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奈何为贼
天色渐暗，枫霞山下的一处，停息着数道人影……
看着其余四人在那里喝着水，吃着干粮，秦陌摸了摸自己空空如野的肚子，顿感饥渴难耐！鼓了鼓勇气，朗声道：
“那个…我也饿了！”
“你……你就在那呆着吧你！”那年轻男子一愣神，随即嗤之以鼻道。
“哼！”远处那芸姨，也向这边望了望，一声冷哼，这让秦大书生又是一惊，本想开口说什么，却是生生咽了回去。
过了片刻……
“给你……”耳边传来了清冷一声。
抬头看去，却是那大老远将自己掳来的冷俊美人，此刻手里拿着一片干粮向自己递来，观其神情并不是如声音一般冷，似乎还透着丝丝复杂心虚之意，这是为何？当然，秦陌可不会自恋到人家一眼就瞅上自己了，虽未照镜子，他却知道，此刻的他可不怎么‘英俊潇洒’，因为自己的姿色都被这脏兮兮的衣衫，乱糟糟的头发，沾满灰尘的脸蛋给遮掩了。
“谢谢……”未再多想，忙接过干粮啃了起来，干粮很干，嚼了几下都不烂，秦大书生狼吞虎咽，没几下就被噎住了……
咳咳咳……
“水……”
“……”澹台漓正想将自己的水袋递过去。
“等等”这时，旁边伸来一支水袋，却是那年轻男子，他的眼里露着鄙夷：
“喝我的！”
继而转头对着复姓澹台女子道：“漓姑娘，莫要让这家伙脏了你的水袋！”
而秦陌边自拍胸，顺便各望了那男子和眼前女子一眼，似乎明白些什么，眼里闪过了然，接而：
“不好意思！我没有喝男人喝过的水的习惯！我怕你有口臭！“
“你……“年轻男子看着那家伙的眼神盯着自己，本想怒斥这不知好歹的无耻之徒，却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瞬间又觉得自己没出息，窝火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
“阿虎，你回到你的位置吧！”澹台漓看了他们片刻，随即卸了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
秦陌二话不说接过水袋，仰头就一通牛饮……
咕咕咕……
“啊！真香……”喝完水的秦陌咂了咂嘴，还故意看着那叫阿虎的男子，发出了这一声感叹。
“你……”阿虎男子恨的是牙痒痒，转而对着澹台漓道：
“漓姑娘，这小子落到我们手里还这般嚣张，你又为何这般迁就于他？”
“她内疚！”不等女侠打扮女子回答，秦陌已先回答了。
“你……”澹台漓看着这少年，一惊道。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做了坏人姻缘之事？所以你心里内疚，本来以为我就是个无耻之徒，没想到我那闹市所说却都是真的，所以你内疚，要不是你们，我这会儿怕是在我那岳父大人家大吃大喝呢！刚才你更是及时出手相救，以及现在的诸般迁就，而不是像开始那般的冷漠，这都证明……你在内疚！”秦陌盯着女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哼！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倒是觉得芸姨的一句是说对了，‘不要装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样’，自作聪明！”无论是有是无，澹台姑娘被他当面评说心思，一张俏脸当即一扫方才平和，变得冷冽下来，出言讥讽！
却见对面那人，突然换下了透人心思的一双讨厌的眼睛，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只听：
“谢谢你……你真好！”
“什…什么呀…你…神经病！”澹台漓一愣，不知如何应对这这种情况，无措之下竟然语无伦次。
“小姐……”看到两人斗嘴儿走过来的小沫，听到自家小姐无措的语言，不可置信般露出了惊讶之色。
“呵呵……”而秦陌却是笑出了声，然后又朗声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坏人姻缘，那可是要遭报应的，姑娘想不想听一听这惩罚呢？”
“啊！”小沫似乎有些紧张。
“哼！做，我便是已经做了，若真有报应，我还能怕它不成？”澹台漓心道，‘这人变来变去的神情，真让人难以捉摸’。
“哈哈，听说这坏了人姻缘的人，可是要被上天惩，男的讨不到娘子，女的……可是要嫁不出去的嗷！澹台女侠这样的惩罚可还能接受？”
“小姐！”小沫看向了自家小姐。
“你……”澹台漓不知如何搭话，看到旁边的小沫神情担心异常，当下道：
“别听他胡说！“
“可是！芸姨就是没有找到婆家啊，芸姨这样优秀的女子现在还是一个人！是不是她以前就做过坏人姻缘的事啊？”小沫喏喏的爆出了一个劲爆消息。
‘果然！我就说这女人怎么对男人这般狠，原来是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好啊！’秦陌暗自了然！
“小沫！“
正在这时！一声冰冷的声音，让这边三人都为之颤！那种感觉，寒若透骨，一股彻骨的气息瞬间袭来，来人不是那暴女芸姨，还有谁！
“芸…姨……“小沫被这一声吓得是两腿得瑟，俏脸上表情潸然若泣，两只手搅在一起在身前放上放下，不知所措，一动不动看着芸姨走近，呼吸急促，慌忙又抓住自家小姐的手臂，抖个不停。
只见那芸姨此刻一张成熟的漂亮脸上冷若千年寒潭，一步步的朝三人走来……
却是越过了小沫，朝着坐着的秦陌而来，这让秦大书生一个哆嗦！竟然不自觉地，一把抓住了澹台女子的另一只手。
“报应，你说报应！你是个读书人竟然也相信报应，若真有报应一说，那天下的贪官污吏为何没有被报，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还是欺压好人，为什么有人家传万贯，却依然在搜刮穷苦百姓！若真有报应，我们这些人又怎会想尽办法，仅仅是为了生存，还要被世人耻笑，冠以乱匪之称，报应！呵！但凡有一点活路，有谁会愿意放弃祖辈的良田，在这既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的贫瘠山上做匪寇！敢问，报应何在，天理又何在？”不知是被小沫漏了女人家的辛秘，气的！还是过于激动；芸姨，这个方才给秦陌印象狠辣异常的女子，此刻却是一双凤眸莹光闪闪。
秦陌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第一次没有反感的情绪，而是认真的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睛，体会着她说的一切，‘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无奈而已也。
“有，真的有！“秦陌盯着芸姨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眼前女子明显一愣，还未反应就又听到：“天地之间，自有其法，是为天理，此天理并非飘渺无常，耳边于人世间，天理即人道，便是人伦大道，人世间最基本的道理。如为父母者要教养子女，子女方可赡养父母；为师者，要真心授业，学生才会真诚尊师；为夫者善待于妻，妇便忠于夫，为君者要善待黎民，民自会拥护于君，倘若不遵此最基本的大道，为父母者虐待子女，将来必遭遗弃，为师者，荒业误人，必遭唾弃，为夫者不善待于妻，难求其忠，为君者鱼肉百姓，王朝必将覆灭。这些都是所谓的报应，所以，报应真的存在，而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只是，天欲行其所为，必要假于人手，只要世间还有那些内心坚持这些人道之理的人，那么天理就在，报应就存在“。
秦陌的这一腔长篇大论，可是将在场的所有人听得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
“天欲行其所为，必假于人手，你是说…真的有？”眼前女子喃喃问道。
“是的！”秦陌回答。
“天欲行其所为，必假于人手……”再次默念……
“不过……”
“什么？”
“有报应，便有因果循环，常言‘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又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如你这般‘以其人之道，理所当然的，还制他人之身’的做法，却是不对……”
“为什么？”
“须知，你在这一个因果之中或许因为可怜而行可恨之事，但大道循环，在下一个因果之中，谁又能保证，你不会因为行了可恨之事，而陷身可怜之境！”
“…………”
久久的无声沉默……
芸姨那与秦陌对视的眼眸透漏着迷茫、思索后，终于敛了下来，慢慢的走到了自己原来了位置，未在多言一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边，小沫也因芸姨的离去，轻松了许多，小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秦陌，因为她实在不能相信，在山上芸姨一旦发怒可是无人敢靠近的，而今天，这个小小的书生，衣裳脏兮兮的，头发也乱七八糟，就这么一个人，怎么敢对着暴怒的芸姨还顶撞的！而且这一次，竟然只用嘴皮子就把芸姨打败了，应该是打败了吧！至少，芸姨没把他怎么样，还一副很落漠的样子走开了，真是奇怪！
秦陌看着芸姨走远，心里思想万千，是不是最后的那些话把她给说重了，看着女子似乎不开心的样子，小小泛起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在这时，耳边却是传来一声清冷：“放手！”
这一惊，让秦陌回神，只见旁边的美丽女子脸色不怎么好看！透着复杂情绪，眼神还有些鲜见的，惊艳的羞愤，秦陌愣神片刻，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是紧紧的抓着人家的玉手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