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太阳时隐时现,大地热烘烘的,天旱地涸禾苗枯荣,远山雾气升腾灰蒙蒙一片,烤得人睁不开眼看不清外面的世界。这个季节多属闷热炎天,只有熬过这个夏日等待秋的来临,呼唤严寒的洗礼迎接又一个美丽的春天。屠夫与麻主任没啥牵连,只因参加一个由麻主任亲自主持召开的防洪会而已。
今天是市里召开的防洪工作会,说来是个汛前的安排部署,上一周专门下发了书面通知,屠夫十分重视这个重要的会议,便安步当车准时赴会。当然,他也想趁机让领导知晓屠宰场防洪的严峻,力求从总公司那里讨点资金,修缮防洪设施。会场座无虚席,林科长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各位,开会的时间到了,请大家稍等片刻麻主任马上就到。”顿时会场秩序井然,无人说话无人走动,静静地等待主任的大驾光临,虽说大家各有其用意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都希望给主任留一个好印象。
谁知这个片刻,一等就是两刻,三刻已过仍不见主任的身影,大家有些耐不住性子,就问:主任戴表没有,啥时候来哟?有人打趣地说:现在领导出门带“鸡”,带啥子表哟!带啥“鸡”可别胡言乱语,是带秘(小蜜)。何以乱说,手机也是机呀!手机上有时间呗!这时林科长气呼呼回来了,没法子那就再等等吧!一等又过了三刻仍不见主任踪影,大家又请林科长去催一催。林科长实属无奈只好又去催。“咚、咚咚——”林科长小心翼翼地叩开门,好像自己错了似的弯腰爬背站在麻主任跟前,支支吾吾地说:“主任,开会的时间早过啦!”麻主任“嗯——”了一声,正巧摸了一个“五万”——胡了!清一色卡星五。麻主任兴致勃勃地说:“龟儿子来得真巧带财呐!”坐在旁边的P局长向林科长递了个眼神,挥着手示意他快走。这时麻主任发话了说:“林科长呀,给大家解释一下,说我在给领导汇报工作,不要着急再等一等。”
林科长只好扫兴地回到会场,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不要着急,是吗?林科长点了点头,麻主任是远近闻名的万事“不着急”。林科长不得不用欺骗的语言和手段稳住大家,麻主任托我先给大家学一个文件,顺便找来一份有关防洪的文件读得津津乐道。大家还是听得有盐有味,那些有点责任心者还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与重点,但愿回去能把上级这次具有重大意义的防洪工作会议贯彻执行好,早部署早准备早防范减少洪灾损失。林科长尽量放慢速度拖延时间,让主任多胡几把,可是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文件又读完了怎么办?他想这么久了主任也应该尽兴了。
麻主任是在院中园里一个僻静处“汇报”,只有林科长才知道那个秘密地方。麻主任见林科长又来了似乎极不了然地说:“林科长,告诉大家这个会改明天再开!”“就这么说?”林科长缓过气来,心头有些不畅反问道。“不这么说还怎么说呢?这么重要的会难道就不开了吗?”大家听说明天再开,顿时乱成一团,“鬼扯,天知道在给谁汇报工作,是不是脱不开身了。”“汇报,要么三缺一,要么陪小姐。”林科长是老鼠钻在风箱里——两头受气,尽管大家议论纷纷不堪入耳,好说歹说总算把大家给哄骗走了,这些责怪之声虽不是冲着林科长的,只是他听了觉得心头憋屈,但麻主任多半是听不到的,他能听到的只是赞扬奉承之声,谁又敢当着主任说个不字,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能像屠夫那样没好果子吃。
看见林科长左右为难,屠夫岂能火上浇油,随着那些参会者挤出了会场。林科长回到办公室坐卧不安,总想冒昧地劝告主任注意形象和影响,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唉——”有啥法子,如今就这个样,谁浑蛋谁升官,屠夫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一辈子执著追求任劳任怨,最大的毛病是爱给领导谏言,本来许多意见十分中肯,却被视为给领导挑刺,弄得领导没面子,如今还不如当年那些混球还人模狗样。混球们三天两头让领导帮他们擦屁股,领导反倒认为情投意合扣得起手,或许这样才表现出领导的水平。难怪有人说:当官与当妓女是一样的。屠夫干什么都不用领导操心,不仅有自视清高之嫌,而且怎么显示领导的能力。你不把领导放在眼里,领导还能把你放在心里吗?这也许就叫领导艺术,你懂吗?
想到这儿林科长不寒而栗,多亏咱没有去当冒失鬼,提啥意见管他咋整。“咚咚、咚咚——”忽然间有人敲门,是谁呢?几爷子收场了吗?推门而入的不是麻主任,而是麻主任的邻居。麻主任的邻居突然来访,林科长急忙请他坐下为他沏茶,那人喘着粗气摆摆手说:谢谢,谢谢,不用了马上就走。那人便急切地问:“麻主任呢?他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主任下基层了,有啥事吗?”林科长想决不可胡言乱语。“哎呀——这咋办呢?”“何事这么急?”“他爹在麻将馆突发脑溢血——死啦!”“啊——怎么突然发病呢?”林科长虽感意外而惊慌,但很快又镇静了问道。“林科长:你有所不知,他老爹打麻将自摸三家清一色四归一,惊喜若狂一起身就突然栽倒在地,送往医院也就没救哪!”“哦——原来是这样。你别着急,我立即想办法通知他。”“林科长,那就拜托你哪!”
林科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推门而入,张嘴便说:“主任,坏了,坏了,不得了呀,您爹他老人家死啦!”“说谁坏了,胡言乱语,不要着急死都死了,等我胡了这一把再说。”“啊——还打呀!”这时候正巧麻主任也自摸三家,高兴地说:“哈哈——清一色双四归一。”“看来儿子比老子有城府,胡了清一色双归也没有栽倒,这不能不说也是一种本事。”林科长在心头嘀咕道,觉得很扫兴转身欲走,却被麻主任给叫住说:“林科长,你来顶几把我回去张罗张罗再过来,啊——”说着起身双手抱拳向大家表示抱歉,大家似乎有些难为情地说:“那就改日,改日再搓如何?”“难得光顾咱这小庙,别走中午还要为您们接风洗尘!”一个个如狼似虎林科长搓了几圈直喊招架不住,幸亏麻主任及时赶来解围,要不然还不被那几爷剐得个精光。看看,赌徒与贪婪一路货色,当着和尚不撞钟,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贪财好色,往往瞅着别人的腰包,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越赌越贪,越贪越赌,周而复始,入不敷出,岂有不贪之理。难怪从古到今人们常常说:赌乃万恶之源,赌场无父子,赌红眼六亲不认。据报载说,六亲不认方可当大官,这是不是赌徒的最高境界呢?真还有待后人进一步考证。
……
要不是小姐们着急了,恐怕又得搓个通宵达旦,防洪会又该改明天了。清代学者钱鹤滩(根据明代诗人文嘉的《今日歌》改写)的《明日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目的是劝勉人们要珍惜时间,勿虚度年华,莫荒废光阴。也不知麻主任一类之人,是否也读过这首脍炙人口的《明日歌》,仔细想想难道不感到羞愧吗?刚上班屠夫又去给经理请示,经理极不高兴地说:昨天不是去开会了,该不是撒谎去哪儿玩吧?
“没开,那你昨天干吗去啦?”
“昨天,我?”
“怎么了,不能自圆其说吧!”
“这要问麻主任才晓得,昨天等了半天会没开成,大家气呼呼地往外走,不知是哪个冒失鬼往前一挤我在公司门口还遭摔了一跤。”
“哦,他在给领导汇报工作是吗?”经理略有所思地说。
“原来你都知道,鬼晓得他干啥去了,不过听说他老子打麻将打死咯啦!”
“他那个德性,我还不晓得。”
“他那个啥子德性呢?”
“听说有人遭‘宰’了一大砣,你遭摔了一跤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又没有遭‘宰’……”
屠夫在心里琢磨着经理的话意味深长,谁遭“宰”了一大砣,咱没遭“宰”难道说麻主任遭“宰”吗?遭谁“宰”了呢?是小姐还是小蜜,是亲戚还是朋友,是地痞还是骗子?谁吃了豹子胆敢“宰”麻主任呢?能“宰”麻主任者恐怕比麻主任还能麻胡。
麻主任到底在给谁汇报,屠夫至今糊里糊涂觉得是个谜,可是林科长却觉得不可思议。
欲知屠夫被“宰”乎?且看屠夫与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