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家主想必早已知晓那日城门被炸之事。”
雅月阁一间奢华的包房内,七人正坐在一处饮酒谈天,当中一个年青官员面容清秀,正侃侃而谈。
“文大人,此事是否与今日邀我等前来有关?”
“不错。”一丝凌厉在文书眼中闪过,“本官已查明,那日之事系楚国奸细所为,前不久有密探来报,楚王在城中出现过,想必这些人的目的,是前来营救他出城。”
“楚王!”几人倒抽一口冷气,一时间面面相觑,现出几分犹豫:“不知大人的意思……?”
众人如是问,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朝坐在文书身边的华服男子看去,只见他笑意盈盈,自斟自饮,唯有眯起的凤目中偶现一丝杀机。
“若能抓住他,自然是大功一件。即便让他有所折损,也是有利无害。”
"文大人,此事只怕不妥吧。”
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家翁站起身来,五人中隐隐以他为首,席间也多半是他在说话,只见他半边的鬂发已经斑白,唯独半阖的双目依然闪烁着精光。
“据老夫所知,那处被攻的城门依山而建,敢问大人奸细从何而来,而且攻城时如此多的炸药……”
“王老家主不必担忧,本官已命人详细查过,此次趁乱混入城中的楚地奸细不过数十人,他们先前埋伏在山中一村落,武器也是随身带来。如今事起,那一处村落已经被夷为平地,而且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根本无法容大队人马通过。即便真有密道,也只需派一小队人马驻守,便能确保后方无忧。”
文书此一说,立刻让几人松了口气。要知道樊水城与楚国边界离地极近,若真有秘密通道能从国界直通到城门之下,只怕这些人个个都无法安心入睡。
“是老朽过虑了,大人若有差遣,此时但说无妨。”
文书笑了笑,温和的面容让人如沐春风:“各位家主在樊水城的分量举足轻重,下官今日请五老前来,也只是就此事知会几位一声,过几日城中必然风声紧张,到时还望各位家主能相助一二。”
见几人面色沉凝,不便做答,文书立刻续道:“也无他,不过帮忙查找奸细,其它事下官不敢有劳。”
“呵呵,文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席间忽又笑谈起来,众人的目光皆注意着那华服男子的动静,却见他只是微笑不语,顾自喝酒。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文书忽然开口道:“还有皇上选秀一事,五老可千万放在心上,要知皇上对此事极其重视。”众人心照不宣,不一会儿那华服男子便先行离开,六人说笑一会儿,才起身散席。
文书神色一动,留住王老,只与他做个手势,而后便低声凑道:“王老,树大易招风,只是如今看来战事将起,事有轻重缓急,尤其宫中后位虚悬,良机莫失。”
王老面色一凝,郑重地对文书行了一礼,而后才匆匆离去。此刻,那华服男子才再一次进入房中来,只是他唇边讥色更浓:“你以为就这点离间计能让那些老狐狸上当?”
“人心隔肚皮,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他们的斤两。”文书瞟了那华服男子一眼,忍不住皱眉叹气,“魈,少喝点,以免误事。”
“切,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还是继续找那个失踪的女人吧。”说罢,他挥手离去,徒留文书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神色变幻。
灯火通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就在这房间墙上的一处壁画后,有一个不起眼的猫眼洞中,正有人紧紧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岂有此理。”一人愤怒地拍在桌上,震起茶水洒了一地。
“老梁,收敛点。”声音不怒而威,正是方才从雅月阁中出来的王老,如今五人重新坐在一起,却是个个面色凝重。
“王老,我觉得此事也不能再忍了,今日那姓文的小子明显就是在示探我们,只怕朝中传言皇上要对咱几大世家下手,并非空穴来风。”
一人坐下,另一人又匆匆站起:“不错啊王老,今日还只是示探,保不准明日就想让我等出人出力。你听他今日的意思,只怕有所图谋,我等还应早做打算……”
王老挑了挑眉,伸手制止他们的话,他悠悠喝了口茶:“你们的担忧自然也是我的担忧。如今两国间战事将起,樊水城又最靠近楚界,若说皇上对我等没有图谋,老夫也不会相信。”
他顿了顿,目中精光微现:“只是他能趁此机会拔了我们,我们却也能趁此机会反制住他,让他知道,重整朝纲容易,想要动我们几大世家,登天还难!”
对于王老口中的他,几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一丝笑意来。其中以性急的老梁最为得意:“嗳,老哥几位觉得这位新皇的酒量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只有一人还存有一丝犹豫:“几位真觉得那华服公子就是当今圣上?我昔日曾听闻此位最擅长真真假假,时常令人虚实难辨,可别像年前的李家丞相那般,阴沟里翻船,反中他的奸计才好!”
笑声停了停,倒是其中一人笑意更甚:“张兄不必担心,那玉姓小儿早已承诺,不几日宫中便有人来,看来他对这位的真假也很是上心哪!”
“对对对,就让他们狗咬狗,到时咱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啊!哈哈哈……”
天色入夜,两道身影并肩走在花园之中。离绯阻止了玉如意替她遮风的好意,反倒行开两步,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这是为何?”
“没什么。只是发觉玉主实在好手段。”眼见自己的暂住地遥遥在望,离绯加快两步走了进去,刚要关门,就见玉如意插脚跟了进来。
“方才在房中那一幕你也看到了,非我要耍手段,只是人人都要生存。就连你那前夫君,不也一样不怀好意。”
离绯忽地转眼,目光一寒,就似有刀光雪影在目中闪过,让玉如意不觉怔了怔。“我说过,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不劳提起。”
“可你不能否认那是事实。还是你真对那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玉如意步步紧逼,卒不及防间忽见离绯轻轻一笑,“玉主不能确认那人是否真身,到我这里来逼问了吗?”
“杨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嘘!房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