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听说李广利的话,看了看如颜,赶紧闭上了嘴。
“你说,我受得住。”如颜淡笑朝她道,另外两个人是不会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只有从性急的梧桐下手了。
梧桐张张嘴,回头望了一眼李广利,此时他正是瞪圆了眼,胁迫地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曹小君不在府上。”
“那你适才说外面都在传什么?”如颜有些焦急,忍不住问她。
“婢子,婢子不过听了些流言蜚语,不足为信的。”梧桐忙不迭解释。
“连你也不愿意说?”如颜有些烦躁,他们越是如此,她越是忧心忡忡。
梧桐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如颜。
如颜沉了一口气,心里头憋得厉害,气愤道:“你们非得合伙欺瞒我吗?我早晚都会知晓,非要我亲自到长安城里去问吗?”她越说越激动,情急之下就要起身,唬得面前三人都是一惊。
“哇哇……”
忽而,如颜怀中婴孩哭了起来,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她只得赶紧照顾孩子,抱着他轻拍着。可无论她怎么安抚,怀中的婴儿只是哭闹不休。
“达儿,乖,别哭了,哭得阿母的心都乱了,他们欺负我,你也要帮着他们不成?”如颜朝孩子说着,不知怎的,竟触动了心弦,跟着掉下眼泪来,面前的三人见此都只得无奈垂首。
刘保姆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如颜坐在床头怀中抱着哭闹的婴孩流眼泪,屋内站着的另外三人都是垂头丧气的哀伤模样。心里不由一声重重的叹息,原本是多么令人羡慕的女子,如今,一场变故就闹得这样悲惨,只觉疼惜。赶紧几步上前,接过如颜手中的孩子,一边轻轻摇晃,一边艰难地朝如颜说道。
“小君,将军不过是孤军深入,失却了半个月的消息,仆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你说什么?”如颜惊疑不定地抬头,眼角垂泪地对上保姆的脸。
屋内另三人都是惊骇,欲阻止却已经晚了,只听到刘保姆继续说道:“生死未明未必就一定是战死沙场了……”
“生死未明!战死沙场!”如颜嘀咕,心脏忽的一坠,只觉钝痛,瞬间一阵晕眩,险些倒下去,如烟赶紧扶住她。
“妹妹,你要振作,这极可能是谣传,不足为信,但是你得撑着,等将军回来呀!”
如颜愣了半晌,转头痴痴地看着如烟,眼泪簌簌而落。
“他这半个月来,真的一点消息也无吗?”
如烟无奈点头,就只见如颜往后仰倒,昏了过去,眼角溢出清泪两行,她终究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
“如何?”如颜焦急的在屋内坐立不安,远远看到如烟从外而来,急急上前询问。却只见她柳眉微蹙,轻摇着头。
“还是,没有消息。”如颜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她已在这样煎熬的等待中,被折磨了十来日,几乎让她心力交瘁。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如颜喃喃说着,心中越来越不安,细算起来,霍去病失却消息的日子正是如颜诞下霍达之时。今日,也正是霍达满月,他的阿翁却在大漠中生死未卜。
“没有消息,未尝不是好消息。”如烟安慰道,慢慢扶她起来坐好。
如颜缓缓摇了摇头,闭上眼,又是清泪两行。
“姐姐,你可知,我有多恨,有多悔,我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没有打胜战就不要回来!”如颜抬头,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急得如烟赶忙阻止,却只听她愤恼道:“我真恨不得抽死自己,我干嘛要说这种话呢?打不打胜战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他平安回来,只要他能回来,我什么都甘愿。”
当初,她就是太自信,太相信历史,太相信霍去病战无不胜,才会那样口无遮拦,如今她不仅悔,更加怕,害怕历史在她来到这个朝代或者固执地要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生改变,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心中翻江倒海的疼痛,泪水颗颗滴落,如烟跪坐在她的身旁,跟着掉眼泪,看着她这些天来清瘦了许多的面庞,越发觉得疼惜。
“妹妹,你莫如此,你不是使了那对雕飞去大漠了吗?他们没回来,你就不能绝望。无论如何,你还有霍达,你一定要撑下去啊!”
“霍达。”如颜喃喃重复,“达儿呢?我要达儿,我只剩下达儿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要我的达儿……”如颜痴痴颠颠地哭诉起来,吓得如烟惊慌失措,只得忙高声呼唤。
“保姆,保姆,快把霍达抱过来。”
旁边屋子的保姆及李广利听到这边不寻常的动静,齐齐赶了进来。如颜一见保姆手中的孩子,立马起身抢了过来,紧紧抱在怀中。
“达儿乖,阿母在,阿母疼你,啊……达儿要一直陪在阿母身边,阿母只有你了,只剩下你了……”
屋内众人看着如颜几近失常的模样,莫不感伤侧目,不忍相望。
“嘎嘎……”
一会,屋外传来两声雕叫,如颜一惊,急忙抱着孩子就往外跑,几人也赶紧跟了出来。果见天空中盘旋着两只大鸟,正是没完没了。
如颜大喜,忙把霍达交给保姆,抽出袖中的哨子轻吹,没完没了寻得了方向,直直扑下来。
众人只见雕儿口中衔着某个物什,远远的看不真切,待越来越近,如颜方才看清,那雕儿口中的是一枚香囊,不由内心一阵悸动,恐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