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昭回来了。于琛从她旁边走过去,回了自己位子。云昭昭把纪文雅拉起来,自己站到自己桌子旁边,面无表情,不辨喜怒。“我们分手。”
“小昭?”
“文雅,你别说话,陪我去趟超市。”云昭昭看也不看秦殊,直接拉着一脸惊疑的纪文雅走了。
走廊里。
“我还是喜欢于琛。”
很低很低的声音。
纪文雅转头看云昭昭侧脸,她抿着唇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可纪文雅还是看出了她很难过。
“小昭……”
“他问我之前给他发的消息是不是只是开玩笑,”云昭昭的声线有一点不稳,“我说,不是。”
她给他发消息,就只有表白那一次。
纪文雅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就这样,你就当我没发过那些消息。”云昭昭重复着他们的对话,“他说,嗯,本来就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们好好学习,未来路还很长。”
“那为什么你跟秦殊说……”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云昭昭在超市买了一包糖。
回去时一路无言。
纪文雅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在未来的某一天,于琛会和郑微言在一起。
但解释又很麻烦,总不能说她找人算了命吧。
她终究还是没有提及。
秦殊问云昭昭什么是分手,云昭昭很平静地告诉他就是不在一起了,他们以后不再是男女朋友。
秦殊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云昭昭不闪不避,表情就像她只是在认真写作业,“其实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
秦殊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我没有。
那天他想了很多,晚自习看云昭昭靠着墙打瞌睡,明目张胆地毁约。
可你是我的光啊。
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的画黑点,最后连成一个“昭”。
他们就这样两不相关的过了几天。
不言而喻的默契。
也没人当着他们面问。
秦殊又请了病假。
云昭昭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她的生活很平静,即使有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身后一片空荡荡。
但也仅此而已。
兰萤和她一起早早地上早读。
“我做了一个梦,”她们迎着朝阳走去,兰萤说:“我梦到了我的小仙女,她说她会守护我。”
“我也会守护你。”
兰萤只是笑了笑。
“我觉得梦很神奇,梦有预见性,又说梦都是假的,还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云昭昭想了想,“应该是人想做什么事,在梦里显现出来,就受了梦的影响,做出一些有关的事情。”
“也许吧,”兰萤只是倾诉,并不是真想要答案。她很自然地换了话题,“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
讲完之后,兰萤突然感慨,“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所有的生活,可能只是别人笔下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
云昭昭微愣。
兰萤又提起她刚讲的小说,那个替代的故事,“如果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另外一个我,我想我宁愿以独一无二的姿态死去。”
云昭昭推了她一下,说:“年纪轻轻的谈什么死。”
兰萤只是笑,笑里多了沧桑。
被遗忘的秦殊躺在家里,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滚烫的白开水,泡着安眠药。
他已经连续失眠了好几天。
那天他出门,突然眼前一黑,仰头就倒。幸好脑袋没事。他一醒来就打电话请假去医院,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叫他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闲着也是闲着,他又去找老人。
“你能不能把爱情还给我?我用别的东西做代价。”
老人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冷冷回了一句就切断联系,“这哪有还的,这是交易,不是典当。不能换。”
秦殊想哭。
他的心一直在疼,疼得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病,但也没听说过后天心脏病啊。
他的大脑已经忘了记忆,忘了情感,可是心还记得。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过早凋零的爱情。
他吸了吸鼻子,看水杯还在冒热气,顺手就拿了本语文书看。
困意顿生。
半梦半醒间,秦殊挣扎着摸到手机,抖着手给云昭昭发了一条自己都没看清楚的短信:
此情昭日月,此意鉴星辰。
然后他就清醒了。
看着这条短信发了会呆,突然觉得云昭昭不会回了。
他脑子里转过一圈分手那天的事情,不禁悲从中来,爬上扣扣发说说:日月伴清风,星辰随暗夜,此情寄予一分凉薄。
他把手机一扔,也不管落到了哪,反正有地毯手机还套着壳不可能碎,就这么呼呼大睡。
杯里的开始渐渐凉下去。
窗边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里有一半的水,还有一枝枯萎的玫瑰。
彼时云昭昭正对着手机屏幕沉思。
角落无人在意,所以恣肆妄为。
兰萤拿着自动消失笔在课本的扉页写下:
[是因为这是一个不安全的世界,所以才会有不安全的感觉。
冷,是无法被阳光驱散的,寒已然入侵心脏,沾染骨髓。
如果曾有一刻我触碰到了暖,那么一定是我的幻觉。]
她停笔,静静的看着字迹缓慢消失,重归虚无。
秦殊一觉睡醒,翻箱倒柜的找到自己的手机,发现云昭昭还没回。
委屈。
失眠的那几天他想了很多,从前世想到今生,现在又开始想。
明明最开始,他只是想让她活下去而已啊。
那个问题他换着方式问了几遍了,现在又想问。
他想起他问出她不想活着是因为失去了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
秦殊忽略了失去。
秦殊:你有没有在意的人?
云昭昭这次回的很快,言简意赅:有。
窗外是浓墨一般的夜色。
秦殊:你为什么活着?
云昭昭:因为我还不想死。
两个脑回路诡异的家伙进行着诡异的对话,偏偏还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秦殊:如果你必须死,你想怎么死?
云昭昭:老死。
秦殊: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受伤了要涂碘酒要贴创口贴。
云昭昭:你走哪?
云昭昭:你是生了重病,还一定会死的那种吗?
秦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一定不要放弃生命。
秦殊想,也许他应该离开,他在她身边只会给她带来不开心。再说,她已经有了在意的人,她会好好活下去的。
他从始至终只是想让她活下去而已,其他事情都是插曲。实在不能在源头上解决,大不了在迷宫以命换命。
秦殊: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