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你看,可是这味药草?”解语一手拿着一株晒干的绿色药草,一手握着医书,正在两厢比对。
“这是津津草,用于治咳嗽、痰多之症。”
解语丧气地把药草扔回柜子里:“真枯燥!医女,这里这么多药草,你都知道他们的用处?”
“八九不离十吧。”医女炎心正伏案写着笔记,听见身后没了动静,回转头笑着对解语说,“你要的东西大多是很珍贵的草药,这里是没有的。”
“哦……医女啊,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涂过之后可以令疤痕完全消失,甚至皮肤比之前更好的?”
炎心皱起眉头:“以我的医术,这样的药是做不出来的。”
解语却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不由地瞪大眼:“这世上还有比你的医术更厉害的人吗?”
“呵呵,医道之术,比你想象地要广博,我这点微末之技,也只能在这意柳庄中施展。要说起这医术,我朝已故的杨皇后,那才是惊才绝艳,恐怕当世已无人能及地上她了……”
“这么说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奇药?”
炎心免不了回头看这个好奇的少女,只见她美丽的脸上一派坦然,忽闪的眼睛明亮地让人心生好感。
她叹息一声,语竟萧瑟:“我曾经有幸跟随家师一道入宫,便在宫中见过这种奇药。可惜能炼制出这药的人,如今已不在这个世上了。小丫头,我不管你为何打听这些事情,不过我劝你一句,除非杨皇后复生,否则,你便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哦,除了她,没人炼地出来……”
医女摇了摇头,自然不会告诉她,这种药如何珍贵,即使还有保存,又哪是她一个小小丫头能拿地到的?
杨柳跟着那人一路行至听雨轩,站在悬挂着紫藤萝的拱门前,微有些发愣。恍如一梦,物是人非。纵是再相似,那里面装载的,可还是曾经的灵魂?
雕刻着桃花的木门打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从里面走出来,杨柳低着头,看到青石板上一双削尖的小脚走到她面前:“你就是哑女?抬起头来……模样还算周正,跟我进来吧。”
那老婆子步履稳健,每一步都踩地极稳,她似乎察觉到背后的杨柳在看她,撇了撇唇角说道:“做人就像这走路,每一步都该脚踏实地,别肖想那些你得不到的东西,否则摔地头破血流,连小命都会搭上……”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屋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姥姥,人带来了吗?”
这是杨柳第二次见到雪姬,她换了一身嫩黄色的衣衫,白狐裘大衣搭在屏风上,屋里飘散着淡淡的熏香味,她坐着软软的锦凳,对镜比划着手中的簪子。
“你看我戴这支可好?”
纤白素手,五指间一根翠*****流的玉簪,黑发如云,反不如桌上那支白玉簪来地素净。杨柳点头,吃力地用手比划着戴两支都好看。
雪姬转头抚摸自己的脸,铜镜中倒映出一张陌生而美丽的脸,这并不是她自己的脸,可就是这张脸,长久以来一直占据着意柳庄夫人的位置!
“叮”,翠色的簪子摔在地上,断成三截,她一挥手,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再有美貌又如何,谁会在意我!”
“夫人!”
老婆子惊呼一声,想出声阻止,雪姬已摆摆手:“无妨,你先下去,去库房再取两套过来。”
老婆子走后,雪姬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听说你是跟着华家小姐一起进庄来的,中途你还救过她一命?”
杨柳点点头,雪姬把玩着桌上一根金色的指套,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着各式花纹,弯弯地尤如号角,只是那尖锐的套尖,却像随时能扎入人心的尖刀。
“亏得那晚华家妹妹提醒,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意柳庄里,竟然来了你这么一号人物。”
此话一出,杨柳立刻惶恐地抬起头,雪姬却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知道我脸上这是什么吗?薄地剔透的人皮面具,能让一个人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每一个意柳庄的女人都想戴上这个,却个个恨不得撒碎这个!”
杨柳惊极地退后一步,雪姬那戴着指套的尖尖手指已划了过来:“怕什么呢,我只是看看你这张脸是否真实罢了!”
杨柳吓地坐倒在地,却也因此避过了雪姬的手指。她伸着手僵在半空,眼神幽暗而危险。
“我倒是忘了,没个女人不珍惜自己的脸,即使平凡如你也是一样。”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伸手去拉地上的杨柳:“好妹妹,面具这东西害人不是?惹地我都不清楚这面前人是真是假了。”
杨柳哪里会相信雪姬真的放过自己,她咬了咬牙,伸出手指迅速在自己的脸颊边上划过一道,肤色一白,不久便渗出一丝血迹来。
雪姬面色一缓,这才笑着将杨柳从地上扶起来:“你这又是何苦,女孩子家,哪有不珍惜自己颜面的。”
恰此时老婆子取了首饰回来,雪姬亲手从其中挑出一个碧玉手镯,亲热地戴到杨柳的手上,左右翻看着,还忍不住叹几句:“从没有见过比妹妹更漂亮的手,就是我比起妹妹来,也是远远不如。就不知大人看了,是否会爱不释手呢?”
杨柳如触电般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雪姬了然一笑:“怎么,妹妹莫不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