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飞天雁在幻沙谷救下陌生男孩的第七天,那个男孩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男孩是在清晨醒来的,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一张棱角分明、像雕刻一样清秀的笑脸。虽然他的双眼仅仅是两道缝隙,但是,他还能看得清楚。他的意识仿佛还有些模糊,他不熟悉这张脸,但是他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觉。他盯着这张脸有几分钟,这张脸上的小嘴连续的张合,发出温柔细小的声音,“十七狼,你醒了……”他似乎没有听清,过了很久,他艰难开口,由于嘴巴只是一道缝隙,他的声音很微弱、模糊,勉强能让人听清:“十七狼是谁,我是谁,你是谁,我在哪里?”
守在男孩旁边,长着一张清秀脸庞的是飞天雁。“他开口了,他开口了!”飞天雁兴奋的叫着,这是她通宵守护男孩的第三天早晨,也就是这一天,男孩,不,十七狼将被拆去身上的包裹物,也将拆去伤口的线。当飞天雁在朦胧中看见十七狼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激动得流出了见到这个男孩后的第三次眼泪。她想象自己长到十二岁可能就不会流眼泪了,所以,她要趁现在多流些能够让她激动的泪水。
“十七狼是你,你就是十七狼,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你就不要叫回原来的名字了,这个名字有纪念意义……”飞天雁还要说,被罗奶奶拉到一边,“好了,他该拆除包裹物,也该拆线了,你到外间等着。”
一个小时后,飞天雁再次进入病房的时候,十七狼身上的包裹物已经全部拆除,一套崭新的灰色衣服已经穿在他的身上,他斜靠在病床上,有些发白的小脸映着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大家发愣。
罗奶奶满脸的不解和疑惑,她告诉飞天雁,十七狼身上的伤疤愈合得很好,尤其是脸上,仅仅留下轻轻的伤疤。
飞天雁看着罗奶奶的表情,看着满屋人奇怪的表情,她再看着这张没有被毁容、只有轻轻伤疤的小脸,无比震惊,她明白了罗奶奶和那些人为什么都闪着诧异的目光,她震惊之后,开心地笑了,笑的无比甜蜜,她来到十七狼身边,侧身面对十七狼,微微开口,铃铛般的声音响在十七狼耳边:“十七狼,你认识我吗?”
十七狼的意识比先前清醒许多,他挤出一点微笑,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随后,轻声说道:“十七狼?你是在问我?”
十七狼对自己凭空出现在这里有些莫名其妙,他还有自我意识,也有非我意识,他有语言概念,有人伦概念,也有文化概念,他懂得面前的小姑娘说的话,也会说同样声调的话,只是感觉这个自我和非我以及现在的一切是突然之间形成的,他有些无所适从,他犹豫着说:“认识,你就是先前在我身边说话的,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尽管十七狼的话语不太完整,尽管十七狼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飞天雁已经非常高兴了,她银铃般的话语继续,“十七狼,我叫飞天雁,是我在幻沙谷的狼谷把你救下,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狼谷了,而且,有十七匹狼一起攻击你……哦……不不不……我是说身后这些人是为你医病疗伤的药师和医生,是他们救了你,你现在好了,伤愈了,可以活动了……”飞天雁是太激动了,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当提到“活动”这个词时,她才停止,然后转头问罗奶奶:“罗奶奶,他可以下床活动吗?”
“可以,小姐,瞧把你高兴的,好吧,你扶着他在地上走走,然后要继续让他静养,受伤时他体能消耗太多,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等他完全恢复之后,你再慢慢给他讲述庄里的事情。”
飞天雁从床上蹦下,随后扶起了十七狼。
2
飞天雁扶着十七狼在病房走了几圈,她看着十七狼的脸,小声问道:“你感到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或疼痛吗?”
十七狼转动一下大眼睛,小声回答:“哪里都好,没有疼痛……哦,小姐,我为什么要疼痛呢,你说在狼谷救了我,还有十几匹狼攻击我,难道我被狼咬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飞天雁听了十七狼的话,吃了一惊,这十七狼居然把这么重大的事情都忘了,真是……突然,飞天雁似乎明白了某些事情,嗯,应该是这样,当自己喊他十七狼的时候,他没承认也没有反对,那么就是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他那空洞洞的眼神看,他就像从石头里蹦出的石蛋,没有以前。
当飞天雁把十七狼重新扶到床上之后,她居然伏在床上睡着了,的确,她太困了。
罗奶奶叫助手叫来侍女,将飞天雁送回闺房。
这时,李药师早就准备好了必要的检查程序,他用侍者手中的器械对孩子一番检查之后,坐在十七狼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两眼睁开、目中空空、倒在床上的十七狼,轻声问道:“孩子,感觉怎么样?”
十七狼脸上的表情还是想刚才那样迷茫,他轻声回答:“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就像不存在……”
李药师也开始迷茫,这孩子伤得那么重,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完全伤愈,虽然有治疗药物、通络药物和百创丹的作用,可是,一般体力强悍的汉子在这种情况下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好转,且会产生身体加重、浑身无力的感觉,这个瘦弱的孩子居然一身轻松。最后他摇摇头道:“嗯,我神经了,但凡大病初愈都有这种感觉,是心理原因。”
他叫十七狼躺着别动,闭上眼睛。
他双手在十七狼头上开始游动,慢慢游遍全身,像是对身后药师或医生说,也像自言自语,道:“全身经络已通,原来游动在身上的那种特殊气息还在,似乎没有减弱,我先前施用的通络药物无法对抗那种气息,我刚才用了游移置换初级功法,依然不能驱除那种气息,由于不知道那种气息的由来,也不知道气息有益还是有害,不敢再继续施展更强的功法,看来,必须与雷霆长老共同寻找对策。”
李药师起身与罗奶奶交代几句,急匆匆奔向归武坛。
归武坛是盛世庄园的武堂,那是个园中园,那里除了大大的练武场和几个小的练武厅外,还有雷霆卧房、武师的卧房、卫队的卧房和学徒弟子的卧房等等。李药师是归武坛的常客,不管是警卫、武师、学徒没有不认识李药师的,都知道李药师不仅是治病救人的高手,还知道他是一名技艺高深的武者,否则,不会有那么恐怖的绰号——三株毒草。
李药师进出归武坛就像进出自己的家门,他和守门的卫士相对而笑,径直来到雷霆的卧房。
雷霆长老的卧房也是他的书房,他平日里处理完庄中的防卫事宜、其他要事和教飞天雁练功之外,基本都在自己的书房看书,他一直在习练一种纳留的内功心法,这种功法到底是什么,除了庄主和李药师略知一二,这庄中就没人知道了,甚至这世上也鲜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