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飞天雁的情况不比仲岚好,她可能坚持了大半天的时候,脑中不断变形的狼群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尖叫,让她陷入昏迷之中。
十七狼和他们两人不同,他没有排斥那些声音,也没有回避那些光影,任由声音在自己脑海中迂回、穿梭、跳跃,任由光影在自己眼前摇摆、晃动,他的头一直在疼,仿佛有炸裂的感觉,他脑中的影像也比较复杂,疼痛和心烦意乱让他变得痛苦难堪,一幅幅、一幕幕,无序的光影中总是出现一个孩子,那孩子的身上不断长出绿色的毛刺,然后消失,孩子的双手双脚变成了像狼一样的爪子,而那个孩子的面孔随着声音的高低和光影的闪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男孩,一会儿是女孩……
终于,他忍受不了那种痛苦,只好把愤怒发泄到狼爪玉佩身上转移痛苦,他疯狂地摔打玉佩,却没能把玉佩摔碎,只好将它重新挂在胸前,渐渐,他有些麻木了,就在他的意识有些浑浊的时候,发现狼爪玉佩与自己的右手有了引力,那种引力是阵发的,右手一旦从胸前划过,那只玉佩就在胸口飘起。
这个现象让十七狼变得更加狂怒,他感觉自己受控于两个人,一个是父亲凤西髯,一个是驭魔者苦面僧。
“驭魔者……驭魔者……”他不断念叨。
忽然,十七狼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隐藏在飞天雁脸中的那张笑脸,同时也出现了金戈铁马的杀场景象,虽然不清晰,也把他惊出一身冷汗,冷汗与刚才的热汗交融,形成细微的水流,湿了他的全身。
渐渐的,十七狼脑中那些杂音减弱,眼前光线变缓,一个美妙的细微的喊声在加强,那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虽然听不出细节,却温婉、牵魂……
这是一次痛苦的经历,在从密室出来之后,仲岚和飞天雁都整整在床上倒了一天,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十七狼没有那么严重,只睡了半天,不过,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开始丢失了。
他隐约记得在密室刚刚出来的时候,自己十分清醒,思维也比较敏捷,他甚至想到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似乎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现在却不一样,他脑中一片迷蒙,坐在床上长时间盯着一个方向,时而看看左手,时而看看右手,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天天形影不离的飞天雁,在他的记忆里也渐渐模糊了容貌。
他没有吃午饭,傻傻的在那里坐着,很长时间,都觉得自己并不存在,就像他从昏迷中醒来时说的那句话:“我是无源水,我是无根树。”
初次千煞风体验过后的第三天,十七狼在习武的时候,产生了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现象,他想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仲岚恢复了常态,每日习武都有很大的长进,他看见了十七狼的状态,认为十七狼受不了千煞风的打击,武学开始退步了。他在心中暗暗高兴,被他长时间压抑的罪恶的想法又悄悄的抬起了头。“现在没人注意了,也许我有机会了。”他会突然自言自语,然后淫笑。
4
飞天雁看出了十七狼的不对,傍晚,她在仲岚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到了十七狼的房间。
看着十七狼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很心疼。
“七狼哥,你是不是对千煞风有种莫名的排斥?”
十七狼没有了先前的精神和机灵,他摇摇头,不知怎样回答。
一直到睡觉前,飞天雁说了很多,十七狼却只有三句话。
“我还能找到从前吗?”
“我的脑子怎么越来越乱?”
“雁子,我会失去你吗?”
飞天雁带着沉痛的心情离开,她没有回她的绣楼,而是去了父亲的正花厅。
父亲没有休息,见飞天雁红着眼睛来找他,心里猛然一惊。
当他明白飞天雁此来的目的之后,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对飞天雁说,十七狼没有问题,他陷入了内功矛盾阶段,只要坚持住,闯过三天后第二次千煞风强化,一切会好转的。
飞天雁半信半疑,在父亲的侍者的陪伴下,回到雨花厅绣楼。
两天后,三个孩子第二次千煞风开始了。
这一次,时间是两个昼夜。
这两个昼夜下来,三个孩子几乎都被剥了一层皮。
仲岚和飞天雁睡了整整两天,当他们睡醒之后,整个脸都小了一圈,看上去无精打采。
十七狼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感觉极度疲惫,记忆力快速下降,仿佛所有的记忆片段被全部打散后再重新组合,思想和思绪完全是杂乱无章的碎片。他开始低迷,感受了从未有过的消沉和绝望,的确,那种噪音本来可以杀人的,长时间在那种环境下没有疯掉就是个奇迹,父亲这样折磨大家,目的究竟何在啊!
十七狼就要崩溃了。
……
事情还没有结束。
五天之后,三个孩子第三次进行千煞风体验,这一次是坚持三个昼夜。
也许是前两次的痛苦让三个孩子麻木了,这一次,他们觉得痛苦减轻了。
仲岚经过三天密闭试验,除了有些消瘦外,没有了前两次那种萎靡不振,似乎精神了。
飞天雁和仲岚的感觉差不多,但是,她对父亲说自己有个惊人的发现,她居然可以在那种环境里制造片刻的宁静。
十七狼的反应最大,他有了微弱的排斥选择声音的能力,不过,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包括飞天雁。他知道,有了这种能力不见得是好事,人们常说祸从口出,有时候也会祸从耳入,在自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来历之前,在自己还没有强大到无敌之前,尽量收敛。
对于凤西髯来讲,最初让三个孩子进行千煞风的决定是无比艰难的,他知道千煞风的能量,控制得好练到终极境界可以无敌,控制不好就可能走火入魔废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全部通过千煞风的初级体验,本身是件好事,可是凤西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千煞风以后的修为会更加艰难和痛苦。
通过对三个孩子的询问,凤西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他陷入一种更深的矛盾之中。
第三次千煞风给十七狼带来兴趣,他变得耳聪目明了,心思也更加缜密了。
回想前段时间掉入陷阱,他基本上确认,陷害他的就是仲岚,飞天雁现在还不知。
此时的十七狼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他通过努力,做通了飞天雁的工作,飞天雁放弃寻找那个陷害十七狼的人,一门心思的帮着十七狼破解他身上的秘密,破解那块看上去平淡无奇的狼爪玉佩。同时,用心感觉千煞风。
几天后的晚上,十七狼倒在床上准备休息,睡前,他回忆了一下千煞风的经历,忽然,有个细节让他兴奋起来。他清楚记得,第一次体验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种声音,一个美妙的细微的喊声,那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虽然听不出细节,却温婉、牵魂……
遥远的天际……遥远的天际……
忽然,十七狼脑中浮现了自己那次在正花厅无意的偷听,那个陌生人的声音就很遥远,难道,难道,那个人不在密室?
十七狼猛地从床上坐起起。
他有种冲动,他想破解这个谜,他认为那一次父亲凤西髯在内室里面和神秘人物对话,而那个神秘人物可能不存在,那是父亲多年千煞风修炼的最高境界,他能做到千里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