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别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主人了。”
男子幽幽地说完,还侧起一边脸望向蕊儿。
斗笠的阴影将他的面容遮去大半,然而蕊儿却忽然红了脸,那小半张露出在光线中的脸白皙若女子,秀气的下巴竟然俊逸非常。
他,居然是个年青男人?
“第一次见到你从河边路过,这小家伙就闻出你身上的味儿来了,你应该经常和她待在一起吧?别否认,这家伙的鼻子可灵了。”
随着他的声音,蜘蛛晃了晃它毛茸茸的前腿,“嘶嘶”地像在说:“你逃不过我的耳目!”
“小姐,她,她……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吱”一声,离绯小心推开夏荷的房间,偌大的房间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她皱了皱鼻子,头也不抬地拎水进到屏风后面。那里放着一只大大的木桶,“哗啦啦”,她将水一气倒了进去。
这就是她最常做的工作,烧水供姑娘们洗澡,有时还带缝补,洗衣服。不知离老爷用什么方法不惹人注意地将两人送进来,不过这里的人却确实将两人当成了花楼中人,但凡吃穿用住,都让离绯见识到了什么叫底层的生活!
没名没势,无权无貌,便只有任人踩踏!
她往返于厨房与夏荷的房间之间,将水一桶桶拎上去,很快便累地满头大汗。当离绯将最后一桶水倒入浴桶中的时候,里面房间终于传来嘤嘤的呻吟之声。
要起床了。
离绯听着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这时候自然不能出去,不然冲撞了别人的好事,轻则挨揍,惨一点的还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在这雅月阁里,看人眼色是第一,识时断事为第二,忍气吞声是第三。
于是,离绯就坐在浴桶边,就着桶中冒出的层层热汽,揉捏着酸酸的手臂。
“哎呀,讨厌啦死鬼!人家要去洗澡了,可不陪你。”
“美人,再来一个,就一个……”
房间里不一会儿就传出气喘吁吁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吱呀”一声,离绯立刻靠到浴桶边,闭上眼睛装睡。
“喂,起来。”一只手伸到浴桶中搅了搅:“什么时候烧的,这是想冻死老娘啊!”
离绯立刻乖觉地从地上跳起来:“我再去烧。”
粗哑的声音刮地夏荷耳朵生疼,她恶狠狠瞪了离绯一眼:“还不快去!还有,我要的花瓣呢!”
“放在角落里了。”
果然见角落里放着一篮子娇嫩的花瓣,夏荷脸色好看了些,可是一转头看到离绯恐怖的脸,心里就不痛快!
“快去快去,凭白生那么张脸,这是折腾谁啊!低头别让我看到你!”
离绯低头快速离去,然而她背对的身影并没有看到夏荷羡慕的眼神,在这种地方,长地难看未必不是福。
等离绯再次烧满一锅水已是好一会儿之后了,估摸着夏荷房中的水快凉了,她急急拎着桶上楼去。
此时天亮才不久,楼里大部分的人都还睡着,她喘匀了气停在夏荷门前,正要敲门,忽听房里传来一声轻微的惨叫!是夏荷!
“贱人,说,谁指使你来的!”
离绯心中微惊,这声音,不正是刚刚出去的男人么?怎么又回来了?
“公子,冤枉,冤枉……”
“贱人,还敢撒谎!如果不是有人派你来,为什么偷我的东西!”
“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啊!”
又是一声轻微的惨叫!
“还敢撒谎,财迷心窍你会偷这东西,我身上这么多银票金钱,为什么单单偷这个!”
“公子,冤枉,我只是好奇……啊!”
房间里的呼声一声惨过一声,离绯凑着门缝往里看,隐约只看到夏荷被剥光了捆在床上,身边蹲着一个男人,手中紧紧捏着一个类似信件的东西。夏荷就是偷了这个?
离绯心中也好奇起来,诚如男人所说,夏荷本身就是个大大的疑问。若是为财,为何窃信?若是有所图谋,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她再一次凑近门缝,夏荷忽地又一声惨叫,离绯这次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夏荷已是鲜血淋淋,不知身上中了几刀,只能看到床上的床单早被血染透,滴滴地流到床下来……
这样的情景,不知为何揪紧了离绯的心,她清明的思绪一瞬间昏沉无比,头痛欲裂,有什么正在生生撕扯她的记忆,那早已空白一片的意识海深处,似乎响起另一个人的惨叫!
“啊——”
一个刚开门的女子看到离绯此刻“狰狞”的面目竟吓地失声大叫,喊声短促而惊恐,离绯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脑袋虽昏沉,却仍留有最后一丝意识,她抬脚便走,心中知道不好,抱着头便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跑去。
骨碌碌。
头痛让离绯看不清脚下台阶,竟在最后一刻滚下楼梯,而与此同时,“砰”一声,夏荷的房间门猛然被推开,那浑身血腥气的男子一脚踢开门口的水桶,踩着水“蹬蹬蹬”朝离绯追来。
“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