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习惯成自然。”
我划火点上过滤嘴，接着说：“玉新是剑飞和我在新兵连的班长，一起去学校报到前，他就不让我叫他哥。我从七四年到现在就没有喊过他哥，反正他天生就是我哥！”
一阵愉快地笑声过后，尚仲强对战友们说：“一个玉新，还有剑飞和旭子，他们四个真是亲兄弟。七九年打仗，这四个人让我见证了兄弟情，齐心合力，根本没把小鬼子放在眼里，立功授奖都往后退！”
吃过早饭后，我们在招待所的客厅里等方方。李剑飞和老政委进出好几次，两个人还都是急脾气。
“剑飞，”周玉新喊住李剑飞，让他坐在身边，说，“急啥？天黑前赶到家就行，谁还有啥急事？”
“仲强就是外没良心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强嫂的榆次话音。金戈起身去拉开门，我大步迎出去，强嫂手里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和笑盈盈的方方走过来。
“强嫂，吃上还再拿上？”
我客气地接过塑料袋，强嫂瞥了爱人一眼，说：“仲强外良心就是让狗吃了！玉新不抽也不喝，俺妈让我给娃娃跟外娇娇带上”
“我的老嫂子，你是”
“金戈儿，俺妈就喜欢外娃娃胖，娇娇漂亮，跟我还客气？”
在场的人不少，金戈说普通话都懂，强嫂的榆次话听懂的不多，她是一位朴实无华的好嫂子。
“强嫂，我就没婷婷想的周到，婷婷不如兰兰嫂，她们都不如人家志轩。给我大娘带点东西，你打开小纸箱就知道是志轩给的！”
周玉新刚逗笑了战友们，只听老政委在院门外训斥到：“你能干什么？上个月就跟你说了，干什么事都要磨磨蹭蹭的，有你的亏吃！”
我们大步走出院门，老政委倒背着手里还抓着一个报纸包裹，一位中校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老哥哥，你给他们也不要。”尚仲强话音落下，我也猜中老政委为什么责备部下，劝说道：“我的林政委，吃上还给带上，一家人客气什么？周政委为老战友的后事拍了板，一共花了不到两万块钱，就是花两百万，我手里有你没有。”
“老弟，我们过年去”
“林政委，”我打断老政委的话，说，“上次去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单骂我。来的都是客，这是军里的传统，有机会教教我喝酒。”
老政委让我的话逗笑了。
俗话说，人怕单怕敬。
军区一共有四大集团军，我们和C军D军无论公与私关系都好的不得了，开个会还要坐到一起，对A军都敬而远之。A军牛气，除了战功赫赫，后台比我们硬的多得多。单说这次现场观摩会，原本订在我们军开，不知道谁往上打小报告，B军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该我们露露“脸”的事，只好拱手相让。自从我们军七九年在边境自卫反击战中打出的名声超过了A军，特别是伯伯和叔叔一连两任军区的主要领导，A军也没有从心里服过气。他们在豆蔻山的演习中吃了败仗，跑到军委老头子们面前说我们“投机取巧”。确实，A军是军中之军，无论人员和装备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中都是首屈一指。不过，我借着给老战友办后事，对A军的首长一律超规格接待，融化了他们对我们的“敌视”心态。多住了一天交交心，友情共存。
“首长，我取了整五万。”
“中校同志，”我哈哈一笑，接上他的话，说，“给我个帐号，不出一小时，我给你电汇五百万！”
“小施，这可不是吹牛！”
尚仲强给我的脸上抹了彩，大家互致军礼，握手也道了别。
“五百万”无非是句玩笑话。他叫施宝栋，长的眉清目秀，还有博士研究生的文凭，是A军老军长的乘龙快婿。自己身体力行，以严治军，就是希望自己的部下都能认真对待本职工作。不怕你较真，单怕你不敢和我真较真。施宝栋的老丈人去军区当上副司令，老政委退了休，他就开始一天比一天飘飘然。跨入新世纪，我从国防大学学习回来，听叔叔的话，不回军区司令部任副职，调到A军还当军长，碰上施宝栋故意刁难基层官兵，心平气和地指给他两条路，挂职下连队从普通一兵做起是一条，怕吃苦就脱了军装去自谋生路是另一条。他的老丈人到了军区以后多多少少听说过我为什么从机关又调到野战部队，知道我是天不怕地不怕，来了电话，让他的女婿脱了军装回到江南原籍，听说混的不错，当上什么“调研员”。
我和杨铠分手后，一直记得他托付的事，等乐乐和彤彤考完试，领上娃娃和他们两个去一趟。
老阿姨虚岁九十了，只要听见娃娃讨人喜爱的声音，电话就会传出老人和顾青愉快的笑声。自己还想往大姐家拐一趟，她有了孙子就有了事干，和陆小璟电话里单聊二娃子，跟我一说就是钱。吴亮过年来放下一万块钱，我转手交给东东，她听儿子一说，来电话还就指教我该怎么去花这笔钱。自己从小算术一般，去了想请她当面赐教。
“乐乐，那就定到月底。”
我见儿子点了头，从珍珍手里抱过二娃子吻了一口，小晶晶也要让我抱，小孩子就用两只手推大孩子，高兴的大姨忍不住地笑出声。
“志轩身上就是抹了蜜！”
岳母夸了我一句，乐乐举起来娃娃，让孩子骑在脖子上，大板跟在他们身后，跑上楼玩去了。
“叔叔，我有两周假，我跟我姐抱上二娃子去看看老奶奶。”
珍珍一说就笑，我抱着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说：“珍珍，乐乐是跟你婶儿赌气单想去军事工程学院上大学。你们要去就帮我领上欢欢和庆庆他们，琼琼早就说她想去，乐乐有了高考成绩才能动身。”
珍珍一听，明白地笑了。
“姨父，二娃子又尿我。”
小晶晶说着就躲下地，二娃子给我尿湿一条裤腿，两位老人高兴地笑了，小孩子是手舞足蹈。
只要回了家，笑声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