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就到了我该回省城的日子了,但是当时工资这个事没落实,我也只能留在潘西稳定军心,昨天都处理完毕了,我也赶紧和莫尘踏上了回家的路。自从来了潘西,每次回家都是和莫尘一起,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工作上,他都是一个每求必应的存在,说实话,除了抛弃过我一次,他对我,也算是无可挑剔。
从潘西到省城大约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沿途能看见一大片望也望不到边的庄稼地,还未消融的雪让这片地此时看起来如童话般美丽而纯洁,仿佛忘记了几个月前施过的肥还有燃烧过的苞米杆子,想到这我真的觉得我是个特别差劲的人,无论我想到,看到或者遇到什么美好,我都会接踵而来的立刻想到一些负面的东西,这种骨子里的悲观让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无论我是笑着,疯着,还是明媚如阳光,我他妈其实从来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姐,你想啥呢?”莫尘问。
“没想啥。”我说。然后我突然产生了想要和他探讨一下人生的想法。
“你快乐吗?”我问。
“你看我快乐吗?”
是呀他快乐吗?这时候我才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在我的印象中,莫尘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冷漠而抽离,这样看来,或许他也并不快乐。
“我认识你的时候就感觉你不太快乐。”我说。
“我也感觉你不太快乐。”他说。
“乱说,我整天斗志昂扬的,你怎么能看出来我不快乐呢?”
“我就是能看出来。”他说。
“那你,为什么不快乐呢?”我问。
“有什么值得快乐的呢?”他说。我竟无言以对。是呀,有什么值得快乐的呢?
“你说,是每个人都不快乐,只是我们不知道,还是这个世界上有快乐的人,只是我们不快乐?”我问。
他想了一会儿,“估计有快乐的人吧。”他说。
关于快乐的话题,我们聊的稀碎,我想所有这些大命题都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快乐呀,爱情呀,生命的意义呀,等等,凭我们的智慧根本研究不了这些问题。
有的没的聊了一路,我有点喜欢我和莫尘的这个状态,爱情是个危险的东西,热烈,甜蜜,而短命,如果莫尘能一直对我好,我又何必要他的爱情?其实我要的是一直,而并非爱情。我想要不就算了吧什么年底之约,什么让他受到惩罚,什么必须让他体会到我的痛苦,都算了吧。
二十来天没回家了,老陈没有表现的很喜悦,却一个劲的埋怨我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我想,你就这样吧,你这样就越发的抵扣了我的内心的罪恶感。老陈喝点小酒也会敞开心扉跟我诉衷肠,说,“你总说我对你不好,其实,这个世界上,我对最好的人就是你。”这要是换做以前,我可能会有所感动,可是现在,我想的是,你他妈真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全世界最好的程度,就是我这逼样。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起莫尘,莫尘就对我比你老陈对我好,可是他不是一个忠贞的男人,老陈对我真是不咋滴,可是他一点外心都没有。后来我的得出来了那个流传千古的结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老陈在那叽叽歪歪,我也不甘示弱,“我上班嫌我不着家,那我不上班你养我?”
“我养你!”
“竟吹牛逼厉害,跟你喝西北风呀!”
“操,人家啥日子都能过,就你事事的。”
“靠你这点工资你能过上现在的生活?你能开得上车?你花我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事事儿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
这就是我们的小别胜新婚,这么多年我们相处的模式就是说不上三句就吵架,他不理解我,我不尊重他,我的努力奋斗在他看来是不守妇道,他的随遇而安在我看来是缺乏责任心,就是没有莫尘我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的时候,他也总阴阳怪气的怀疑这怀疑那,以前我沾沾自喜,以为那是爱,现在我觉得,那就是不自信和控制欲。他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给他创造的优越的物质条件,却还是打击我,诋毁我,怀疑我,我不是在找借口,如果我的堕落要有人负责任,我想那绝对不应该仅仅是我。
“老陈,我在外面很难,不像你想的天天花天酒地,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能不能给我点家庭温暖?我一回来你就这样。”多年以后我想,如果当时我在说这个话的时候,他能说:“媳妇,我是在乎你才这样的,咱们不生气了,回家你想吃啥?”或者他能抱抱我,也许,我不会在不忠的路上越走越远。只是他说的是:“哪他妈有温暖你哪去。”
我不想说话了,没救,这傻逼没救了。我想。
我回家,最高兴的是乐乐,吃着吃着饭,他突然就坐到了我腿上,搂着我的脖子哼哼唧唧的,我妈说:“你看孩子是真想你呀。都八岁了还粘着妈妈呢。”我说:“儿子,你长大可别当个妈宝男?”
“我就要做妈宝男!”
“当妈宝男你可不好娶媳妇!”
“我这么帅还能娶不到媳妇?”乐乐在下巴下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我们哈哈大笑,看起来其乐融融。
看着乐乐的笑脸,我想,为了这个微笑,我牺牲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