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千真万确?”
曹升一下子从椅子上惊起,他不停地在屋中迈步,“皇上将吴贵人赶出了宫,还下旨将那些老臣遣返回家。这,这怎么可能?”
吴敏是方路遥心腹,那些被遣返回家的老臣更是忠心于他的能臣干吏,遣走他们简直等于自断一臂!在如今两国交战的时刻,这举动实为不智!
“不止如此,皇上这几日夜夜笙歌,朝政也荒废了。下面的人来报说,皇上极为宠信一名从宫外带回的女子,看身形,有九分像已故去的皇后。”
难道杨柳真的报复来了?
曹升面色微沉,一言不发地听着手下人继续报告:“贵妃娘娘束手无策,而那女子似乎极为聪慧,对宫里的事务上手极快。不过属下派人查了几天,也无法见到她面具下的真容。”
“面具?”
“是,那女子戴着一张青色的鬼脸面具。”那人说着,双手递上一张图纸,上面正清晰描绘着面具的模样!
曹升双手一颤,图纸差点从手中掉下去。
“这面具,这……”
面具与他四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那时面具还戴在当时太子身边的一名近侍脸上,后来他才辗转得知,那近侍竟是杨柳的义父,鬼医李林!
曹升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惊骇。不管杨柳是不是上门报复来了,自他接了先帝的遗命之后,便该有所觉悟。无论杨柳是怎样的人,此时都不能再容下她!
“先帝之前留给老奴暗卫,为的就是今日。如今那人既然已经按捺不住出手,也休怪咱家不给她活路!”
曹升面色沉凝,正要下令,忽听屋外传来通报之声,有一女子要求单独见大总管一面!
会是谁?
意柳庄外一处小树林中,那女子正背对而立。曹升脚步声至,她才缓缓转过身来。
“皇后娘娘!”
曹升吃惊不小,此刻前来,真不知她是否来意不善!
“曹大总管,杨柳是否让您吃惊?”
“这……老奴不知娘娘何意?”
“呵呵,你先前不知我的用意就算了,不过你屡次与我做对,如今这帐,咱还是一起算了吧。”
话音刚落,小树林中已杀机四起!那本来紧随在曹升身后的护卫忽然间出手,猝不及防间取下老太监的脑袋,可怜曹升一世精明,如今却死地不明不白。
鲜血喷出,杨柳忽地出声低斥:“别总把场地弄地这么脏,如今老太监一死,早早把他埋了才是!先把他衣服扒下来,别露出破绽!”
“杨柳”吩咐着,那瘦高的护卫将曹升的脑袋放进一个匣子里,手脚利落地将此处打扫干净。之后,他托着手中的匣子,递到“杨柳”面前:“小姐,您要这老太监头颅做什么?”
“哼,上头要我们取而代之,可这易容之术也不是那般容易的。当年云皇替杨柳制作完面具之后,就将那些人秘密处置了,如今这天下,想要寻出一张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来,可着实不易。”
“杨柳”看着匣子,摸了摸脸上软皮,触手软腻,带着一丝微温。“像我脸上这张,不知是集合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今后想再做出一张,恐怕就难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若是曹升此刻听见,必然大吃一惊。这声音甜美软腻,哪有半分方才的冰冷!
“不过有了这真人头颅,一切就好办地多。你如今迅速将这头颅交上去,曹升此人太关键,不能失踪太久。尤其他手中暗卫极多,若是被他们发现一丝珠丝马迹,只怕会真正惹出大祸来。”
那瘦高的护卫心中一凛,立刻领命而去。小树林中,那“杨柳”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确信此地再无任何破绽,这才负手离去。
风吹起枯黄的树叶,沙沙响动。小树林里的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一些从意柳庄出来的护卫在此地搜查一遍,见没有曹升的踪迹,自然掉头离去。
月上树梢,浅淡的月色照着地面一片斑驳。夜风寒凉,林间的露水又为这树林增添一分寒意。正在这时,忽听树林深处一阵沙沙响,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月色照不清她的面容,不过她左右探看,却显出一份非常机敏的模样!直到确信这林中并无他人,女子才动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奋力挖起地来。
树叶被扒开一层,泥土渐去,慢慢露出曹升被割去头颅的尸体。那女子看着尸体愣了许久,这才动手重新将泥土埋上。只是她颇有心机地附近做了一个记号,只待来日有用之时,便将这老太监的尸首重新挖出来!
如此一番劳作过去,月已上中天,看时辰早过了子时!女子走出树林,在庄外找了一处客栈住下,如今曹升不在,庄中必然乱套,她不必在此时进庄去,反惹人嫌疑。
此女子是谁,暂且不提。单说此刻的意柳庄中,确实乱了套。不仅曹升大总管失踪不见,竟连史静的“女主”面具也消失无踪!
参照杨柳制成的这人皮面具是意柳庄女主人的象征,每一任都会戴着“她”成为女主人,如今丢失,史静心里自然紧张。她飞快令人把守各门,直到将听雨轩里外搜过一遍,也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史静虽慌倒也不乱,恰此时曹升失踪的消息传来,她即刻命人关门,并以此为借口,将庄中各家女子房间仔细搜过一遍!
然而,尽管如此,史静还是失望了!
在焦急与等待中渡过了一夜,意柳庄中诸如华芸等消息灵通人士早已得到消息,只等次日天明,便能联起手来将人拉下马。
她们这般计算着,身在庄外的杨柳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天刚亮,她便拉着小男孩的手来到意柳庄外,如今的杨柳已恢复真实面容,莹白的肌肤不见血色,却如雪似冰,更有一种凛然气质。
庄外的护卫见她来吓了一跳,只因杨柳进庄的第一件事,便要求单独见曹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