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楚天行茫然地随着杨柳的指点向窗外看去,只见与阁楼相对的楼梯上,聚着樊水城的几大世家,他们闪烁不定的目光游离在大厅之内,却又不时地朝自己这方看过来。
“你让我看这些反复无常的小人做什么?”
“反复无常?”
杨柳“噗哧”笑出声来:“这个称呼可真适合他们,不仅爱惜羽毛不肯动手,还想学那墙头草,两边都不得罪!可惜,今天有人饶不了他们!”
楚天行的眼中现出一丝痴迷,他紧紧看着面前这张不轻易动容的容颜,瞬间痴了。他做这么多,不就为了能看她快活地放声一笑吗,她动什么机心,下什么陷阱,对方又如何人多势众,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来了。”
杨柳话音刚落,就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到了门外,楚天行嗖地窜起来,刚要冲过去,却被杨柳一把拉住手腕:“吃了这个。”
她指间一颗乌黑药丸,楚于行想不想地拿过吞下,耳后又听杨柳低喊一声:“小心点,把命留着!”
她的语声并不柔软,相反还带着一丝强硬,然而楚天行竟觉自己并不反感,内心深处还升起一丝莫名的激动来。
她让他把命留着……
他一闪身行至门前,长剑出鞘,发出嗡嗡的声音。杨柳细细看了眼,才发现那柄剑竟似剑非剑,剑身阔而沉重,衬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杨柳挑眉朝楼阁之上看了眼,便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即将到来的战斗之上!
“砰”!
薄薄的门扉被人从外面不知用什么撞地四分五裂,木屑纷飞间便有黑压压五六人身穿厚甲朝门内涌来。他们口中呜呀怪叫,踩地地板“喀吱”做响。
然而立于门前的楚天行哪肯让他们闯进屋内伤了杨柳,手中大剑利落一划,一道不可见的剑气就在空中荡漾开来。
呼——怪声突然嘎然而止!
那些跟在后面欲冲上来的人愣了愣,只见最先冲锋在前的五六人突兀地怔住了身形,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撕”的声音,随即血雾喷飞,那五六个脑袋竟整齐划一地从脖颈上滚落下来,骨碌碌在地板上发出诡异的声音。
静,死一般地寂静。一个照面,便是有死无生,甚至到死那些人也没弄明白,是怎样的利器让他们连最后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便命归九泉!
血雾喷涌,衬地高大的楚天行如地狱索命的恶鬼,隔着那尚未消散的浓重血腥,他狞笑着再一次挥动剑光。
如果说方路遥的剑走的是轻灵路线,那么楚天行的剑术便是杀戮之剑,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没有太多的花巧,一剑划出,必有人头落地!这是从战场拼杀出的果断,也是让人为之胆寒的痛快!
“嘶!”
又一具尸体倒下!楚天行满身是血地站在门前,他一脚从尸体堆中跨出,盘旋而上的楼梯间,黑压压站着前来擒拿他的兵丁。
此刻他的剑眉染血,剑尖却雪光噌亮,楚天行的脸上被利箭擦出一道血痕,却没有分毫狼狈。
他挑起长眉,朝着楼梯上那些畏惧不前的兵丁们扯出一抹恶魔般的笑容,伸出手指,倒转向下——
“有种的就上来。”
“呵。”屋里传出杨柳压低的轻笑声,楚天行也忍不住笑容扩大,见众人一时不敢行动,走到门后,“砰砰”几脚便将那些无头尸体堆在门口,正好做阻挡之用。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回头看向杨柳,见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咳,有点忘形了,军队中这样的事比较常见……”
常见?是指下手狠辣还是方才做手势鄙视他们?杨柳想笑,发现自己对他竟越来越扳不起冷脸,为什么如此高大强健的男人,居然会在她面前感不好意思?
“你是一国之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咳咳,女人他当然见过,可他却没有倒追女人的经验啊。更何况,“你比我厉害,所以总觉得有些搬门弄斧……”
楚天行不好意思地扯扯耳朵,杨柳刚是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理由,莫非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己是他的克星?
忽地楼下传出几声惊呼,打断屋内和谐的气氛。眼角扫过,杨柳的面色略略凝重:“一会儿的攻势会比现在更猛,你能挡住吗?”
楚天行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托付,也看到了她对自己的信任,胸中顿生出一股豪气:“无论你要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这道门有我,他们想进来,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随着他铿锵有力的誓言,周身散出比方才更加强硬的气势,杨柳轻轻一点头,只是轻而坚定地说道:“不要硬撑。”
果然,她话音刚落,楼梯上那群兵丁便蠢蠢欲动起来,不一会儿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喊:“擒贼先擒王,抓住他为兄弟们报仇……”
一群人红着眼向楚天行冲上来,手起剑落中,一场新的屠戮再次开始。而此刻,杨柳正懒懒地倚在窗边,看着大厅中那个满身狼狈的男人。她的唇边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兀自低语着:“看这次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随她话音而落的,是楼顶之上传来“呜呜”的声音,只是被外头的喊杀声完全盖了过去,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