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胆战的社团大赛终于结束了,我和阳阳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五个学分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之后又以班级第一的身份顺利地通过了期末考试,并且以绝对的高分碾压排名第二的小甜甜。小甜甜知道成绩后哭的是梨花带雨,口口声声说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反倒越差越多。虽然没明说,言外之意就是雷老师有点偏心。
阳阳窃喜,勾着我脖子低语“怎么样,我说这小妮子开始装不住了吧?你看她上学期在老师面前装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开始露出本性了。”
“我说小甜甜同学,知道为什么以前你分数高吗?那是看你努力那么久没什么进步,可怜你照顾你罢了。如今我们兮兮得第一,那才叫实至名归。”
面对王阳阳的讽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小甜甜不敢反驳,就只能面上装柔弱私下里把这口气硬生生憋进肚子里。
“阳阳,小心她使坏。”我提醒王阳阳,她不以为然,压根就没觉得小甜甜能是个对手。我不知道多年之后当王阳阳再次回想起这段历史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当时的轻敌而后悔。如果没和她那种人计较,我们之后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转眼又到了暑假,王阳阳劝了我好几天,无论如何也该回去看看了。我让她先走,因为我舞蹈室还有课。我跟陈姨请了两周假,想回家看看。陈姨特别理解我,告诉我教完周末的两节课,这个班级的课程时间就按照我的时间进行调整,反正孩子们暑假时间比较长,她会和家长沟通。
对于陈姨的善解人意,我真是万分感激,提前订了往返火车票,我不想也不能在家呆的太久,不然我亏欠陈姨的真是太多了。
宿舍终于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偌大的校园里也没剩几个学生,我已经习惯了。去了蛋糕店定了一个蛋糕,又拿着刚发的工资去商场买了一条比较高档但对于我这种穷学生来说还算消费得起的领带,然后行色匆匆地敲开了男生D幢宿舍的门。
没错,今天是向以凡的生日。
我本不想来,可是萌萌的哀求我无法拒绝,我让她和我一起,她却说只有充满阳光的人才能给孤独的人带去光明。我不知道现在的小孩说话都这么带有文学色彩的吗?还是我俩之间有了代沟?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向以凡看见我愣了一下。和过年时候一样,整个宿舍也只剩他自己了。
“生日快乐!”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看见向以凡深沉的眸子中有了闪光。是因为我来给他过生日的感动吗?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心里觉得有点难过。
“你怎么知道?”
“萌萌告诉我的,你给她做家教时候身份证的留底,她注意到的。”
“谢,谢谢你。”
他真的是一个话很少的人,除了这两句话他就没再说什么。他真的就像萌萌说的一样,把他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内心,阻止一切外面人的进入。我不是王阳阳,没有窥探别人世界的爱好,我答应萌萌帮向以凡过一个生日,只要完成萌萌的心愿就好。
“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是萌萌和我,我俩的心意。”
萌萌很想送他一件礼物,但是她没有钱,而我刚拿了工资却不知道送什么,萌萌说他要去实习了,送条像样的领带吧。于是乎,萌萌的主意我的钱,就这么一拍即合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看他的手在颤抖,都举了有一会了他也没有伸手接的打算,我害怕他会拒绝,直接抓起他的手就放在他手心里。“不许拒绝我俩的心意。”然后不去理会他,自顾地拆开了蛋糕点上了蜡烛。“闭上眼睛,许个愿吧。”
这一次他终于乖乖地听话闭上了眼睛。“1、2、3,吹蜡烛!”我和他一起把眼前的蜡烛吹灭。
我本来极力控制自己,告诉自己这是他的愿望他的蜡烛,应该由他独自吹灭。但是吧,从小我就和我弟一起过生日,每次他还都要和我比谁吹灭的蜡烛多,很多时候都是我还闭着眼睛许愿呢他就已经把蜡烛吹完了。久而久之就锻炼出我下意识的反应,只要有人做出吹蜡烛的动作,我肯定分毫不让。
我还在回忆刚才情急之下我没把我吐沫吹他脸上吧,就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我。我转过头,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你。”
“这话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你要谢,我觉得你应该有时间回去看看萌萌,当面谢谢她。她也有话要和你说,她这次中考的成绩不错,她说要感谢你对她的付出。”
“嗯,明天。”
“对了,你们实习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知道我面对的是个闷葫芦,所以我要努力地制造话题缓解尴尬。
“没什么准备的,都定下来了,就等九月统一过去。”
我拔下蜡烛切了蛋糕,看他的表情一定又是要说谢谢,被我伸手阻止,除了这句话咱聊点别的成吗?
于是,我俩又像上次在火锅店里一样,从陌生到渐渐熟络,从没有话题开始找话题聊。虽然多数还是我说他听,总不至于空气中突然沉默,这不就算有进步了不是?
“对了,暑假你也不准备回家去吗?”
本来刚刚还算活跃的气氛被我这一句话问的,有陷入了死寂。我正反省着是不是我又说错啥了?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何以为家?”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反问我,说真的,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爸爸是开装修公司的,有一些存款,在我们那买了两套房子。有房子算是家吗?但是爸爸说,房子太空旷,没有我妈和我们姐弟,那只能算是个住所算不得家。
“家。。。有亲人在的地方,就应该算是家吧。”我模棱两可地回答他,我不知道如果我和云辰都离家上了大学,爸妈再面对那空旷的房间时,还会不会把那称之为家。
“原来这样啊。。。”
向以凡把身体靠在椅子上,头向后仰着,一只手覆在眼睛上,“那在哪里,都一样。”
声音中,一片悲凉。
我看不见他深邃的眼睛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中我能听到他的绝望。
他这样的回答和他这样不愿让人看见他悲伤的动作,好像有团棉花被堵在我心口,好闷、好难受,没心没肺活了二十年的我,此刻居然,好想哭。。。
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我不知道向以凡他究竟和他的家人发生过什么,即使他那么痛苦地一个人生活,也不愿回去面对家人吗?我忽然很想我的爸爸妈妈,感情长时间不联络就变得生疏了,我真怕有一天我也会像向以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