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守信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盒子里的东西是被释守义拿走了。
释守信厉声斥道:“师弟,师父待你不薄,我更是把你当亲兄弟,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情?”
释守义一咬牙,愤愤道:“师父明明就偏心,你我一起习武,我的悟性比你高,武功比你强,可是,师父还是把住持之位传了与你,你正经事儿不干,整天热衷于寺外的功名,你有何德何能占据此位?”
释守信没想到师弟对师父的安排如此不服,当场愣住了。
释守义接着说:“当年,马大侠把东西交给师父,师父与你瞒着我,偷偷在此地埋了,不巧却被我瞧见了。本来这事与我无关,可偏偏这东西是个祸害,我不能不管。”
释守信问:“怎么是个祸害了?”
释守义答道:“前一阵子,五星教的人告诉我,马大侠手中有一本黑暗宝典,是个害人的东西,谁要是练了它,必定七窍流血,不得好死。我寻思,你偷偷埋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害人的黑暗宝典。”
释守信面露不齿,“哼!你一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变好心了?”
释守义听了不服,“随你怎么说了。五星教的人提议,只要我把黑暗宝典给他们,他们就给我姐姐一个大房子。我姐姐一家四口,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连个小小的房子也买不起。现在有个机会,拿一个害人的东西换来我姐姐全家幸福,明明就是好事一桩,却被你说的如此不堪。”
释守信冷冷道:“哼,你这么做,让我如何跟马大侠交代?如何跟师父交代?”
释守义说:“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死脑筋,留下这个害人的经书,只会把马努小兄弟害惨了。罢了,现在多说无益,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恩断义绝,从此各走各道。”说毕,猛地挣脱莫教授的手掌,向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逃进后山之中,忽见一条灰影从旁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大喝一声:“哪里走?”,原来他正是释守信。
释守义也不退让,举手招架。释守信与释守义从小一起习武,互相知根知底,一打起来就难解难分。莫教授在一旁,见两兄弟互相交手,也不好插手,只是警觉地护在马努的身前。
兄弟俩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难分高下,释守义无心恋战,故意卖个破绽,释守信一时心头着急,顺势抢进,不料被释守义候个正着,“噗”,胸口挨了一掌,顿时口吐鲜血,栽倒在地。释守义也不跟进,反而向后一个小鹿跃溪,在树林之中几纵几落,不一会儿便跑得没影了。
莫教授赶忙上前,扶起释守信,一探伤口,说道:“还好,他手下留情,未使出全力。”
释守信痛的双目紧闭,又是羞愧,又是难过。
鲁月招来寺里和尚,把释守信抬进屋,他的伤势虽然不致命,但是也相当棘手。莫教授承袭家传中医密技,颇有心得,虽然平时不轻易示人,现在情况紧急,当下便写了药方,吩咐寺里的法师觉方和觉哉配药给释守信服用。
莫教授安顿好了这些事,准备要走了,临走前,他吩咐马努在如意寺学些武功,以便日后防身。离开前,他与马努竟有些依依不舍。
释守信的弟子鲁志回来了,看到师父伤成这样心疼难过,他闭门不出,整天陪着师父悉心照料他。
觉方法师一方面派了弟子去抓药,让住持释守信服用治疗,另一方面,让鲁月指导马努练功。
鲁月对马努说:“几位法师关照我传授你本寺的一套入门武功,叫做如意十八掌。”
马努一听只是入门的功夫,不觉有些失望。
鲁月看出马努的心思,说道:“我知道你想学到厉害的武功,可惜我所学有限,教不了你。如意十八掌虽然简单,只有一些基础的招式,变化也不多,可是对于打好基础,还是有些帮助的,学好了它,你就可以进一步学习更厉害的武功。”
马努想想也对,基础打好了,以后可以再学更高强的功夫。
鲁月武功平平,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的老师。鲁月介绍说,这套如意十八掌,只有招式,没有心法口诀。
马努非常困惑,鲁月解释说:“这套如意十八掌,每一掌变化少,以强身健体为主,对内力要求不高,所以人人都能学。”
马努实在不解,“如果没有内力配合,那不就是花拳绣腿么?学了有什么用?还不如做广播体操呢,既简单,又能健身。”
“其实还是需要内力的。师父教我的时候,也是要求我先学打坐,不过最后能有多少内力全凭各人的造化吧!”
“那你打一套我看看。”
鲁月面对马努这个学生,像模像样地演绎起这套如意寺的基础功夫,鲁月能力有限,虽然很卖力地一拳一脚用劲使出,可还是让马努看得直摇头。
鲁月看马努这个学生似乎不太认可如意十八掌,也是觉得无奈,便对马努说:“我带你去看看觉哉法师的如意十八掌,他使的最好了。”
觉哉法师正在午睡,十分不情愿被叫醒,因为莫教授曾经托付他帮助马努练武,也就只好打起精神。觉哉身材魁梧,浑身健壮的肌肉,力大无穷,俨然像个功夫大家。他整了整衣服,慢慢从起手式开始,只见他神情凝重,出手时缓时疾,使力刚柔并济,动作看似平凡无奇,可是使到后来,竟虎虎生风,引得周围飞沙落叶、气势煞是惊人。
马努和鲁月两人都看得呆了,原来如意十八掌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
一套如意十八掌使完,觉哉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马努和鲁月使劲拍手,小手都快拍红了。
马努好奇地问:“觉哉法师,为什么你使的如意十八掌威力如此之大?”
觉哉说道:“没什么窍门,只要把十二经脉练通了,自然就有威力了。”
马努默默记住了觉哉的话。
鲁月把如意十八掌的动作要领一古脑讲给马努听,马努记忆力过人,很快便记住了。
马努不急着练习招式,他在树林里找了一块空地,盘膝而坐,开始运气,慢慢寻找感觉。
努力练了好几天,只感觉胸口有一股气血不停乱窜,并不受控制,问鲁月,也不得要领。鲁月说,要练成觉哉法师那样的内力,没有十年时间,恐怕不行。
练了一周,马努便将这一套如意十八掌都学会了,只是施展起来没什么威力,马努和鲁月也非常无奈。
住持释守信大师服用了莫教授的药以后,大有起色,第一次抓的药快吃完了,觉方法师又派了鲁月和鲁风去抓药,不久两人兴冲冲拿了一大包药回来了,没想到还差了一味药,叫做紫藤花叶。
鲁月说:“掌柜说了,紫藤花叶平时很少用到,上次都给了我们,这次就没有了,下次补货也要两周以后了。”
觉方十分焦虑,“那可怎么办?住持大师着急等用啊!”
“我也同样问了店家,掌柜说,如果急用,可以自己到牛郎山上去采。紫藤花很好认的,白色的花,紫色的藤,有一点点腥味。”
觉方说:“那好,你们马上到牛郎山上去采。”
马努这几天练习如意十八掌,进展不大,也想出去散散心,便说道:“我也去。”
觉方嘱咐说:“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鲁月自己没去过牛郎山,鲁志去过,他便跑去问鲁志,问清了路线,然后默默用心记住。
鲁月带着马努,出了如意寺,沿着山路往西南方向走,到牛郎山需穿过一片梯田,绕着山脚从南面平坡上去。外面天气暖洋洋的,感觉有点闷,偶尔才有一丝风吹过,两人都出了点汗。
四周山坡上大块大块的梯田,种植着不同品种的作物,连成一片,色彩非常鲜艳,梯田的轮廓分外清晰,远看就像是线条硬朗的版画。走了半小时不到,可以看到天空飘浮着稀稀落落的几片白云,远处的牛郎山已经依稀可见。
鲁月说道:“阿努,我们从山的北坡上去,可以省好多时间呢!”
“你怎么知道?”
“鲁志告诉我的,不过要从牛家庄穿过。”
马努有些耽心,“会不会有麻烦?”
鲁月说:“牛家庄的人素来不好惹,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应该没事。”
牛郎山越来越近,其实牛郎山不大,远不如名字显现的那么壮观。
前面不远处有几座农舍,崭新气派,规模不小,一看便知是殷实人家。附近山坡一群牛羊在懒懒地吃草,旁边的空地上,有一男一女拿着木剑练习,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两个人均二十不到,小伙平常农人打扮,看上去老实憨厚,姑娘身着一袭大红色练功劲装,模样俏丽,英姿飒爽。
鲁月和马努寻思这两人想必是牛家庄的人,还是千万不要招惹他们为好,于是赶紧低头自顾自走路,也不瞧向他们一眼。
“师兄,你看我这一招‘削足适履’砍你的脚,使得怎么样?”姑娘手里拿着木剑,一边比划,一边娇嗔地问对面的年轻男子。
“师父说,使这一招,手一定要稳,力不可使尽。”师兄认真的回答。
“那么,你觉得我的手稳不稳呢?”师妹一边问,一边眼睛不时的看向马努他们二人。
“还可以再稳一点,师父说了,可以在手上吊一个水桶来练习,你又怕麻烦,不肯照着练。”师兄说着,心里还在暗暗埋怨师妹,明明天赋过人却不肯好好用功,浪费了大好的青春。
“你又来了!我已经用铁块吊在手上练了,不是一样的嘛!”师妹觉得这个师兄脑子一根筋,不知道变通,她远远看见马努二人向这边走来,却故意不看他们师兄妹,心里暗暗恼怒。
“水桶和铁块当然不同,吊着水桶练习,同时不让桶里的水溅出来,那样才能练到出手稳重。”师兄还是坚信师父的教导方法。
姑娘见马努二人故意装作没看见他们师兄妹,心里气不过,这个时候,突然对着他们大喊:“喂,你们俩个,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鲁月急忙说道:“我们借道上山采药,不小心打扰到你们,还请见谅。”
“哼,说不小心打扰我们,结果却是偷偷看我们练武,你们究竟有何用意?”姑娘口中不依不饶。
鲁月说道:“我们赶时间上山,真的没有故意看你们练武。”
“呵呵,不是看人家练武,那就是偷看人家大姑娘啦!”姑娘故意拿话挑他。
鲁月涨红了脸,连忙辩解:“没有,没有。”
姑娘看到马努一直不说话,就对着他说:“嘿,傻大个,刚刚他说没有偷看,那么就是你偷看来着?”
马努见她蛮横,但想到牛家庄的人还是少惹为妙,因此说道:“我们着急赶路,真的没有看你们练功。”
“好啊,你们俩都不承认偷看,难不成是嫌我长得丑啰?”姑娘开始胡搅蛮缠。
师兄觉得没必要为难二人,一把拉住师妹,说道:“师妹,也许他们真没有偷看呢。”
师妹很生气,“哼,你也不向着我,难道你也嫌我长得丑啦?”
师兄连忙解释:“哪有的事,师妹长得美,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师妹破涕为笑,“你真的这么想?”
师兄很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姑娘心里美滋滋的,又对着马努问:“你也觉得我美吗?”
马努应道:“嗯。”
姑娘面露得意之色,马努气她不讲理,故意说道:“姑娘美是美,可是不如我娘长得美。”
姑娘也不生气,“哦?你说说看,你娘是如何的美。”
马努想了想,说道:“我娘她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柔和的眼睛,看你一眼,就让你感觉分外的温暖,她笑起来甜甜的,片刻之间就能把人融化了,她的长发又黑又亮,像瀑布喷涌而下,她的皮肤又白又嫩,如雨后青草般滋润。”
姑娘拍手道:“哇,这么美!那么你说说看,我怎么样?”
马努看了看姑娘,说:“姑娘眼睛又大又圆,可是有一点点凶,姑娘的鼻子稍显粗大,脸上有那么几颗凹陷,虽然擦了底粉,抹了胭脂,可是走近了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你!”姑娘听了气得一时语塞,牛家师兄一看师妹受了委屈,连忙出头,“你小子胆子倒不小,居然口出恶言,无理之极!”
马努也察觉说漏嘴了,“我一个笨人,不会说话,你要是听了觉得不舒服,就当我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好了。”
“哼,那有这么容易!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们牛家庄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牛家师兄说完,一个健步上前,然后一阵拳脚劈头盖脸的招呼上去。
牛家师兄看马努呆头呆脑的,因此先使的是一套寻常功夫,马努看到拳脚过来,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如意十八掌,他顺手使出一招“伏羲画卦”迎敌,哪知对手一个变招,只得赶紧想办法应对,就这么一来一往,每每马努在对方招式使到一半,才勉强想到化解对手攻击的方法。
牛家师兄本来就没想过把马努打死,尽管马努看上去笨拙,却斗志旺盛,牛家师兄心里也是暗暗欢喜,双方只是使用了简单的拳脚功夫,可是你来我往,攻防不停变换,却也打得过瘾,内心反而希望能够交手时间久一些。
牛家师妹一看师兄久战不下,暗暗着急,于是喊道:“师兄,你用咱家的牛家铁拳打这个混小子呀!”
牛家师兄一听,心中猛然醒悟,老是用这么粗浅的功夫对战,未免不够刺激。于是便开始使出牛家铁拳的招式。这牛家铁拳果然不同凡响,它刁钻霸道,出拳时,看着从这边过来,突然间又改变了方向,让人无法预测。
牛家师兄的牛家拳,不仅力量重,拳路也怪,几乎每击必中。一时间,马努疲于奔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打着打着,马努发现这位牛家师兄并不想赶尽杀绝,而是处处手下留情,出拳很重,收得很轻,这才让马努没有被击垮。
马努想,反正他没想要自己的命,不如借机思考破解之道,他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反而精神抖擞,将牛家师兄之前的变化一一记住,到后面,居然可以避开对手的后手变化,就这么几十回合下来,两个人打得风生水起。
牛家师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看到马努虽被动挨打,却总能逢凶化吉,警觉到里面有鬼,后来看到每每要硬碰硬的时候,师兄都是轻轻地避开了,她这才发现了问题的症结,于是,大喝一声:“师兄,你让开!”
牛家师兄平时让着师妹惯了,听她这么一喊,便不自觉地立即闪身一边。
牛家师妹接着同样使出牛家铁拳,马努还是照着刚才的方法应对,可是牛家师妹又使出新的变化,这令马努猝不及防,连挨了好几拳。牛家师妹一看得了先机,越发自信,紧接着使出牛家铁拳中的一个厉害杀招。
牛家师兄看到,惊觉不妙,大喊:“师妹,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