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宫外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沉闷，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过着日子。昨日繁华热闹的中秋盛筵如今已是人去茶空，殿内已恢复如常，大而冷肃。
一大早楚施然便进了宫去惠妃的如意宫，他来，是因为惠妃催得急的缘故。
一进如意宫，便有灵活聪明的尚宫接了，直接带着楚施然进了里间，惠妃正倚在软榻之上，见楚施然进来便对着宫女太监们使了个眼色，那些人齐齐地小声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惠妃和楚施然两人，惠妃冲口问道：“然儿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么多人的命你都不要了吗？”
楚施然跪了下来，低着头，轻声道：“对不起，母妃，对不起。”
惠妃怒道：“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她活着对我们将会构成多大的威胁你知道吗？她不能活着，马上杀了她！”
楚施然摇了摇头，道：“不。”
惠妃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了。他素来内心坚忍刚强，杀伐决断从不手软，做事素来果敢，可是这一次，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太让她失望。先是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却突然抽手，这是怎么了？是因为那个女人？
惠妃心中更怒，语气极是差劲地问道：“就因为那个女人吗？然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她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舞姬而已，你居然为了她将我们都置于悬崖边上于不顾？清慧怎么办？你不是最爱她的吗？现在这样算什么？”
楚施然心中一痛，有些哽咽着道：“她，受尽了折磨，可是始终没有招供出儿臣来，就为这一点，儿臣怎么可以这么丢下她？至于清慧……儿臣会救的……”
“救？你怎么去救？只怕太子已经动了手了。”惠妃冷声道。
楚施然惊道：“不可能吧？儿臣一直派人保护着她，而且，昨晚儿臣已经让人去接她回来了。”
惠妃冷哼一声，闭起眼不看他，道：“昨儿个夜里皇后的玄风卫似是有调动，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八月十五夜里，皇后逼供天丽之事失败，被轩辕帝冷冷地白了几眼，后，回到中宫连夜传后懿旨召太子楚悠辰进宫，母子二人于宫中商谈了一个多时辰，其间传出杯盏摔裂之声，椅案被掼倒之声，珠帘布帛碎裂之声，隐隐中间杂着皇后大声斥责之声，守在门外之宫人远远地被调开，听着里面声响皆瑟瑟惶恐，大气也不敢出。
一个时辰之后，太子出，面上神色肃然，而后，绝然而去，扬起风沙于寂静夜里。
三个时辰之后，天仍未亮，鸡已叫过第一遍，繁城寂寞的街道上开始出现了整齐的长龙似的队伍，沉重的军靴整齐而杂沓地叩响青石长街，黑压压地向着城外散去。
而与些同时，城外有不少黑衣人身形矫健，自各处聚集起来，于城门口集合，等候。
城内的士兵到达城门口，一声“开城门”自暗夜里响起，很快地，厚重的城门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发出粗嘎浑厚的声响，划破寂静长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