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不是前面？”
“新房子”再过条马路便到了，雯雯的脑海中晃动着备受毒品折磨小云的影象，她的心猛地一颤。
“就这里，我下来。”
车子靠人行道边停下，雯雯她拉开皮包掏出钱袋。
“师傅多少？”
“四十。”
“晚上不打折吗？”
“算你四十已经便宜你了，我可没绕远路，跑的都是近路，我一个大人难道……”
“给。”雯雯打断了司机的话，她猫腰起身，从钱袋里抽出五张十元的人民币交给司机。
“多了。”司机将其中一张十元的还给雯雯。
“师傅，我想买下你刚才抽的那包烟，不知道要多少钱？”
“只有半包了。”司机斜眼瞟了雯雯一眼，“你还要吗？”
“没关系的，我出整包烟的价钱，十元够吗？”
“够了！”司机爽快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交给雯雯，又把五十元钱塞进上衣口袋里。
雯雯把烟放进了皮包，拉开手门把跳出车子，她慢慢地向前走去，听见身后车子开动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暗下来的，沿街路旁零星的几盏路灯发出忽闪忽闪，忽暗忽明微弱的光，雯雯站住了，她紧簇了眉头，头微微抬起，“新房子”的小区到了，大门上方四角的照明灯亮的天地通明。
该不该进去？小云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她只有我！
乐乐，你一定会骂我吧？但小云除了依赖我还能依赖谁呢？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啊？
雯雯握紧拳头，奔跑着向小区深处迈进。
乐乐，原谅我好吗？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快走到新房，雯雯的步子放慢下来。
我来找小云对吗？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在做什么？我真的帮得了小云吗？难道要为了小云而毁掉自己才刚刚开始的人生吗？
我疯了！不知道！不知道！！
什么人？！
雯雯的手突然被背后一个有力的手臂抓住。
“想干么！”雯雯尖叫着回转身，“乐乐！”
雯雯瞪大了双目，眼花了吗？站在面前的男人的的确确是乐乐！
“乐乐，你不是应该在云南拍外景吗？”
乐乐不说一句话，只是拽着雯雯向后快步走。
“乐乐，你听我解释……”
“跟我回去！”沙哑的声音，带着丝哭腔。
“乐乐，你误会了！”
“什么误会？我从家里跟你到这里，足足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看见你出来，我跟着你到……”乐乐发狠的眼神咄咄逼人。
只有当乐乐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杀人的目光。
不要这样看我！乐乐！求你了！
“不要说了！”
“叭！”乐乐打了雯雯重重地一下在脸上，“太……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乐乐。”
“我想成怎样？到现在你还想骗我？”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雯雯说着眼泪随之滚落下来。
“我被你耍够了！我不会再相信你！”
“乐乐，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我跟你回去？”
“我……恨你……不争气！”
“乐乐，你真的是误会我了！你跟我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什么把戏？”
雯雯不顾乐乐的嘲弄，她抓着乐乐的手乘上了电梯。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雯雯打开了小云的门。
“你……你终于回来了！东……西……”
雯雯从皮包里取出那包双喜烟抛到小云身前。
“走！”乐乐拉住雯雯的手跑出门口走下楼梯。
“乐乐，放手！没想到你那么心狠！”
乐乐紧紧地抓着雯雯的手腕，铵动了电梯。
“乐乐，你不觉得她可怜吗？”
“不觉得！你救不了她。”乐乐从嗓子口哑哑地吐出一句。
“我只想帮她……”
电梯门开了，乐乐将雯雯拉了进去。
“乐乐，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乐乐一把拥住雯雯，他的唇封住了雯雯的口。乐乐的泪从眼角滑落在雯雯的唇上。雯雯被振住了，她睁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的乐乐，激吻着自己的乐乐。
不是自己在做梦吧！
“要亲热到家里去，什么样子！”
电梯在五楼停下，进来一位老婆婆，她直言不讳地说道。
乐乐惊悟到他的失态行为，他松了手臂看着雯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脸从微红到通红，当电梯下降到一楼的时候，乐乐像逃似的窜出了门。
“乐乐，你等等我啊！”
“雯雯，刚才我是……我有点神志不清……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样的，可能是太……”
“乐乐，不要解释，我懂，我都懂！乐乐，你让我帮小云好不好？”
“雯雯，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救不了她的，你自己都还需要有人救呢！”
“我已经有你了，但小云她只有我能帮她。”
“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乐乐，你不可以这么说的！看见小云，我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或许就像她一样……”
“你是你！她是她！你和她完全不同！”
“小云是为了她哥才走上这条路的，明后天她哥就要接她走了，她不想让他哥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
“你觉得帮得了她吗？”
“至少我会尽力。”
“你……”
“先生，你到底走不走啊！小区的保安……”一个司机模样的男青年气喘嘘嘘向乐乐这边跑过来。
“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停那么久！他们都要向我收费了。”男青年报怨的望了乐乐一眼，向小区门口走去。
“雯雯，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你回那里，你选择吧！”
“我……跟你走！”
乐乐攥紧住了雯雯的手。雯雯将头靠在乐乐的肩背上。
“就那么想帮那人吗？”
“不是的。”
“那为什么手要发抖？”
“我……没有。”
“想去就去吧！”
“乐乐……”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小云她不会伤害我的。”
“觉得对就去做吧！”
“小云会谢你的。”雯雯含着泪感激的望着乐乐。
乐乐折转身迈向出口处。
“乐乐，你要走吗？”
“我去把行李取下后再过来。”
“什么行李？乐乐，难道你连家都没回就……”
“也要来得及啊？”乐乐自嘲的笑了笑。
“乐乐，我去去就回！”
乐乐站住了，他慢慢地转过身体，“雯雯，我不是为小云，是为了你！”
“我知道。”雯雯飞奔着向楼道跑去。
…………
“怎么这么不小心，总是弄伤自己？”
乐乐和雯雯并排坐在纱发上，乐乐用酒精绵球擦着雯雯手臂上被瓷砖割伤的地方。
“你不说我都忘了它了。”
“那么深不疼吗？”
比我背上的要浅多了！雯雯心里想。
“比你打的轻点。”
“对不起，我那是一时发了急。”乐乐摸了摸雯雯被他打的地方。
“不是痛在这里，而是这里（雯雯将手附在心口）。”
“又来了！雯雯，你就不能忘掉你的过去吗？”
雯雯失落地看了眼乐乐。乐乐，你是这么看我的？在你眼中我就如此不堪吗？
“小云竟然会用烟烫她的手掌，乐乐，你想得到吗？”雯雯转过身，做出悠闲修剪指甲的样子。
“伤自己身体有什么可称谓的，人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说小云了，我关心的只是你，你知道昨天一天我是怎么过的吗？隔天晚上打给你，你没接，我以为你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打过来又一直没有人接，打你手机又关机，情急之下我只好叫蜻蜓到家里看看，她说你不在，一直等到二点多她才走的。”
“文隽姐也知道了？那……她知道我回来了吗？”
“我告诉她说你去了趟父母家。”
“乐乐，你还是觉得我做错了吗？”
“不管错不错，总之你让我联系不到你，不知你在哪里？不知你安不安全？我还当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那么关心我？”
“不然我至于飞回来吗？”
“乐乐，你提早回来，老板说你吗？
“让他说好了！反正我留在那边，心也是挂在这里，心烦意乱的，什么事也干不好。”
“对不起，乐乐。”
“算了！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只不过你让我带给你的礼物我没来得及买。”
“你还记得呢？”
其实我已经得到了。乐乐，你的吻就是给我的最好礼物，它装满了我的心。
“小云是明天走吗？”
“要等明天才知道了。”
“小云明天什么时候来？”
“早上九点。”
“那今晚我要到公司睡了。”
“乐乐，假装我的丈夫有那么难吗？”
“我是不会参与的！让你演这出戏已经不错了。”
“乐乐，没有你我不行的。”
“如果我不回来呢？”
“但你现在回来了嘛！”
“我看你装大肚婆挺像的。”
“那是假的。”雯雯突然认真的望住乐乐，“你不要别的女人为你生孩子好不好，乐乐？”
“生我孩子的当然是我的老婆罗，你这个妹妹瞎操个什么心呢！”
“我不想做你的妹妹。”
“难不成你想做我老婆啊！”
“不可以吗？我不挑剔的，小老婆也行，乐乐，我有这个机会吗？情人也行……乐乐，你说啊！你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我一辈子都不结婚，一辈子做你的秘密情人。”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不是什么情人节，哪来那么多情人情人的，我的傻妹妹。”
“乐乐……”
“夏太太。”
“丽丽姐！”
“噢！”
门外站着一位有点病态的男人和满脸泪痕的小云。雯雯转过神来，她望着他们淡淡地一笑。
“不多聊一会儿吗？”
“丽丽姐，时间不多了。”
“夏太太，谢谢你几个月来对我妹妹的照顾。”
“说哪里的话，应该是你妹照顾我的太好了。”
“您太客气了。”
“现在就走吗？”
“是。芸芸太不懂事了，她这次离家出走伤透了两老的心，我妈天天睁着眼巴望着我妹回来。”
“丽丽姐马上要临产了，你让我把这个月做完……”
“小芸，我丈夫会给我另外再找人的。”
“您丈夫是做什么的，夏太太，我可以问吗？”
“他是广告摄影师。”
“是嘛！他……（小云的哥哥环顾整个房间）不在吗？”
“上班。”
“连周日都要上班？不容易啊！”
难道他在怀疑我吗？这男人的眼神中充满着不确定。
“小芸，你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哥，就让我再多留一个月行吗？”
“夏太太不是说了会找人代替你的了。”
“小芸，你就安心走吧！”
“丽丽姐，万一……你再犯上回的病怎么办？”
“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夏太太还有她先生照顾呢！”
“你哥说的对。”
“可是……可是……人总有挺不住的时候。”
“忘记我对你说的话了？意志决定命运。”
“意志决定命运？哈，夏太太，你和我妹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这是我跟小芸的秘密，是吧？”雯雯向那瘦弱但锐目的男人旁边的小云干涩一笑。
“曾峰（那男人让雯雯这么叫他），火车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以后。”
“小芸，你该把行李拿出来了。”
“墙角那边的就是了。”
“那么多？”男人用惊异的眼神打量着小芸。
“哥，这三个月我可没白干啊！”
“夏太太，你开我妹一个月多少？”
“嗯……是……钱是我丈夫出的，我……不太清楚……”
“八百。”
“乐乐！”
“雯雯，你又忘关铁门了，我回来拿文件的，你们继续谈好了。”
“夏先生。”
“你妹妹在我家干的不错，我老婆也挺喜欢她的，所以拿了好几件她以前穿过衣服给小芸，行李看上去，其实多半装的都是衣服和裙子。”
“是这样啊！”那男人一直簇聚的眉头舒展开来。
“夏太太，夏先生，谢谢你对我妹的照顾。”雯雯听得出这次男人说的是真心话，“夏太太，我来之前还有些担心，我妹太单纯，我怕她会碰上坏人，见过你以后我完全打掉了这个心。”
“当我听说有人看见芸芸跟着邻村的一个女人走的，我当时心如火烧，那个村子虽然比我们村富许多，但那些钱来的太不干净！我好怕我妹会跟着她们学坏……”
“哥！你想得太多了。”
“是我想多了，芸芸，我们走吧！”
“丽丽姐，我们走了！……哥，我来拿。”
雯雯看着兄妹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她由衷地从内心祝福兄妹俩人。
“你做对了。”
“乐乐，谢谢你的支持。”
“有我什么事？说了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真的吗？”
“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会骗人。”
“今天是周日，公司要加班吗？”
“也会的。”
“骗人不打草搞。”
“你骗我的时候打没打草搞？”
“乐乐，你玩我？”
“丫头，只许你玩我吗？”
“我哪有？”
雯雯追着乐乐跑，乐乐一脚迈进房间关了门。
“乐乐，你耍赖皮！……”
雯雯肚子上围的背垫掉了出来，落到地上。
“丽丽姐。”
雯雯瞥过头慌忙将背垫拾起塞进了裙子里。
“就我一个人，我哥在外面等我。”
雯雯一转身，看见小云的双手正托着一块折叠整齐的白色茸毛围巾站在她面前，她抽掉背垫拿在手里。
“这不是……？我一直找不到！竟然在你这里？”雯雯又惊又喜的望着小云手上的围巾。
“上次去医院的时候你给我戴上的，后来我几次想要还你，但却总是忘记。”
“我想起来了。”雯雯将围巾拿起环在自己的手臂上，“你喜欢吗？”
“当然了，它……挺暖和的。”
雯雯把围巾圈在小云的颈子里。
“这是干什么？”
“送给你了！”
“可……这是你亲手织的啊！”
“算我送给你的临别留念好了，希望小云你的明天能像这白色的围巾一样洁白如云。”
“谢谢，丽丽姐。”
小云带着满心的喜悦，轻盈地跑出屋子。
望着她的背影，雯雯终于轻松地舒了口长气，希望小云能走好往后的路！
“顺便把门带上。”乐乐的声音。
“噢！”小云模煳的回答声。
“乐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那是什么围巾？”
“我送给小云的礼物。”
“挺用心的啊！”
说的没错。
茸毛围巾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记着雯雯的一份心意，这原本是预备送给乐乐的，但乐乐你又怎会知道呢？
“雯雯，你一个劲的笑什么呢？说出来一起开心啊！”
“不告诉你！”
雯雯会再织一条新的，完完全全只属于乐乐一个人的。或者是一顶帽子也行，又或者是一副手套……雯雯要让乐乐记住这个带了点寒意的春天！
雯雯和乐乐的第七十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