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
杨柳一惊,忙上前扶起他,只见玄机面若金纸,紧闭的眼眸毫无一丝生气,长发在她手间滑落,沾上了一丝血迹。
“玄机,玄机!”她伸手掐脉,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怎么会,脉相竟如此平和?”
杨柳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地眼睫微动,玄机竟醒转过来。“玄机,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玄机伸手抹了抹嘴角,见自己竟倒在殿门之外,挣扎着便想要坐起来。
“玄机,暂时先别动,你的身体有些古怪,我再给你好好看看……”
玄机呼吸微弱,却坚定地伸手阻止她。他从怀中掏出一件白布包的事物,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我在路上遇见一个怪人,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怪人?是他打伤了你?”杨柳惊讶,玄机的功夫之高连方路遥都佩服地很,如今却伤成这样?“不对,脉相平和,又不像是打伤……”
“的确不是。”玄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取回白布包放到地上,忽地,杨柳上前挡在他面前:“让我来!”
外头只是普通的白布,杨柳却不敢掉以轻心。从玄机的情况来看,中毒的可能性很大,然而中毒后身体却没有一丝异像?这样的奇毒她闻所未闻!
白色的麻布被一层层打开,杨柳悬着心,那包裹扁平,形状如人脸大小。她忽地心中生出一丝异样,揭布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谜底解开,白色布面上,放着一张青色的鬼脸面具!久违了的,鬼脸面具!
“玄机,那个人……大约几岁?”
玄机皱了皱眉:“他蒙着脸,听声音并不年青。”
不年青,不年青,杨柳念叨着这话,终于内心中深深叹了口气:“他只让你把这个交给我,还说了什么?”
“你认识他?”
“可能吧,应该不是敌人。”
玄机低头像在思索,最后才凝眉说道:“他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然后就让我带着这东西来找你,还说你可以救命。”
“除此之外呢,他还有没有说别的?有没有让我去见他?”
“没有。”玄机凝视着杨柳,见她失神地坐倒地上,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可怜无依。在这一瞬间,他忽地有些于心不忍,“我想那人许是有事待办,他走地很匆忙。杨柳,那人……”
“他是我义父。我记得他的身影,也认得他的面具。”将那面具翻过身来,背后角落写着一行小字,杨柳心中一震,顿时满腹惊喜。
“不错,这是我义父的安迹!”她像得了宝贝似的将那面具抱在怀里,仔细摸了又摸,义父果然没死,那****并没有看错。那么来说,她的娘亲也有可能?杨柳激动万分,半晌才静下心来细看上面留言,只见一行小字:
“吾儿,此去生死不知,如若苍天有眼,自有相见之日。来人身上之毒,可解云王之危,只是其人狡猾,为父已亲手罚之。皇宫险地,当自小心。”
“小心……”杨柳忽想起被囚前无故告诫她的太监,喉中似有哽咽。昨日擦身而去,此去却生死不知……义父,你到底在做什么?
安顿好玄机,天色已然大亮。方路遥也回来了,听说这事之后感慨万分。他安慰杨柳:“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不要太担心。”
杨柳点头:“这我知道,这么长时间都等下来了,我不会失去耐心。”只是心中沉重,方洛尘的娘亲却到底死在自己手上。
方路遥见她皱眉,便转移话题:“如你所说,昨晚京城内很热闹,我去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所有人都在,唯独云霁不见踪影。”
“失踪了吗?会不会和皇上有关?”
方路遥摇摇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杨柳:“我找了人问,云霁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绿衣。”
“绿衣!她人呢?”
“也失踪了。”
失踪了?杨柳细细咀嚼着这话,心中却有种隐隐的不安。
云王的动作很快,当日便借张榜捉拿江洋大盗之名,缉拿漏网的云霁余党,诚亲王府被大火一把烧地精光,对外却称江洋大盗入室行凶,不仅杀人放火,甚至将云霁绑架出去。
京城中一时人心慌慌,也有人替贤王叫屈,一时民愤激腾,通缉藏匿的人很快便被发现,送交官府。老皇帝不废吹灰之力,就将云霁的势力拔去七八,之后论功行赏,郑礼被破格升迁,凡有眼的都看地出来,太子大势已去。
朝中风云变幻,老皇帝天天拉着方路遥上朝,在他心中,大约早已认定那日与杨柳达成了协议,接下来自然是皇子的认祖归宗。
杨柳却并不理这外间之事,她专心地给玄机解毒,事后给老皇帝诊脉,才知道老人家已经油尽灯枯,想必是义父恼怒之余,又怕他将来再陷害杨柳,索性让他永远闭上嘴巴。
“这一切是不是发生地太快了,不担心云霁会再次出现吗?”玄机坐在椅上,晒着温暖的太阳。
杨柳替他盖上薄毯,三天了,义父莫非怕她冲动去追,才故意留下这难解之毒,好让她死心?
“除非是奇迹,否则云霁一旦被人发现,只能是死路一条,对外只需说是江洋大盗一怒之下杀死了他。朝政就是这样,总是有千奇百巧的理由,来掩盖事实的真相。到最后,一切只会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新奇谈资。”
玄机不解地看着皱眉的杨柳,最近这几天,她皱眉的时候明显增多,似乎正有什么事在烦恼着她。“你在想你义父?”
“唉……我放心不下。”
玄机低头看着腿上的薄毯,初冬的阳光将它晒地很暖,这份暖意一直顺着他的腿温暖他的全身,他很想眯起眼,就这样沉醉在这温暖中不复醒来。
忽地,全身一寒,他迅速伸手将杨柳拉进怀里,与此同时,一枚飞刀险之又险地擦过杨柳身际,“咚”一声,插在门扉上。
“这是什么?”杨柳取下那飞刀,见上面绑着一张小纸条,不觉展开细读。而此时,玄机依然失落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鼻端似乎还萦绕着那一抹浸入骨髓的冷香。
杨柳青着脸,那小纸条被她捏着一团,白色的纸片上,只写着三个字:“柳霁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