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暗叫一声“不好”,准备侧身摔倒,可是,身体侧过去了,他却没有摔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悬空着向下落去,就像一不小心飞出悬崖一般。
十七狼来不及思考,瞬间伸出手去,准备抓住能够抓住的物体,可是,他什么都没抓住,身体就已经落地,随着“哗啦”和“哎呀”的声音,他栽入了一个有着积水并且黑咕隆咚的洞中。
十七狼的身体摔入水中,水下的泥沙阻止了他,他的腰部和胯部很痛,然而,更为疼痛的是左小腿和左臂,他试着活动一下左腿,感觉被什么东西束缚,急忙用右手去抚摸左小腿,发觉有一根硬物横穿在腿肚之中。
十七狼抬头向上望去,隐约能看见三米上方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型光影,他明白了,自己掉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他想把穿入腿中的硬物拔出,却发觉左臂也被束缚,再一次用右手抚摸,他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左小臂也被硬物穿透。
想想这样的结果,十七狼真是悔恨交加,紧接着,钻心刺骨的疼痛从左臂穿透处开始,瞬间遍布全身。
十七狼咬着牙忍着剧痛在黑暗中将两根硬物从左小腿和左小臂中抽出,汗水在他的头上向下滴落,滴入脚下的水中,发出叮咚的响声,他愣是一声未吭。
此时的十七狼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和激动,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两处伤口之中,对伤口的阵痛有了放大作用,手臂和小腿的疼痛在加剧,导致全身都在疼痛,仿佛有无数只蜈蚣在体内游动,毒牙连续不断地咬住自己的神经,现在的疼痛比先前在体中拔出硬物要强上几倍甚至十几倍。十七狼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渐渐地,他就像一头疯了的野兽,在黑咕隆咚的暗洞中拼命挣扎,继而就横冲直撞,体内狂怒的气息几乎将他的眼睛冲爆,很快,他觉得身体失控了。平日里练武想做而做不到的动作,居然在此时做到了,他不仅能在水中高高跃起,还能在跃起之后旋转身体在空中翻着跟头,甚至可以借助四壁的反弹在空中飞荡、盘旋,他就一直这样折腾,除了疼痛加剧,他没有其他感觉,甚至没有疲劳,可是,他却无法冲出那个陷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绝望强烈地冲击着十七狼,他从半空落地之后,突然间觉得疲劳,瞬间感觉肌肉松弛、精神萎靡。他抖动的身体,歪斜地站在水中,双手下垂,头部后仰,充血的眼睛渐渐看不清洞顶的天光……
就在十七狼的眼睛闭合的瞬间,他看见了一张笑脸。
那是一张十来岁的姑娘的脸,那张脸圆圆的,充满喜感。不知怎的,一种温暖瞬间传遍十七狼的身体。
十七狼突然间情绪高涨、心旌摇曳,他睁开了眼睛。
那张笑脸不见了,头顶还是灰暗的天空,可是,十七狼的身体从左手开始发热,并迅速蔓延至全身,他身体中的细胞从刚才的宁静变得活跃,很快,他的情绪自行调动并引发急剧的变化,那种变化如疾风骤雨,如山崩地裂,他热血沸腾、怒火攻心,就在他感觉身体就要爆炸的瞬间,左手上的热浪就像千军万马一样牵动他的全部神经,他用尽全身之力发出一声呐喊,左手突然有股向上的力量,带着他向上一跃,他的身体就像那些垂死的动物一样,箭一般斜向飞起,在洞壁做了几次反弹之后冲出陷阱,重重的落在远处……他昏了过去……
6
十七狼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他慢慢适应了夜间的光线,也慢慢记起昏睡之前的事情,他明白自己遭人暗算,某个别有用心的人在黑夜里趁自己发飙的时候,将自己诱出庄园,诱进陷阱。他似乎更明白,自己的命很大,要不是那些陷阱经年不用,致使底部的竹箭或木箭腐化断裂,自己一定被全身穿透,那可不像那些狼牙咬痕仅限于皮肉,而是深入骨髓、穿心而过了。
他活动一下身体,身体有些微痛,他检查一下手臂和腿上的两处伤口,伤口也是微痛,他摸摸自己的身上,所有衣服都湿透了,手上和脸上肯定都是污泥,他感觉地到,却看不清。他摸摸自己的后背,长弓和箭囊都在,可就是箭囊中那些羽箭不知去向。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应该说是疼痛将自己变得疯狂,疯狂之后就是等死,然而就在接近死亡的时候,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张笑脸,是那张笑脸拯救了自己,引发了左手微弓的潜能,激活了身体的所有细胞,爆发了生命里全部的力量,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很难让自己相信,也很难让别人相信。
尽管全身都是泥水和血污,尽管身体两处受伤,此时的十七狼感觉轻松了许多,左手手臂不再疼痛,也不再冷热交替。他试着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很轻松,迈动左腿似乎没有大的问题,他开始蹒跚向着庄园方向走去。
十七狼一边走,一边问:她是谁,怎么会这样?同时,他不停的抬头仰望,希望再次看见那张笑脸,不断观察自己的左手,想从其中发现什么,尽管他看不清楚。
十七狼回到庄园,像盗贼一样潜回自己的房间,他换掉自己的脏衣,将身上洗净、处理好伤口之后,估计已经凌晨四点多钟了。他倒在床上想着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慢慢睡着了。
次日清晨,十七狼比以往起得早,他之所以这样早醒来,是因为心中有事。
他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飞天雁,在前去飞天雁绣楼的途中,他不断回想昨夜的笑脸,不断观察自己的左手。
飞天雁睡得正香,侍女将她喊起来,她起身穿好衣服刚要对侍女发火,十七狼走了进来。
飞天雁见十七狼这么早就来找她,觉得一定有重大的事情。“他不会毁约食言,还要前往狼谷吧?”飞天雁疑虑重重,但是,当她发现十七狼双眼之中布满的红色血丝,还有十七狼苍白的脸,她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飞天雁叫两个侍女暂时离开,
“雁子,你过来。”十七狼没有像往日一样向飞天雁问安,而是拉着飞天雁到床边,表情神秘,小声道:“雁子,你还有以往前往幻沙谷打猎的羽箭吗,都给我找出来,我遇到了麻烦事。另外,找一套和我练武时相似的衣服和鞋子。”
飞天雁有些惊愕,“狼哥哥,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快跟我说说。”
“你要保证……严格保密,对任何人都不准说,即便是父亲……”十七狼面色沉重。
飞天雁一向对十七狼信守承诺,尽管她对十七狼有霸道的时候。
“好吧,我答应。”
十七狼把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和飞天雁说了。并着重强调了保密的目的。
飞天雁伸手抓住十七狼的手臂,撸起衣袖,看见手臂上薄薄的绷带上面渗出的血迹,有些哽咽地说:“你伤得这么重,还像上次一样坚强,难道你真的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她又低头摸摸十七狼受伤的小腿,随后,她抬起头,脸色一变,横眉怒目,大声吼道:“是谁,到底是谁,让我找到他,我要剐了他——”
“小声点,我的雁子妹妹,你要替我保密的……”
飞天雁急忙捂住嘴巴,贼眉鼠眼地四下看看,随后,小声说道:“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替你报仇。好了,跟我来。”
十七狼随着飞天雁到了书房,她打开角落的一个柜子,拿出一套自己曾经穿着练武的衣服和一双鞋子,又拿出里面存放的箭囊。十七狼当时就高兴了,箭囊里满满的羽箭,比他昨夜丢失的还多,他数够二十支羽箭倒在地上,让飞天雁找来一块桌布,将羽箭包裹后,抬头看着飞天雁,感激地说:“谢谢雁子,那别人问起你的羽箭哪去了,你怎么办?”
“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办法,快去吧,别被人看到。”
十七狼回到住处,将从飞天雁那里拿来的羽箭放入已经干了的箭囊,由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