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颜看了看前方的船,金碧辉煌,极尽奢华,虽然没有任何皇家标志,只怕也不是普通官员百姓能够打造得起的。想来或许是某位皇亲国戚,自是不能得罪的,如颜也不想跟别人起冲突,于是唤了掌船退桥让道。
掌船得令,称诺下去了,他们的船就慢慢倒退起来,好一会退到桥边,大船就昂首行进了。如颜摇摇头,这就是不容人蔑视的皇家威仪啊。想着向那艘奢华的大船望去,就见楼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傲然侧立,河风将他玄色的衣决吹得摇摆不定,身后一个姿态优雅的华服女子笑着抚上他的肩头,他却是一脸千年不变的冰霜。
如颜险些惊呼出声,急急捂住自己的嘴,背过身去。眼睛里忽然而来的泪意,湿了眼眶,被河风吹得格外寒凉,心忽的坠了下去,久久不能平静。
“侯爷倒是精贵你家小君。”
李敢出来小解,正巧遇上霍府家仆来给霍去病报信,说小君已安然回府,霍去病听说这才放心。李敢之前就奇怪,霍去病在席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又让他撞到这回事,忍不住打趣起来。
“茉莉公主到访,主人都恰巧外出,恐公主久等,才使人通传,只你想太多了。”霍去病朝李敢如是说。
李敢一愣,“莫离?茉莉公主去贵府做甚?”疑惑地问,心中惴惴不安。
“自是找她姐姐,难不成找我?”霍去病打趣李敢。
难道?莫离要跟如颜讲那回事?万万不可啊。李敢想着,心里乱作一团。
“侯爷,麻烦你跟众将领说一声,我有事先行,下回再聚。”李敢不敢想象,莫离跟如颜讲出事实会是什么后果,只能快些赶过去,希望来得及。
“诶。”霍去病一把拉住他,“今日这事,怎好开溜?”十分不解,纵是再紧张莫离也不能如此莽撞。皇上暗示明年开春将举兵匈奴,长安将士统领今日聚坐一堂,明说交流兵法,实则商量对策,这么好的机会,李敢怎么能提前离席。
“去病兄,麻烦你担待着,我真的必须去一趟。”李敢神色紧张,向霍去病垂首一拜。
霍去病虽然不愿,但还是挥手让他去了,心中纳闷不已,却毫无头绪。
“莫离,今日是什么事儿呀?我听素珑说,你都等我好半天了。”
如颜刚回府就听家仆禀报,说莫离一早就来找她,在中厅等了她半个时辰。如颜就直接往中厅去了,老远就看她一个人坐着喝茶,进去给她请安,毕竟她如今的身份是大汉天子认养的公主,起身就忍不住问她。
话刚问完,就见她神色楚楚、一脸忧愁,眼睛似乎有些哭过的红肿,全没有她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定是遇到什么事,难怪会安份的在中厅等她那么久。
“你们都下去吧。”如颜屏退了屋中众人。
“出什么事啦?”如颜抚过莫离的双手,担忧地问。
“姐姐!”莫离叫唤了一声,趴在如颜身上哭了起来。
如颜只得哄着她,好一会才止住哭。
“好了,好了,先说说怎么回事?姐姐也好替你分担。”如颜见莫离不哭了,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才开口问她。
“今上想纳我入宫。”莫离小声说,不敢看如颜。
“什么?”如颜顿觉脑子一阵晕眩,耳朵嗡嗡的,无法想象。
“虽然还未下旨,但是皇上昨日已探过我的口风了,只怕过几日就会有册封的圣旨了。”莫离低低说出实情。
如颜看她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他的用意何在?不是已经封了个公主给她吗?如今又要纳她,那不是****吗?文武百官绝不会同意。只是,他是皇上,他想干嘛不成啊?更何况只是收一个女人。难道他真喜欢莫离?如颜一头雾水。
“你不想常伴君侧?”如颜皱眉问莫离。谁不希望博他宠爱,依附皇权,可是看莫离今天这样子,却是千万般的不愿意。
莫离摇头,“以前只想嫁霍去病,现在不想了,只要不让我入宫什么都成。”
如颜点头,总有不愿意探那趟浑水的人吧。
“姐姐,你一定有法子救我的是不是?”莫离一把抓住如颜的手,眼睛里充满哀求渴望的目光。
“姐姐一时半会能想出什么办法?谁又能抵抗皇命?”如颜无奈,心里也很想救她,只是一时想不到好的法子,况且,又是和他有关系的事,自己怎好插手。
“姐姐!”莫离扑通一声朝她跪下。
如颜急急俯身扶她起来,“你怎能跪我呢?你可是公主!”如颜着急,她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莫离却是一个劲摇头,怎么都不肯起来,眼泪又簌簌而落。
“姐姐,我知道你能救我,只要你去求皇上,他一定会答应的!”
如颜顿住了,心跳漏了半拍,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姐姐以前的心上人就是大汉的天子,当今的皇上呀!”莫离哭喊。
如颜一晃,跌坐到地上,脑子里瞬间白了一霎。
“你是如何得知的?”等心情平复一些,她才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莫离问。
莫离抹了把眼泪,知道事情可能有了转机,整理思绪开口说出事情经过。
“昨日皇上带我去了桂宫的鸿宁殿,耳房里全是我在姐姐房中看过的新奇之物,那些是长安城里没有的,又是姐姐亲手制作,我怎会不认得?起初我也不确信,想要取过仔细瞧瞧,却被皇上呵斥,他不许任何人碰。皇上望着那些物什的神情我此时此刻仍旧记得,是痛心,我从没见过皇上那样子。也就是在那里皇上问我想不想入宫,我含糊假装不明白,皇上却轻蔑一笑,说了句:你也不想!我当时愣住了,想起姐姐以前同我说过的话,加上今上常常望着我出神,何等忧伤,我曾经也异想天开的感动过,可是直到昨日我才明白,皇上看的不是我,是姐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