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随先生去流云坊。”如颜思索片刻,歌舞场所也是人潮聚集地,自然她想要的信息少不了,况且又不用做男儿打扮,于她省事许多,至于唱歌,也比其他任何事来得简单易行。
“只是……”如颜忽然在想流云坊会不会是古代的妓院,只是她还不了解,汉朝的歌舞场所以行歌舞音律为主,行酒作陪为辅,却不同于后来的青楼。
“小姑大可安心,以尔之材,大可向流云坊提要求,相信以小姑的性情,也无人能迫你成那不愿之事。流云坊的青姨也算是在下的旧识,若不能为之,我也能从中左右一二。”李延年实在是不想放过如颜这个大好的人才,也算是费尽口舌。
“那我们这就动身吧!”如颜须得尽早解决安身之处,否则今晚可就没地方睡了。
“唉,你这样就要去啊?”李广利忙拦住她。
如颜看看自己一身脏不拉几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这样狼狈了好多天了,还对着两个大男人,一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姑不必心急,流云坊到酉时才迎客,何不先入寒舍休息,洗漱一番?”李延年一贯的处变不惊,好像没有看出她的尴尬一般。如颜遂跟着李家兄弟进了民居,一座一进小院,左右三间主屋,两间卧房一间正堂,想来这是李家兄弟的寓所。
如颜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看着李延年送来的一套水蓝色的汉服发了一瞬呆,这该怎么穿呢?想着以前拍古装照时的步骤,最后套上外裳,随手往左边一搭,绑了根腰带完事。坐在窗前擦拭着齐腰的黑发,竟然真是不同于女子的红发,想着女子说过她的生父是汉人,也就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一瞬间突然愣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具躯体的呢?看着铜镜里的容颜,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副滴水小脸,直挺俏头小鼻,娥长眉,瞳眸清透莹亮,搭配一张浅弯殷桃嘴……正是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这是如颜第一次看到穿越以后的自己,以前只是知道自己小了些,但真是没有想到竟是个小美人,活脱脱的仙气,这就是所谓的气质了。皮肤白嫩宛如婴儿肌肤,那模样和神情与女子有三分相似,许是脸还没有张开,有些稚嫩。如颜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容,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那么不真实,除了眼睛有些像是自己的,其它的五官感觉像是画里人物般不真实。
如颜出来的时候李广利已经喝完一盏茶了,看到如颜的样子一口茶就喷了出来,随即笑倒在椅子上。
此时李延年从外头进来,倒是看得愣了神。
“你预备就这么出门?”李广利笑问。
如颜此时未上妆也未挽发,衣服还和别人穿得不一样。
“其实,其实,我不会……”不会穿汉代的衣服也不会梳汉人的头,她心里嘀咕。
李延年找来了个妇人帮她梳妆打扮,那妇人看到如颜也是啧啧称好,自然而然跟她亲近起来。
“小姑不是汉人吧?”如颜微愣,“你如何得知?”妇人笑笑,“汉服为右衽,左衽为异族,亦是离世之人的样式。”
如颜听了嘴巴都要掉下来了,那妇人帮她重新穿戴,最后帮她束好腰,又拉她坐下,给她梳了个分髾髻,插了几朵各色假花,皱着眉头给她上妆,到了最后才笑着说道:“小姑这张脸我真怕让我给毁了。”
当如颜再次出现在李家兄弟面前时,李广利看痴了,若不是之前认识,真让他以为是天女下凡,女子或妩媚或俏丽或柔美,但这种面容明媚诱惑,性情纯真可爱,姿态又清新脱俗的,世间又有几人?真是应了那句“倾国倾城”。李广利盯了她看了又看,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簪,轻轻插入如颜的髻上,“本是打算送我妹妹的,如今看来还是比较衬你。”
李延年恢复了之前淡淡的神情,递了条丝巾给她。
“做什么用的?”如颜还是不明白这些古人的玩意。
“遮着你这张脸啊!之前就一直想问,你究竟打哪儿来啊?怎么……”如颜听着李广利的话心里打鼓,不由提高了分贝,急急打断他的话,“自然是边陲来的……”说着,如颜心里发虚,忙叫之前的妇人帮她戴上面纱。
一行人又上了马车,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进入长安城。长安分内城和外城,内城是皇宫等中央各官府所在地和达官贵人的居住地,东北处是商贸集市、歌舞乐坊以及酒楼茶馆,外城主要是民居商铺。
只见马车进了一座高大威武的城阙,城中街道有三条,中央的一条,称为“弛道”,主要用于天子使用和军情急报使用,一般人不得进入弛道。街道两边,都栽种有树木。普通住民店铺是不容许当大街开门的,房门都开在大街旁边的小巷中。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能够把大门开在街上。城中皆是铜门朱柱的高门大户,以及高耸蔓延的宫垣,青灰石砌,隐隐透着庄严肃穆,让人望而生怯。
如颜掀开帘子观望着这座现代已经湮灭了的古城长安,只见中间的驰道约五十步宽,两边整齐的种植着树木,驰道两侧掘有壕沟,外侧各有一条稍窄的道路,道旁也种植有青松。他们的马车此时正在右侧的道路上行驶。
行了好一会才到达北面东市所在的尚冠后街,马车又拐进了一条巷陌,流云坊的大门才在一片嫣红柳绿中赫然出现。
青姨看到面前这娇小玲珑、长眉连娟、双眸闪亮澄澈的人儿脸上已缀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