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漆黑的乌云之下,一道银蓝色的巨大人影伫立在天空花园深处。
地上是一滩滩尚未风干颜色各异的血迹,有红色也有绿色。
其中红色的血迹,是神之右手萧掣所留下的,而绿色的血迹,自然就是使徒塔克姆身上的魔血。
伴随着夜幕降临,气温也随之骤降。
鹭岛市靠近沿海,阵阵海风拂过整座城市。
只不过这本该炎热的六月,却是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一种严寒般的温度。
一阵凛冽的冷风袭来,毫不留情地划过萧掣那有些萧瑟的脸庞。
此时,萧掣身上穿着的短裤已经破损得没有原本干净利落的模样了。
身上那一层微微有些破碎的“神之铠”,银蓝色的光芒也正逐渐变淡。
萧掣心里很清楚,这是魔能耗尽的前奏,一旦自己身体中的全部耗尽,这层神之铠也会随之脱落粉碎。
届时,即使是对方随便轻描淡写的一击,自己这副残破不堪的躯体都有可能承受不住。
其实先前很多时候,萧掣都是完全可以不调动神之铠来保护自己的。
身为将肉体修炼至极致的拳法家,萧掣完全可以依靠这幅神之躯来抵挡塔克姆的伤害。
并且,拳法家战斗时,仅凭这强悍的肉体,就足够让不少魔物吃不消的,根本不需要使用到魔能这种会轻易见底的能量。
但塔克姆可不是那些智商基本为零的魔物,而是奸诈阴险的使徒。
身经百战的塔克姆深知保护同类是人类的特性,同时也是绝对的弱点。
所以从一开始,塔克姆就不断朝着地上瘫坐着,早已丧失战斗能力的马保城以及赵铠二人发动攻击。
萧掣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即使知道这是敌人的阴谋,但他却只能够不断借助神之铠的力量来保护身后的两名冒险者。
如果身为一名冒险者,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话,又如何去保护其他人呢?
萧掣冷静地思索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更何况在自己身后躺着的,更有可能是之后五大公会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个真正强悍的人,只有当他无拘无束的时候,才能够将自己最强的力量释放出来。
早些时期的萧掣在战力鼎盛的时期,仍然只是孤身一人,就敢前往A级深渊,并且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深远攻略任务,算得上是当时无愧的第一人。
就连早点时期的吴天祈,也曾经亲口夸过他的那副刀枪不入的神之躯体。
据说就连吴天祈手持龙吟之噬的全力一击,也仅能够刺穿百分之七十的神之铠。
老一代冒险者都清楚,吴天祈那一剑的威力可真算得上是开天辟地。
那一剑,曾经差点将东岛猎国的福土山夷为平地,若不是腾龙国高层考虑到与东岛猎国的交际问题,及时请求吴天祈停手。
估计那时的东岛猎国,早已被那座沉睡近千年的活火山给淹没了,万千人民也会随之消失。
届时,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东岛猎国这个发达国家了。
吴天祈也是在这一战中一剑成名,成为了无数冒险者心中的偶像。
试想一剑破万法已经是大部分剑士难以企及的存在了,更何况是这一剑毁一城呢?
各个国家也因此慑于吴天祈的威名,这才不敢将自己贪婪的利爪伸向腾龙国这条巨龙。
而此时的萧掣,却是被腾龙国冒险者协会纳入了麾下,成为了一位有组织的公务人员。
在各种骄奢酒色,大肆吹捧之下,萧掣对自己的实力却失去了正确的认知。
神之右手,那在整个冒险者行业,甚至是整座腾龙国,更甚于整个世界来说,那都算是何等骄傲的称号。
曾经,萧掣也对自己神之右手的这个称号而感到骄傲。
而此刻,正是这个所谓的称号束缚了他,也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这是萧掣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到空前绝后的无力感。
体力的不断流失,以及魔能的不断消耗,都在无时不刻的折磨着这位年仅三十五岁的壮年男子。
突然间,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
使徒塔克姆高高地站在半空中,右手掌心正不断涌现出团团黑雾。
伴随着团团黑雾的缠绕,萧掣不禁皱起眉头,将手指关节捏得嘎嘣直响,那是来自心底愤怒的警报。
塔克姆桀桀笑着,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面露讥讽之色,趾高气昂地说道:“给你一次向我求饶的机会,我可以保证给你留具全尸,毕竟我们使徒可是最讲诚信了,可不像是你们这种卑劣的人类!”
“士可杀不可辱!冒险者皆自是英勇之士,即使燃尽最后一滴鲜血,我也要将你气质出现实世界!”
萧掣的目光从容不迫,将握紧的双拳举过前胸,一股银蓝色的光芒瞬间照耀了他那副有些残破的健硕身躯。
在塔克姆看来,萧掣此刻的这一席话语,更像是临终遗言一般。
毕竟蝼蚁的话语,又有谁会记得住呢?
塔克姆低眼凝视着早已被视为一具死尸的萧掣,那股从手掌心不断涌现出的黑雾渐渐的形态划,变成了无数把闪烁着凶光的黑色利刃。
无数把黑色利刃有序的排列在半空之中,刃身微微颤抖着,发出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
恰逢此时,天空中散落下阵阵细雨,像是在谱写一曲哀伤的镇魂曲。
这滴滴细雨润湿了大地,却没有半点沾染在塔克姆与萧掣身上,仿佛他们并非被细雨所接纳洗涤一般。
“最后一击了,一定要成功啊!”
萧掣的手微微发着颤抖,右臂处,银蓝色光芒所凝聚成的巨大铁拳,仍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大,并且逐渐实体化。。
这是萧掣凝聚了所有魔能的一击,也是在萧掣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才下定决心殊死一搏。
塔克姆猛地握紧了拳头,那无数把黑色利刃像是得到了上级军官命令的士兵一般,迅速朝着地面上的三人疾射而去。
一时间,漫天的黑色利刃密密麻麻的,天空中黑鸦鸦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