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不急着去找楚霸天,而是在尸骨堆中细细翻找,看是否有所遗漏。
方路遥走在杨柳身边,充当她的助手,那双织银的手套在地下密室微弱的灯光下隐隐闪着白光,刀枪不入,火毒不侵,看地他欢喜之至。
“娘子,不要板着脸嘛,你应该为你义父骄傲,看他多厉害,这么多高手,他动动手指头就消灭掉了。”
“那是他们该死!我义父哪里惹到他们了,竟有这么多人想要杀他!”她心中暗恨,遥想当年这里的战况如何惨烈,哪里会像他说地这么轻松。
“说起来,我听那几个碎嘴的老宫女讲,你义父当年可是宫中的第一美男子,怎么样,你见过他面具后的真面目吗?”
杨柳停下脚步,目光迷离,似望向了遥远的地方,久久不能收回。
“自我第一次见到他起,就没见他摘下来过。即使是对着我娘,他也是那副模样。”
“你说丈母娘?”
杨柳不自在地别过头,方路遥傻笑两声:“听娘子的意思,义父好像对丈母娘不错嘛!”
“……嗯。”
声如蚊蝇,几乎听不见。方路遥支了耳朵大声问:“娘子说什么?”
白得了杨柳一个横眼,他却不甚在意地嘻笑:“我这话也不是乱说的,凭当年义父和杨明的关系,他会认识咱娘也在情理之中。这样算来,他们三人的关系可就有点复杂了。娘子。”
他忽然凑近杨柳:“咱娘有你这么漂亮吧?”
“我娘自然比我漂亮地多!”
提起柳雯珺,杨柳的心又是一沉。
“你说,咱娘死地这么古怪,凶手不知是谁不说,就连死后的身体咱也找不到。你一路兜兜转转,查找当年的旧事,反而因为一张藏宝图,如今来到这楚国皇宫。线索是越来越渺茫,谜团却是越来越多,有些似乎和咱娘的被杀有关,有些却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你想说什么?”
杨柳看向方路遥,弯弯的笑眼,长睫毛一颤一颤地:“我是想说,有些事你不必介入太深。”
“不可能。不管是我娘的死,还是我义父的事,我遇上了,就不会置之不理。”
“唉,早知道你是这种性格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扶住她肩膀:“娘子,我们是夫妻,有事就该一同担当。我很欣赏你的坚强自立,却又担心你过于独立而忘了你还有一个不算太糟的丈夫!娘子,从今天开始,让我和你一起担当好不好?”
杨柳皱眉,一同担当?若是死路又要如何?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一个人可以不顾及生死,但是再加一个方路遥……
“娘子!”腰上一紧,方路遥将头压在她肩膀上,使出他惯常的无赖架式,“反正你休想抛弃我!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手了!”
“喂……”
“别喂了,叫相公,再不赶紧叫,你就被人抢走了!”
“什么被人抢走!”杨柳哭笑不得!
“还说没有,你的太子殿下对你言听计从,一天到晚逼着我那个替身写休书,还恨不得把你绑在身上,你说,你有没有对他动心?”
“喂,别无理取闹……”
“谁无理取闹了,我有理地很!出嫁从夫,你就是我的人!结果你还抛头露面,这还不算,还招来一大堆男桃花……”
诽谤很快又转成指控,整得杨柳开始头痛:“哪里有一堆……”
“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你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如今还只是一个太子,若是将来这里查不到,你一定还会再换地方,到时候再出来第二个太子,第三个太子……”
“哪里那么多太子,再说我对他也没兴趣……”
“那万一有兴趣了呢!”
“有兴趣也没用,我是你的妻子……”
“也就是说你心里还是会想啦!娘子,你好没良心!”
杨柳沉默着,方才的灵光一闪,让她似乎抓到什么。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幅画面,让她一下被自己的大胆猜测惊住。
记忆中有她的娘亲对着画像上的男人流泪,也有杨家老爷执着鞭子狠狠抽打,“贱人!”
这词让杨柳深深打了个寒颤,记忆最后定格在她的娘亲拉着她的手,要她郑重发誓:“生为女子,嫁为人妻,从一而终,绝无二心!”
“咕禄禄”,脚下一个骷髅被杨柳的脚尖踢到,她震惊地看着方路遥,他正莫明其妙地看着自己。
“你,刚才,是不是想提醒我什么?”
他眨眨眼,目光四处游移:“什么提醒?”
她苦笑:“确实,连你都看出来了,我也早该想到。”
“娘子……”
“我早该想到的,义父和杨明的关系那么好,这样的好事如何会藏着掖着,时间又刚好那么巧,杨明前脚出宫督建姬陵,后脚义父就出宫去了……我早该知道的,方洛尘一早就提醒过我,杨明离开的那三年,在我娘来说,却不是完全空白!……”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慢慢蹲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义父喜欢娘亲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原来我娘喜欢的人就是义父……”
“你在说什么!”方路遥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要胡思乱想,杨明长地像你爹,可不代表他就是爹。更何况男欢女爱,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即使休了再嫁又怎么样!”
杨柳惊愕地抬头望他,却见他不知何时已拉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他的完整面容。
“是我太小气了,怕你将来离开我。也是我太没自信,怕你这么美好,又这么骄傲,若是将来出现比我更好的男人,你会不会变心改节……呵,其实人都是待己宽,律人严。连我自己都不能百分百保证将来不变心,又怎么能自私地用誓言来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