴来。体内的水分都已经变成汗水蒸发,哪还有多余的水分给他尿尿。
看来想靠沾湿外衣包裹头部隔热的方法是行不通了,许文斌附身想捡起地上的外衣,当弯下腰后,青草淡淡的芳香钻进鼻头。这股香味让许文斌犹豫片刻,便猛然拽了一把青草,塞进嘴里。
“顾不得有毒没毒了,毒死渴死都是死,赌一赌指不定能活下去!”许文斌心想。
大口地咀嚼压榨出了少量青草汁液,这些苦涩汁水就像天空飘落下几滴雨水滋润了龟裂的大地,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但是对于许文斌来说,能够让口舌暂时保持湿润,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是种幸福。
许文斌赌赢了,这片草原生长的草类虽然繁杂,但都没有毒性。吃多了他还发现,其中一种草的汁液相当丰富,而且味道甘甜,从喉咙流入胃里之后,让他的精神也为之大振。
这种草生长得很直,中间有着清晰的脉络和墨绿厚实的肉瓤,汁液就存储在里面。
肉瓤往两边展开,变得越来越薄,最后成了极薄的刃边,如同一柄直刺苍穹的宝剑。
许文斌在发现这草以后,就专门找寻起它来。得益于独特的生长外形和颜色,很快许文斌就找到了许多这种神奇的草,在把它们全部吃完以后,他的体力竟然立马恢复了大半,肚子感受到满足的饱腹感,就连炎热也被驱赶走许多,整个人变得凉爽精神起来,明明太阳的光芒并没有收敛。
“真是神奇。”许文斌砸吧嘴巴赞叹道,这草甘甜多汁,味道也是相当不错。
接下来,许文斌又收集了许多这种草,然后用其他的杂草编出草绳,捆成了好几大捆,作为之后路上的备用口粮。他担心这种草只生长在这片区域,作为活下去的希望,自然多备一些的好。
等到忙活完,许文斌这才注意到,这片区域因为他,已经快要秃成“地中海”了。
太阳这时候也降到了天边,许文斌这一顿忙活用的时间不短,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夜了。担心夜晚无法赶路的许文斌不再停留,把准备好的草捆背起来,再度踏上了未知终点的行程。
又不知走了多久,太阳有一半已经隐入地平线,阳光昏黄柔和,草原上开始吹起凉风,傍晚时分到了。除去背上草捆的重量,没了中午的酷热,这时候赶路就多了几分舒适惬意,许文斌甚至哼起了小调。
当太阳完全消失不见,月亮接替了它的工作,夜幕在漫天的星光托衬下,高调宣布了自己的登场。
借着淡淡月光,许文斌拿出指南针怀表,确认自己没有偏离指针所指方向。尽管月亮的光芒给了他一定的可视距离,但是许文斌仍然不敢再继续走下去。这片他不曾熟悉的草原,在夜晚潜藏着何样的危险,犹未可知。
自己如果贸然赶路,就好像一块活靶子,足够吸引危险地注目。
他把背上的草捆放下,顺便扯了一些作为今夜的晚餐。
“真是神奇的草啊!又能解渴,又能回复体力,还能填饱肚子,最重要的是味道还好!”许文斌吃完晚餐以后,又一次赞叹起来
如果没有这些青草作为口粮,自己完全没有希望在这片草原活下去吧。现在自己就像是一口依靠青草活命的老牛呢。许文斌想着,竟觉得有些可笑,草可不在人类的主要食谱里。
在这个只有许文斌一人的草原上,他开始越来越爱自说自话了,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排遣自己内心的孤独,恐惧也会减少。
晚上的休息对许文斌来说成了一个难题,他只有一个人,很明显不具备夜间设置哨岗的条件,可是如果没有哨岗,熟睡中的他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恶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到了深夜,许文斌的眼皮愈发沉重,但是发自内心的警惕时刻提醒他,让他不敢松懈一分。
许文斌感觉自己是在承受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酷刑,几近崩溃抓狂边缘。
忽然,远方传来空灵轻柔的歌声,黑夜里的风把歌声送入许文斌耳中。演唱歌声的语言许文斌无法理解,但却是他听过最为美妙地发音,好似神的低语,又如自然间精灵地吟唱。
他感觉歌声温柔地拨抚着紧绷的神经,让它慢慢放松了下来。疲倦在这时候压抑不住地席卷了全身,眼皮被压上巨石,沉沉阖上。
许文斌就这样面带着微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