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拿完熏香回过身正看到如颜对着地图发呆,神色楚楚,眼眸莹莹。有那么一瞬的错觉,恍惚间觉得她是他的妻,陪他度过这样的漫漫长夜。
“我就说你怎么没睡,原来是偷偷用功呢。”如颜抬头见霍去病看着她,淡淡地开起了玩笑。
霍去病把熏香放到案几上,接过如颜手中的地图,又铺在案几上。
“再过不久就要出兵了,想要多看一看地形。”说完,看了如颜一眼,见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羊皮卷,便指着图上的山对她说:“这里是焉支山,是匈奴的女儿家采摘胭脂的地方。这里是瀚海,据说那里的水清澈透明,四季变幻无穷,奇特秀美。这里是天山,终年雪封,犹如人间仙境,与之相连的叫做祁连山脉……”
“我知道,这里……”如颜抢着说道,霍去病疑惑地看着她。
“我从这里来到这个世界!”如颜感慨万分。霍去病猜测过她的身世,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如颜这么一说,他却有了隐隐的担忧。
“你,是匈奴人?”
“不。”如颜摇头否认。
霍去病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心中却升起了更多奇怪的感觉,一时不知从何讲起。
如颜见他若有所思似乎还想要问,一想自己又不可能跟他讲事实,赶紧岔开了话题。
“你知道吗?从这里过去还有更广阔的土地。”如颜指着地图的左边跟霍去病说话,他也收回心神,看着如颜手指的方向。如颜见他在听又继续地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往北,再往北有冰川和海洋,东边则是辽阔的海域,而海域的那边有更加宽广的天地……”
霍去病正疑惑地看着如颜,纳闷她说的话,她怎么如此肯定,好像自己到过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地域。
此时的如颜正一脸兴奋地在地图上指指画画,睡裙领口随着她的动作一开一合,雪白的脖颈展露无余,兰花抹胸时隐时现。霍去病不巧一眼瞥见,立时羞红了脸,迅速地扭过身子转过头去,顿觉浑身发烫、意乱情迷。
“怎么啦?我可没骗你,这都是真的!只是你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如颜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看到霍去病背过身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
“不是,是屋里太闷太热了,我们不聊这个了,到院子里坐坐吧。”说着霍去病就急急往屋外走。
如颜还是觉得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但想一想,让一个古人相信她说的那些话也的确难以置信,也就不再计较。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坐在院门的踏跺上。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微风携着夏夜露水的清新,吹散了两个人的睡意。院子里几株花朵正在静悄悄的绽放,今夜无月,唯有天朗气清,繁星一片。如颜心情甚好,又开始小声的哼起歌来,越哼越欢快,后来索性唱出了声。
竹子开花啰。
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
星星啊星星真美丽。
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请让我来帮助你。
就像帮助我自己。
请让我来关心你。
就像关心我们自己。
这世界会变的更美丽。
待唱出来,如颜才记起这是一首儿歌,霍去病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小时候有没有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啊?”
“没有,我很小就跟从舅父学习骑射、功夫,未曾有那样的机会。”
如颜刚一问出口就已经想起霍去病跟卫少儿的关系不好了,只是没想到,听到他用清浅得无关紧要的口气说出这些话时,心里莫名地心疼,哪个孩子不想要妈妈捧在手心疼爱呢?可是这个在后人眼中神一样的人物,内心渴望的或许只是最平常最普通的母爱,只是他却从未得到。如颜顿觉寒意袭来,不自禁紧了紧外裳,霍去病见状,褪了外袍,轻轻罩在她的身上。如颜回眸一笑,顿时百媚生花。
“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如颜想要调开他的注意力。霍去病心中一暖,粲然一笑,若天空中的繁星一般灿烂。如颜想了想,轻轻开口。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唱着唱着,如颜声音渐渐迷离,此时她是多么地想念另一个世界的家人、朋友,还有一个他,这样荒唐的事情竟然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的活着,用心期盼着有一天还能够回去……
霍去病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心里有些难受,“你,在思念谁呢?”
“啊?”如颜回过神来。
“刘彘?”霍去病冷冷的带着酸意问。
“不是,你胡说什么呢?”如颜低头红着脸狡辩。
“是吗?不是思念他又是谁呢?那天,我都看到了……”霍去病盯着前方空洞的阴影,好似随意地说着。
如颜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一时无语。过了好一会,霍去病的心都凉了下来,如颜才整理好了思绪渐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