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通无阻。
虽然心有怀疑,但云昭昭一步也没停,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来到尤琴身边。
尤琴别绑在房间正中心的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头发衣服乱得狼狈,嘴里还塞了布。
云昭昭手有些抖地伸过去,解绳子取抹布。
一通折腾人也没醒。
云昭昭心安下来,十分温柔地横抱起她,尽量稳重地往楼下走。
楼下仍然吵吵闹闹的,有个小男孩手里拿着把刀给一群小孩断绳子,颇有气势地指挥着一个个排队出去。
云昭昭目不斜视地抱着尤琴往外走,这里危险性还不能确定,先把尤琴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裸露的手臂一疼。
云昭昭没吭气,看着鲜血流出来,瞥了眼动手的小男孩。
他拿着刀的手有些哆嗦,语气却铿锵,“你跟那些坏人是一伙的!你想出去找帮手!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云昭昭继续往外走。
痛。
但她一步不停,稳稳地抱着尤琴。
一群小孩从她旁边跑出去,最后是小男孩,还试图关上大门。
没成功,他愤愤地看了眼云昭昭,跑了。
云昭昭的脑门上开始冒汗,眼前有些晃,她低头看看大片铺开的血迹,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
还没走出去,身后就传来了轰鸣的爆炸声。
她下意识将尤琴往外抛。
然后云昭昭就失去了知觉。
最后她好像看见了秦殊,看着他焦急的脸,慌乱地像是幻觉。
他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听不见。
很抱歉。
我又违约了。
秦殊抓头发,他好不容易解决那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一回来就看见云昭昭被埋了。
好不容易把人从废墟里拖出来,连忙联系老人。
“我要救她,代价你随便提。”
老人的影像浮现在半空中,不同于上次的真实,这次淡得几乎消失。
“没必要。”
老人似笑非笑,淡淡的影像模糊不清,听声音倒是冷的。
“凭借这个世界的医学水平,完全可以让她活下来。”
“哦哦。”秦殊如梦初醒,连忙找出手机拨打120。
老人看着他打完,正要切断联系,秦殊又开口了,“我怕她等不到那个时间,有没有什么可以修复她身体的咒语?”
老人皱眉。
秦殊心里一凉,难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老人模糊的面孔阴晴不定,“我还你相关的记忆,你不要忘了你自己到底是哪个世界的人。”
秦殊千恩万谢。
老人甩袖消失。
秦殊只觉得脑袋一疼,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
所以他本来是记得的是吗?
老人拿走的是有关于爱的情感与记忆,那关于这部分咒语的记忆,也与云昭昭有关系吗?
秦殊有些不敢回忆。
修复……
他曾经……
也去修复过吗?
秦殊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平滑顺畅地回到遗忘的过去。
一切都是雪白的,他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面,看着雪白医院病房。
病房里躺着还昏迷不醒的云昭昭。
人们赞颂她舍己救人,只有他的心在悄悄的疼。
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秦殊默念咒语,眼前的景象堂而皇之地与记忆重合。
被归还的一部分情感与记忆交相呼应,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他的心脏,疼得要死。
记忆和现实里的他都隐了身,用尽毕生所学为她谋求完美的生机。
他恨不得摇醒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有半点好处吗!
她那么努力拯救别人,最后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云昭昭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自己。
小时候的自己。
小小的自己矮矮的,才到自己的腰。
她想碰碰她,可是碰不到。
她就看着她一个人低着头走来走去,满脸的懵懂无知,像是在说快来骗我呀我很好骗的一骗就能骗到手哦。
她有点想不起来这是几岁了。
小小的自己落寞地回到教室,靠着窗户望着外面,外面有花园,花园里有承满桃花的大树。
教室里没有人。
她飘到走廊里,从人们身边经过,听到了他们的欢声笑语,但一句也没听清楚。
她在最后的教室里找到了她曾经的同学,即使他们面容模糊。他们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蹦蹦跳跳,稚气未脱,很难想象一张嘴就能吐出那么恶毒的言语。
她看着怯生生的自己进来了,满脸的羡慕。
小昭昭站在进门的角落里,没敢说加入游戏。
面容模糊的小孩直接过来将她推出去,“你别在这碍事。”
云昭昭似乎想起来了,小孩的面目有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明明白白的嫌恶,好像她的存在肮脏如泥。
云昭昭跟着小昭昭回了教室,教室仍然是空荡荡的,她却总觉得不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身边应该有个人。
有个会陪她走很久很久的路,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人。
小昭昭突然就委屈了,趴桌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掉,呜呜咽咽的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云昭昭蹲在地上,低着头看斑驳不清的地板,碎裂的痕迹与记忆里的分毫不差,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发生过的故事。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一个幼稚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昭昭直觉突兀,又似乎本就理所当然,似乎她出现的地方他就一定会出现。
小昭昭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撒娇似的,“你带我去玩我就不哭了。”
男孩点点头,牵起她的手就飞走了。
云昭昭有些想笑。
笑着笑着她就醒了,醒来就看见梦里的男孩。
不是男孩。
却也像没长大一样。
她突然想到,要是她真的在幼时就遇到他了该多好,那她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再见就是久别重逢的欢喜。
要是那时候就有他带她触碰光明就好了。
云昭昭想着,莫名又笑了,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看秦殊慌里慌张给她去倒水更是笑得不亦乐乎。
“你送我来的啊。”云昭昭喝了口水,嗓子还有点疼,但她不想喝了,单望着秦殊笑,显得痴傻,“我们回家去吧。”
她一笑,秦殊想了好久的质问就莫名其妙消失了,整个人也傻乐呵起来,“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