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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A军一路行军,没有进行任何一项兵种演练,只派出侦察兵。按‘三防’和工程兵要求,四个小科目共扣除二十分。个别车辆有抛锚现象,说明准备工作不足,扣除六分。A军沿途没有扰民,按时到达指定地域,应该提出表扬!”

何旭当着AB两军指挥员的面,向叔叔汇报了评判组的工作。王鹏阳跟着说:“B军两名指挥员没有在规定时间到达指定位置,迟到两分钟,正职扣十五分,副职扣十二分。B军行进途中,侦察兵的情报一站接一站,‘三防’演习后,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为了不扰民,主动下令工程兵搭建两座浮桥,比规定时间提前七分钟辎重绕过沙田村,步兵冒雨行军十一点四公里。凌晨四点半,点火做饭,兵分四路徒步进入演习场,应该表扬!”

“很好!”叔叔哈哈一笑,说,“A军的路比B军远了二十六公里,走的大道,都没掉队,应该表扬。你们两个评判小组工作认真负责,不讲情面,也应该提出表扬!”

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我的心里沾沾自喜。一夜行军,相比一目了然,爱兵不是李剑飞这个爱法,扣分还是叔叔让黄瑛添地乱!

十几公里的柏油路,林冰和我不管谁开车也能在半小时内回到部队集结地。谁能想到,黄瑛坐着叔叔的专车,刚好把我们堵在师部大门前。她让我们等她两分钟,车就往里开,不知道干什么去。

一分钟才六十秒,等黄瑛足足等了十分钟。什么嚼的口香糖,吃的话梅干,抽的红塔山,连喝水的保温杯也买来了。不过,黄瑛也留下话,王鹏阳要敢因为等她扣了我们的分,两大袋的东西全归我们。

林冰比我理解地透彻,从出发到徒步走进演习场,他的口袋一直有两盒烟,一盒专供王鹏阳抽,另一盒让大家分享。我还有点纳闷,吃了午饭刚明白他的小花招。

“郭威,哪是支前车队?”

杨铠问了一句,郭威高兴地说:“报告军长,断秧瓜不能雨水泡。我们路过沙田村,全村百姓已经备好四千五百个大西瓜,老支书怕雨沦了瓜,不让倒车,让民兵队长领着车队就来了,正在吃早饭。”

“走!看看乡亲们去。”叔叔说走就走,杨铠命令道,“剑飞,叫人来拉西瓜,给他们车加满油。”

“是!”李剑飞敬了礼,目送郭威他们陪着叔叔朝不远地的说笑声走去,韩业荣递给我两条红塔山,也跟上去吃早饭。我先给了耿援朝一条烟,把另一条扔给李剑飞,说,“二十二车瓜,你们拉一半!”

“给了我,你抽啥?”耿援朝正想撕开烟,林冰制止说,“援朝老弟,别说抽的,吃的,喝的,咱们应有尽有,抽时间过来碰一杯!”

耿援朝亲热也打了我一拳,只见李剑飞钻进越野车里打电话,杜怀玉和钱秀峰心虚怕见我,早已躲进了车。

沙田西瓜是当地的特产,个头不大不小,重量十斤左右,墨绿色的皮厚不超过一公分,里面的沙瓤鲜红如血,籽也没多少,吃起来沙甜如蜜,用碗接糖水,真能甜死个人!

谁能想到,李剑飞他们分到的两千个西瓜,还让我们“缴获”回来一半。他领上二营的官兵在高地上饥渴难忍,难忍也得忍,何旭和大朱“陪”着他们一起忍,没有话说,整整忍受了四十八小时。

“这是九十年代‘上甘岭’的美好记忆!”

胡中舟当众就沾沾自喜地炫耀了一句!

晚上十点,我们出发了。

班子太带领侦察兵先行一步,他们要去前方随时传送天气情况,地理和路况情报。轮式车辆自行,履带车辆上拖车,侦毒的,通信的,防空的,工程的,救护的,在林冰的统一指挥调度下,依次进发,不到十分钟,训练场地上已经是空空荡荡。

“志轩哥,你管啥?”

“三妞,咱哥就管打仗!”

北京吉普车里一阵笑声。斌斌和三妞收好摄像机,坐上郭威特意为随行记者采访准备的车辆。为了方便拍摄,林冰回到师部,单让汽修连在车棚开了个天窗。自己当司机,弟弟和弟媳绝对放心。

我们驶上省道柏油路,斌斌见车辆稀少,拉开天窗钻出去,扛上摄像机要拍几组镜头。我让三妞抱紧他的双腿,来回跑了一圈,目睹滚滚地钢铁洪流,真让人深感惊叹!

“志轩,来前面一趟。”

听到对讲机里郭威的声音,我让斌斌下来坐稳,调头驶去。

“志轩,”班子太递给我泡好的茶水,说,“县里实行了交通管制,天气太热,老百姓还没休息。”

“鹏阳,”林冰给王鹏阳先递了一支过滤嘴,然后用打火机点上,说,“不到零点,算不算扰民?”

“没休息,不算扰民。”王鹏阳话音落下,郭威下令,“出发!”

浩浩荡荡的车队向县城开进

这是一座不大的县城,夜生活却非常丰富,地摊门市,灯火通明,已到午夜,人影如织。唱卡拉OK的,打台球的,吃烧烤的,喝啤酒的,占满了通向豆蔻山的马路便道。

一辆警车开道,上百名警察和当地武装部干部们维持马路两边的秩序,男女老少目不暇接,为从未见过的机械化部队大声喝彩!

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只有透过这支军队的血肉之躯,才能完美无暇地体现出民族性格,才能无私无畏地展示出民族骄傲,才能百折不挠磨练出民族英魄。一句话,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官兵,永远是咱们老百姓的子弟兵!

部队出了县城,郭威下令,灯火一律管制,进行“防空”演练。

三妞下车给我接来一杯热茶,让斌斌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两条中华烟,说:“志轩哥,这两条烟你可以抽,是我伯伯给你的。还有两条,老爷子说你打不赢就别去碰。”

“睡你的觉,我去前面看看。”说罢,我拿上一条烟下了车,随手关上门,朝指挥车走去。林冰路上截住我,把烟放进他的越野车里,说,“鹏阳一直呆在指挥车里!”

我可笑林冰和他的老乡王鹏阳,两个人真是一对“活宝”!

防空演练过后,侦察兵从前方传来有雨的情报,部队继续前进。防化和反空降演习刚结束,果然下了一场雨,持续到黎明时分。

斌斌坐在副驾驶座上打着盹,三妞盖了条毛毯,趟在后座上已入梦乡。他们用一流的工作态度完成超一流的工作任务,得到上上下下的一致赞誉,真是难能可贵。自己尽量把稳方向盘,减轻颠簸。

前面的运油车停了,我拉开车窗,往外一探头,一束连闪三下的手电光照过来。我打了把方向,朝左一拐就直驶前面的指挥车。

“快来快来。志轩”

郭威把我招呼进装甲车,林冰掏出两盒红塔山,先给王鹏阳递了支拆盒的红塔山,然后让我拆开另一盒。他手指地图说:“志轩,咱们现在离沙田村不到两公里,不到两点钟,我去年带队来抗洪抢险,地形比较熟。咱们在沙田河上搭两座浮桥,让车队开过去。沿河有条沙石路,车队通行没问题。让部队徒步走十多公里,既不扰民,还能摔打一下队伍,还能老坐着车急行军?”

“天在下雨,河水”

“这点雨不大。”林冰打断我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志轩,我提的建议,搭桥和车队归郭弟和我负责,队伍由你进村带过去。”

“没问题!”我可笑地说,“林老兄耍滑头,怕接沙田大西瓜!”

“接沙田大西瓜?”

“鹏阳,”林冰接上王鹏阳的话,说,“沙田瓜是瑛嫂他们给咱们订的,还说扣分就别吃沙田瓜!”

王鹏阳高兴地哈哈大笑。

抽了一支烟,我把车钥匙交给王鹏阳,去方便一下,郭威已经集合起队伍,把带队大权交给了我。

“现在一点二十八分,连营团长各司其职,要防止掉队。咱们轻步走过沙田村,练练铁脚板,出发!”

我下达了命令,队伍走出去不到三百米,河面上已经架起浮桥,林冰驾驶大型推土机,第一个开上桥面,缓稳地驶向对岸。郭威站在桥头,有条不紊地指挥浩浩荡荡的辎重车队上桥缓缓前行。

他们师领导之间的工作配合地真叫默契,全副武装的队伍冒雨行军,一路上单没听见半句牢骚声音。

近了,村庄的轮廓越走越近。

更近了,沙田村就在眼前

忽然,村口点亮一盏马灯,举起来晃了晃,又亮了一盏,一盏接一盏,弯弯曲曲地两溜马灯,从村口沿伸进村里,一眼望不到头。

我跑步赶到队伍前面,回头说:“注意个人军姿,保持队形!”

“哪位是徐志轩?林副师长来了没有?”一位六十开外的老人,手举雨伞,提着马灯打听我们。

“你是徐书记,我是”

“咱姓徐的是一家人!”老支书高兴地边走边说,“平平市长不到九点来了电话,说你们后半夜才能走过来。我看天不好,村长让大家把摘了的瓜先装车拉回自己家放起来。明天一赶早,我就让民兵队长开车送过去,没几步路!”

我举手向老支书敬了礼。

只见道路两旁,上有白发长者,下有稚气少年,男男女女,手举伞,提马灯,为部队照亮了行军路

“徐书记,请你留步。”

“别客气,这都是咱村人自愿的。去年平平市长来咱村送水泵,赶上下雨,一连三天,眼看水库放水要漫堤,她给咱部队去了电话,林副师长带着队伍就赶过来,下车就有百十多人跳进水里堵堤口,这才保住咱全村老小一千多口人。他们没吃一顿饭,瓜熟了也不见人,咱不知道该给谁送。平平市长来电话要两千个瓜,还按市里价钱结账,我刚问出来,就多装了两千五百个瓜!”

多么纯朴的百姓,多么感人的场面,却给自己留下莫大的遗憾,照相机和摄影机全放在车里。

部队在驻训地的百姓中有如此高的威望,这是对群众利益秋毫无犯的收获,老百姓对部队有如此深的致诚情感,这也正是军队与人民如鱼似水关系的真实写照!

老支书一直把我们送出村,回望着雨夜中那一盏盏闪亮的灯火,勤俭的身影,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第二年开春,我就报答了沙田村的鱼水情。

“志轩!”班子太大步迎上来,可笑地说:“你还扛啥机枪?”

“子太兄,我没枪,扛上机枪多威风?”我一句话逗笑了一路急行军的战士们,转身说,“停止前进。各连原地待命,清点人数!”

班子太把我手里的机枪还给跑来要枪的大个子兵,郭威和王鹏阳也大步走来,我们又汇合了。

演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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