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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疑云

说起来也是搞笑。风家做为华山剑宗开派祖师后人,竟然已经有六代没有习武之人了。连习武之人都没有,更别说修行了。

所以风渊三岁时,风老爷子看着穆人清走进家门的第一面,就已经想到了穆人清摇着头叹息的背影。毕竟,他两个儿子各一次,他侄子一次,他大孙子一次,这个背影他已经看过四次了。如果不是他父亲临死前一定要他每次家族里有新的男童出生,都要写信给华山掌门。他都懒得再把人家大老远的叫过来了。

不过他虽然已经七十多了,但还是能看见穆人清看到这个小孙子时眼里露出的失望的神色。

“穆掌门,这个孩子能否跟您上华山?”风老爷子第五次这样问了。

“怎么都这么大了?”穆人清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睡午觉的三岁孩童,问道。

“穆掌门实在抱歉,老朽今年七十有三了,如果再被您拒绝,脸上实在无光。可今年过完年,老朽身体越来越差,想着总不能辜负了先人的遗愿,这才又厚着脸皮书信与您。”风老爷子缓缓说道,竟让人有些伤感。

穆人清听此话,心里竟也是一阵酸楚。摸了摸孩子肉嘟嘟的脸颊,又捏了捏藕断似的手臂,然后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就在风家大门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又听见了风老爷子那熟悉的叹息。

“悟性和根骨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后天努力就成不了器?会不会我的要求太高了?”穆人清立在原地,想了很多,终于,还是缓缓转过身来。

“风老爷子,这个孩子给我带走吧。”穆人清说道。

“穆掌门,这孩子您肯收下?”风老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老爷子言重了,我能教导风家后人,是我的福气。”穆人清笑着说。

“那太好了,谢天谢地,总算没辜负风家列祖列宗!”风老爷子开心极了。

“我之前教的徒弟都是让他们弱冠之前自行修习武艺,弱冠之后才跟着我修行。这个孩子我现在就要带走,风老爷子可承受得了这分离之苦?”穆人清直言道。

“穆掌门您这哪里话,您亲自教导这孩子,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风老爷子并不是客气,作为华山剑宗开派后人,能重返华山,是家族多年以来的夙愿。

随后,风老爷子便叫来家里其他人,一一与穆人清和这孩子告别。再等到了晚上,穆人清已经带着孩子回到了华山绝顶的小木屋内。

“白胡子爷爷,这是哪里呀?”小风渊看着眼前这个白发白须的老人问。

“从此以后,你要叫我师傅。这里,也是你以后的家。”穆人清淡然说道。

“哦,好的吧。”小风渊低声道。

“那边有饼,那边有茶。吃完就赶紧睡吧。明天开始,床这个东西,恐怕就是你最喜欢的了。”穆人清说完,就出了门。留下小风渊一脸迷惑的留在屋内。

不过第二天,他就不迷惑了,他只感到疼。也不是身体上的疼,而是头疼。

总归是三岁孩子,穆人清也不至于让他现在就练体力。而是让他背各种剑诀、心法。

风渊直到今日都记得,在十九岁以前,他哭过五百七十一次;想逃跑过三百二十六次;被师傅打过两百三十次,其中手臂骨折一百二十二次,小腿骨折一百三十六次,背部受伤一百七十次,牙打掉过六次,最严重的一次,整整七天下不了床。

可以说十九岁之前,穆人清是风渊最恨的人。不过十九岁那年过后,他就再也不恨穆人清了,相反,穆人清成了他最敬重的人。

正是万历年间,世间各地忽然都出现异兽作乱。师傅带着留在华山绝顶的几个师兄们三天前就下山除妖了。风渊自己无所事事,竟也突发奇想的干脆借此机会也下山伏妖证明自己。于是年轻人说走就走,拎着一把剑就下了山。

一路走到豫州一个叫朱家口的地方,竟让风渊碰上魔兽“雍和”手下大将“化蛇”。二话不说,便拔剑向相。

这化蛇虽是异兽,不似妖魔那般凶险,但是却非常狡猾。生的也是人面蛇身,背有双翅,异常古怪。

风渊一个刚下山的小道士哪里是这等异兽的对手,不过几十个回合,便渐渐落了下风。

好在仗着手里的七星龙泉剑,暂时还能勉强抵挡。可是时间一久,风渊自己也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逃跑,只怕就要把命丢这了。

于是找了个机会,故意卖了个破绽,化蛇一击袭来,反手一剑,刺出空档,便抽身离去。

这朱家口是一个靠着一条大河发展起来的村庄。沿着这条大河,除了朱家口在最上游,下游还分布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庄子。

风渊顺河而上,想甩开化蛇。可这化蛇哪里能让他就这样跑了,一路也是紧跟不舍。

等风渊跑到河流最上端,见有一大水库,便念了个避水诀,钻入其中。想着如果化蛇敢跳下水来,便在水中伺机偷袭,杀它个措手不及。

化蛇毕竟是上古异兽,这点危机岂能料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竟然一头撞开水坝,准备泄水拿人。顿时间,洪水如万千猛兽一般扑向下游!

再等风渊醒悟,已然迟了,连带朱家口等下游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庄皆被洪水淹没。

风渊自知闯祸,便也不再想着逃跑,提剑干脆就上前要和化蛇拼个鱼死网破。

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已经负伤多处。终于,化蛇尾巴一甩,一招毒蛇盖面,结实的把风渊打翻在地。

还没等风渊回过气来,又是一招毒蛇撞珠直奔他胸口大穴。看来这下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生死一瞬间,穆人清及时赶到。

风渊看着师傅与化蛇相斗,竟然发现自己以前一直记恨的师傅,如今当真是自己最想见到的人了。

这化蛇哪里能是穆人清的对手?只不过几十个回合,便被穆人清一剑斩成两段。

风渊站起身,把剑入鞘。上前对着穆人清就跪了下来。

“师傅,我错了。”

“哪里错了?”穆人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不该私自下山,不仅差点丢了性命,还害得下游无辜世人无家可归。弟子甘愿受罚。”风渊不敢抬头。

“你今日的错,为师罚不了,跟我一起来吧。”穆人清说罢,便往下游走去。风渊也只得跟上。

一到村口,就看见一片狼藉,不仅房屋尽毁,不少世人也淹死、失踪。真的是惨不忍睹。

“就是你!我看见那妖怪追着你上了水坝!你陪我儿子命来!”

“你个害人精!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它呀!它昨日吃了我们村七个男童,今日都准备走了啊!都是你害的!”

“你陪我老婆命呀!”

“都是因为你,我现在一家四口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

。。。

受灾的世人看见风渊就咒骂起来,因为刚经历过洪水,大家都被冲的精疲力竭,否则,就是这些老百姓怕是也能把风渊打死了。

风渊哪里受得了如此情形?可是一肚子压力又无从释放,便想拔出龙泉宝剑,准备自裁以谢罪。

剑还没完全拔出,就被穆人清右手一弹,又弹回了剑鞘。

“师傅!”风渊哭着看向师傅。

穆人清也没搭理他,走到受灾世人中间,说道:“各位乡亲,徒弟是我教出来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怪我教导失责。如今妖兽已被斩杀,还请各位乡亲宽恕小徒这一次。”

受灾村民看着穆人清,虽然说妖兽的确被杀死了,可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众人嘴里不再说话,眼神却还是那样愤恨的看着风渊。

“各位乡亲,请听我一言。在下华山穆人清,愿意在此百年,帮大家重建家园,并保此地各方平安。如果各位还想要其他任何责罚,我愿带徒弟受领。”穆人清作揖道。

“师傅!”风渊大叫一声。

“你给我闭嘴!”穆人清斥责道。

受灾村民见这情况,知道人家本来也是好意,虽然心中忿恨,却也是没有其他办法。

穆人清见村民们还是不肯原谅,忽然跪了下来!对着村民们连磕三个响头!

“还请各位乡亲原谅小徒一次!”

风渊看见师傅下跪,眼泪如泉涌一般,双手紧握,指甲都掐进肉里,冒出鲜血来。

这时,终于一个老者站了出来,赶紧扶起穆人清,说道:“穆道长仙风道骨且深明大义。老朽是此间村长,我等虽然只是凡人,但也不是愚昧刁民。道长既然已经杀了妖怪,能帮我们重建家园就行了。”

穆人清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着村长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谢谢各位乡亲。贫道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待大家家园重建,我便在村东头竖一个小茅屋。贫道识得文字,也通些岐黄之术,乡亲们有什么用得到贫道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穆人清说罢,又转过头来走到风渊身边:“别哭了,这次就算长个教训。你马上也过弱冠之年,往后这百年,你自己要好好修行。”

“师傅,我在这里陪着你。”风渊哭着说。

“这里怕是容不得你了。你回华山,好好修行,切莫再要胡闹了。”说罢,便转身去下游帮着村民去寻找失踪的乡亲们了。

风渊看着师傅的背影,擦了擦了眼泪,便也就赶回华山。

从此,风渊每日刻苦修行,再无一刻怠慢。穆人清也信守承诺,在朱家口守护百年。此事过后十年,便是最后一次妖魔乱世,朱家口等地,在穆人清的庇佑下,竟然无一人受到妖魔祸害。再加上穆人清又通文武、岐黄之术,他一边教孩子们识字,一边还帮乡亲们看些疑难杂症。甚至一些外乡人都奔着穆人清而搬来此地久住。至此,此间等地百姓,也都把穆人清当做活神仙看待了。

再到百年之约结束,当地百姓已经万万舍不得穆人清离去了,纷纷夹道相送。

风渊当日来接的师傅,看到师傅竟然做出如此功绩,更是敬仰万分。

师徒两人边走边聊一些华山琐事,穆人清忽然问道:“这百年,修行的怎么样啊?”

“回师傅,徒儿一刻不敢怠慢。”

“那次大战,可有受伤?”

“回师傅,重伤三处,轻伤二十七处。”

“你的记性还是那么好嘛。那我问问你,你还记得我打过你多少次吗?”穆人清笑着问道。

风渊听到这话,看看师傅,笑着回道:“这我哪里记得?师傅什么时候打过我?”

“哈哈哈,走,回去看看你修行的怎么样,如有怠慢,看我不揍你。”穆人清说罢,见周围已无村民,便一跃而起飞速飞往华山。

“好的!师傅。”风渊也跟了上去。

其实在百年之前,和师傅在朱家口分别之时,风渊就已经发誓,永远会听从师傅的命令。因为在他心里,师傅,是个完人。也是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

所以当他听到师傅传音告诉他,让他斩杀陆北的时候,即使心里再有疑问,他也会出手。

所以,他真的出手了。

只不过谢云却挡在了陆北的身前,再想收剑,已然不及。

这个变故发生的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可还是有两个人在此事发生后的第一时间瞬间出手。

就见一个人影瞬间弹起,此人浑身泛着青色的真气,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直戳风渊太阳穴,这是决心要把风渊一击毙命啊!

“卑鄙小儿,还我徒弟命来!”说话这人不是点苍掌门谢楚安还能是谁?

“谢掌门莫急!”

同一时间,那边穆人清也是瞬间真气爆射,如出弦利箭一般飞速移来。

好在穆人清离风渊位置稍近,谢楚安的手指在距离风渊太阳穴处仅有两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穆人清右手紧紧抓住谢楚安手腕,赶紧说道:“谢掌门莫急啊!你徒弟还有气息,先救人要紧!那么多人在这里,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谢楚安一听这话,赶忙扶坐起谢云,一边输送着真气一边说道:“穆人清,你赶紧把你这背后偷袭的好徒弟带走,如果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定闹的你华山永世不得安宁!”

风渊看着谢云,也是一下不知如何是好。穆人清拍了拍风渊的肩膀,轻声说道:“先过来,别影响谢掌门救人。”

“师傅,刚才实在来不及收剑了,我不是故意的。”风渊看着穆人清,喃喃道。

“我知道,你先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罢,穆人清就领着风渊往华山弟子面前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就听一声:“且慢!”两人转头回望。正是陆北,缓缓向他们师徒二人走来。

“往哪走?刚才那一剑是想刺我的吧?”陆北直言。

风渊看着他,不好说话。穆人清见状说道:“陆小兄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刚才那一剑分明是想取人性命。风渊,我和你有何冤仇?还是你已经有证据就断定我就是这十年间的凶手?”陆北知道,自己可没有师傅护着,想要洗脱嫌疑,只能靠自己。

陆北此言一出,穆人清也无话可说。其他众人现在是纷纷议论。各掌门也都眉头紧锁,皆看着风渊。

穆人清见风渊还不说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没事,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师傅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师傅,我。”风渊听师傅这样讲,更是为难。师傅叫我击杀陆北,肯定有理由的啊。为什么现在要这样讲话?难道师傅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事,孩子,你有什么你就直说。”穆人清又说道。

风渊皱眉看着穆人清,心里想,“不行,师傅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怎么样,我总不能说是师傅让我出手的吧!”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没有证据就准备杀了我?还是,你才是凶手!想拿我做替死鬼!”陆北言辞犀利,寸步不让。

“不是!我不是凶手!”风渊大声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陆北也大声回击。

“因为!因为,因为,因为我不能说。”风渊低下头道。

“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陆北斥责道。

“反正我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风渊突然抬头吼道。

这一下,穆人清显然都吃了一惊:“风渊,你到底知道什么,师傅在这里,你不要怕!”

“师傅!徒弟今日生死与师傅无关!请师傅成全!”风渊抱拳行礼,就似在和穆人清道别一般。然后便闭着眼对着陆北。

“干什么?想死啊?你放心,谢大哥是因我中剑的,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会找你算账的。”陆北怒道。

“风渊!为师看的出你有苦衷,可是有何人逼你?”穆人清说道。

“师傅,您不要再问了。今天的事情,都是徒弟一人之过,和任何人都无关!”风渊正色道。

穆人清看着风渊,本想传音于他,可是现在他们在全场的焦点之下,又怕弄巧反拙,便也只能作罢。风渊这会却是想着,师傅既然不肯说出真相,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师傅当年为我能受屈辱,我又为何不能为师傅受这一切?想到此处,更是下定决心,不会吐露半字。

“既然你不肯说,那可别怪我逼你说!”陆北身后残月剑已经祭出。

风渊看看还在治疗伤势的谢云,又看看师傅,然后对着陆北缓缓说道:“陆小兄弟,刚才我的确是想杀你,但是理由,恕我不能相告。事已至此,谢兄弟也因我而伤,我任凭你处置,绝不反抗。”

他这样一说,陆北反倒不知道怎么办了。楞了会,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着,然后转身朝着谢云那边边走边说:“算了,我不管了,你们这些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之前汇报全真派这十年间去世人数情况的那个站在全真众弟子前面的灰袍中年人突然说道:“各位前辈,可否让我和风道长说两句话?”

“哎呀,怎么把你忘记了?你热闹也看够了,快过去拜见一下穆掌门。”苗道一寻声看到此人,忽然大声道。

“是,师傅。”说罢,此人大步朝着穆人清和风渊走去。

这时,众人之间已经有人开始低头议论。

陆北看着此人,见他一身灰色短袍,头顶盘着发髻,刀削似的脸颊棱角分明,留着山羊胡,整个人精神干练,必然也是全真某位高手。

“全真常青,见过穆掌门,见过风道长。”此刻,常青已经到了穆人清、风渊面前,正抱拳行礼。

“常真人,小徒的确有点奇怪,但也不必劳烦真人吧?”穆人清微笑回礼。

“穆掌门言重了,何谈劳烦?晚辈只是想和风道长说两句话,您在一旁既可。”常青说道。

穆人清还想说话,可是又看到众人神色,心想只怕徒儿势必要自己过这一关了。便也就作罢,自行退后一步。

陆北一脸诧异,这人有何本事,竟让穆人清都有所忌惮?其实不仅陆北,除了全真弟子,外面年轻一点的晚辈,包括风渊他们都不识得此人。

全真派历来是道家大派,门下除了全真七子成名已久,还有三奇两怪。三奇乃是观其知心、闻其知物、抚其知本。两怪则是吃妖和化怪。其他四人这里先暂且不表。观其知心说的正是常青,此人极善观察,人或者妖在说话时脸部表情的丝毫举动他都可以捕捉到然后加以分析,从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当然,一些修为太高或者见多识广的老前辈或者老狐狸也许他无法辨识,但是风渊这种年岁的人在常青这里,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说到底,三奇两怪也偏离了修行的根本,甚至在一些人眼里就是旁门左道,不值一提。所以就是到现在,除了一些见识过他们本事的人知道以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全真派还有这些能人异士。

而穆人清之所以不想常青出手,是因为他知道以前常青就是专门负责审问妖魔的。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徒弟也像妖魔那样被审。可是如今这局面,也着实没其他办法了。

“风道长,我只是和你闲聊几句,不必过分担心。”常青和风渊说道。

“常真人客气,我已经说过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您问的问题我不想答,我就不会答,还请您见谅。”风渊坦然道。

“没事没事,就是闲聊,就是闲聊。”常青笑道。

“那常真人想聊些什么?”风渊回他。

“听闻风道长乃是华山剑宗开派宗师后人?可有此事?”常青看着风渊问道。

“回真人,晚辈今日辱了先祖名声,实在羞愧。”风渊也看着常青,回道。

“道长言重了,我相信道长自有苦衷。”说这话时,常青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风渊脸上。“对了,道长以前可认识谢云?”继续问道。

“仰慕已久,今日却是第一次见。”

“那陆北呢?”

“也是第一次见。”

“那你也是今日才得知这么些年发生了那么多次凶案吗?”常青继续问道。

“正是。”风渊继续回道。

这时,常青忽然对穆人清说:“穆掌门多久没见到王道长了?”刚问完,还不等穆人清回答,继而又看向风渊。

风渊见常青和自己说话好好地,突然又去和师傅说话,不由得看向师傅。

“老道已经三百年没见过徒弟了。”穆人清说道。

常青看着风渊,他已经捕捉到一些东西,但是他还要再确定一下。于是接着问道:“风道长,你觉得陆北是凶手吗?”

“回真人,之前觉得是,但是现在觉得不是。”

“哦?之前为什么觉得是”

“这个,我不想说。”

“哦,没事。”此时常青正好看到站在后方的武当掌门殷木泉。忽然看向殷掌门问道:“殷掌门可知王道长为何要击杀陆北吗?”也是和刚才问穆人清一样,刚问完,没等殷木泉回答,便又看向风渊。

就听殷木泉在后面答道:“贫道不知。”

常青看着风渊,忽然一丝奇怪的感觉冒了出来,但是哪里奇怪,又遍寻不得。

“常真人,您问完了吗?您要是问完了,我想去看看谢云兄弟。”风渊看到还在昏迷中的谢云,想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哦,对了,你是凶手吗?”常青忽然问道。他这轻描淡写的一问,倒使得全场人都屏息凝视。

风渊显然也是没想到常青就这样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倒也坦然,回道:“如果真人问的是刺伤谢兄弟的事情,那我是凶手。如果真人问的是十年间发生的凶案,那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击杀陆北?”

“我说过了,我不想说。”风渊平静的说道

“你有陆北是凶手的证据?”

“我不想说。”

“那你认识凶手?是他的同犯?”常青加快询问的速度。

“我不想说。”

“那是有人指示你要杀掉陆北。”常青再次加快询问的速度

“我不想说。”

“是你师傅让你杀掉陆北的。”更快了。

“我说了我不想说。”风渊还是平静的说道。

“你说了。”常青语调忽然变的很慢。

“我说什么了?”风渊反问。

“你刚才已经说了,是你师傅让你杀陆北的。”常青继续平静的说道。

“我没说,你胡说。”风渊有点急了。

“你的确说了,你师傅什么时候让你杀他的?”常青继续追问。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说了我没说!”风渊忽然大喊。

常青还想追问。忽然穆人清走了过来,拍了拍常青的肩膀,笑道:“常真人,佩服。你请回吧。”

常青点头示意,便又回到了全真派弟子那里。其余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师傅!我没说!”风渊对着穆人清说道,急的都快哭了。

“我都看出来了,徒儿,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现在我都脱不了关系了。”穆人清直言。

“师傅!我对不起你,来世我再报答您!”说罢,风渊右手直击向自己天灵盖!

“你混账!”穆人清一把抓住风渊右手。“你现在死了!要华山派上上下下如何做人!现在我命令你,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穆人清爆怒。

“师傅。。。”风渊一下跪倒在地。

“没事,孩子。说吧。”穆人清摸着风渊的脸。

风渊抬头看向穆人清,两眼泛着泪光,此时,他已经彻底崩溃,缓缓说道:

“师傅,是您老人家在他们决斗前,传音让我伺机斩杀陆北的啊。”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继而又是一阵剧烈的议论。

穆人清修道近千年,第一次感觉人心竟能如此恶毒。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众人。一字一句说道:“不知我华山派何时得罪了阁下,竟然要出此计策陷害我师徒俩。明人不做暗事,阁下如果还有一点良知,可否现身还我清白?”穆人清说完,扫视一圈众人,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枉我还修行千年,竟是这世上最天真愚笨之人。能使这等下作的手段,怎么可能还会现身?”

风渊跪在地上,听见师傅如此说,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可是为时已晚,他现在虽然悔恨交加,但是却无能为力。

穆人清再次看了一眼众掌门,见有的皱眉,有的摇头,有的低头沉思。然后接着说道:“各位掌门,你们可有话说?”

“穆掌门切勿生气,此事必有蹊跷。”衡山派莫宁掌门说道。

“对啊,这学话传音也不是难事,有人假传也不是没有可能?”苗道一也说道。

可苗道一刚说完,下面就听有人议论:

“这等大事,难道风渊还能不确定一下就动手?”

“是啊,这说不通啊。”

“的确,我听说风渊可是穆掌门从小就带在身边的。难道这还听不出有人假冒?”

。。。。

“是哪派弟子在下面嚼舌根?”苗道一爆喝道。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可是那句句话语,都犹如尖刀一般插入穆人清心口。这时,就听见身后风渊哭道:“师傅,都怪我,当时他们正好已经打了起来,我便没有向您汇报。是我一时大意,才遭了恶贼利用。师傅,我对不起你。”

穆人清转身看向风渊,把他扶了起来,安慰说道:“傻孩子,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别哭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吗?没多大事,放心,我去看看谢云。”说完,就走向谢楚安和谢云。

“谢掌门,爱徒怎么样了?”

谢楚安现在对穆人清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他并不信穆人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他想不到任何能让穆人清做出这事的理由。可是这一切又未免太过巧合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

“虽然还有气息,但是正好刺穿心下丹田,真元现在四处乱串,我正在努力稳住。可是中丹田已毁,怕即使治好,以后也再难有什么作为了。”谢楚安直言,言语中也尽是伤感之情。

“哦,老道略通岐黄之术,谢掌门如果信得过,可否让我试试?”穆人清淡然说道。

谢楚安看着穆人清,思索了会,便收气站到了一旁,把位置空出来。

就见穆人清盘膝坐下,双手一推,把谢云转了过来。面对面输送着真气给谢云。

真气运行一通,谢云中丹田果然已毁,脑海里迅速想着可有什么法子能够补救,却怎么也想不到。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谁让是自己的徒弟呢,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

想罢,就见穆人清右手变掌为爪,猛的击向自己胸口,只瞬间,便掏出一个闪着深绿色光芒的圆球。这老道,竟然把自己体内丹田具化为型,就这样抓了出来!

“师傅!”风渊大惊,再等跑到穆人清身旁,穆人清早已把丹田塞入到谢云口中。

“穆掌门你这是何必啊!?”谢楚安喊道。穆人清此举毫无征兆,众人皆是大惊!

“谢掌门不必多言。不管怎么样,谢云是我华山派所伤。而且这小子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别说你这个做师傅的,就是我也不忍心看他变成这样。”穆人清说完,嘴角已经开始冒出鲜血了。谢楚安也只能摇头叹息。穆人清转而又对已经在身旁的风渊说:“渊儿,记住,一定找出真凶,正道之中绝不允许有这等人。以后做事,也莫要冲动,我知道这不怪你,你只是太听我的话了。”说完,穆人清便咳出一口血来。

“师傅!要抵命,也应该是我呀!我来救您。”风渊刚说完,手便被穆人清一把抓住:“孩子,我丹田具损,血脉已断,已经再无活路了。你记住,好好修行,别做傻事,你就再听我最后一次。”

“师傅!”风渊把穆人清抱在怀里,大哭不止。

这时,华山弟子们也纷纷哭着跑来看掌门的最后一面。

穆人清强忍着最后一口气,大声说道:“所有华山弟子听令,我死以后,风渊为掌门,九剑及其他弟子不动。所有人以后不得闹事,要是有气,就给我把这凶手找出来!”

华山众人皆是大哭。其他门派弟子看到这情形,也被穆掌门的深明大义而感动。一些和穆掌门有过交集的人也跟着泪如雨下。

“渊儿,以后,华山就交给你了。”说完这一句,穆人清也就笑着离世了。近千年修为,渡劫飞升在即,没想到竟成这样,实在让人唏嘘。

陆北看着华山众人,忽然觉得这一切的背后真凶太可怕了。还没露面,竟已逼得华山掌门如此下场,这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谢云这会也已经醒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猜到了大概。

殷木泉走到风渊旁边,悲伤的说道:“今日这事,先到此为止吧。华山众弟子,你们就先留在绝顶,好好把穆掌门后事安排好。”

其他众人看这情况,也知道今日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便也纷纷上前想看望穆掌门最后一眼。

“各位掌门,大家就先带着门下弟子先回吧,等到穆掌门七日出殡,我们再来吊唁。”殷木泉朗声说道。众人也纷纷同意。

这时,陆北忽然喊道:“各位前辈,凶手还未查出之前,大家切记小心。”

“陆小兄弟提醒的没错。七日之后,大家错开时间,也不必一同前来了,避免惹得世间关注。我殷木泉在此发誓,三个月之内,必然抓出凶手,告慰穆掌门!”殷木泉说完,其他门派掌门也纷纷点头相应。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家也就渐渐散去。

风渊还在抱着穆人清的尸体,不舍放手。毕竟,穆人清从小养他,就如父亲一般。

陆北和谢云站在一起,看着风渊和其他华山众弟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大哥,你有什么打算。”陆北问道。

“先回家睡一觉。你呢?”谢云说道。

“先回家大吃一顿。”

“然后呢?”谢云问道。

“你然后呢?”陆北反问。

“查出凶手,告慰穆掌门。”谢云说道。

“和我想的一样,明日中午,我们西湖边见。”陆北说。

“你也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正想再去西湖转转呢。”谢云道。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便各自离开。

常青也还没走,他正站在平台边上。

“常师兄,怎么还没走?”陈松问他。

“哦,想点事情。”常青回。

“想什么呢?”

“就是想不到是什么,才奇怪。”常青挠头。

“想不到就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想到的。”说罢,陈松就飞走了。

常青回头看了看华山众人,顿了一下,便也就飞走了。

不过他没往全真飞,而是径直飞往了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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