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布紧紧咬着牙,手里的宝剑攥的紧紧的,屈辱让他很想拼了这条命,哪怕是谁也打不到就被人砍死,也比跪在这里强,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一定要看到这支部队的将领是谁,那个女声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片适合骑兵作战的空地上,一千韩兵根本就逃不出骑兵的追击,一个个不是被当场斩杀就是被驱赶回来,能活着来到江布身边的韩兵只有几十个,其余的都在骑兵暴风雨般的攻击下崩溃殆尽。
夜风呼呼吹过,一如方才,只是敌我情势却颠倒了过来,刚才是一千人想要剿灭五百人,现在却是五百人剿灭了一千人。
战斗已经结束,活着的韩兵一个个心惊胆寒的看着仿佛是铜墙铁壁的神秘骑兵,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是被马蹄踩死,还是被乱刀砍死?
战场仿佛寂静的连篝火噼啪的声音都能听见,一个个骑兵如木雕泥塑一般不言不语,只是手里的兵器烁烁闪动着寒光。
一个特别的马蹄声踏踏响起,一个身材妖娆,相貌绝美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缓缓从骑兵战阵后面走来,两旁的骑兵无声的向着两边让开,让出一条通道直通向这些韩兵俘虏的面前。
一个身穿全副盔甲的壮汉举着一杆认旗走在这女子的身后,认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篆书字,江布倒是认识这个“虞”字,只是不知道这位虞姓的将领是哪家诸侯的手下。原来他想的是秦军,可现在看到这里根本就没有秦军的旗帜,看来是自己认错了部队。
我轻轻一拉缰绳,马儿顿时站住了脚步。
我看着面前跪倒在地上的这位韩军将领,衣甲鲜亮,面色微微有点青白,似乎是受惊又可能是被冻的,他手里的青铜剑倒是一把不错的兵器,比我买到的那些要强上不少,只是我发展的主要目标就是骑兵,这样的青铜剑只能当做防身之用,却当不了作战的兵器。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将视线下移,面孔却仰起,给了他一个不屑的姿态。
“末将江布,是韩王信麾下偏将,不知将军是何人手下?”
江布回答了一句,却又提问了一句。
“放肆!”
“大胆!”
“怎么和我们司令说话哪?”
“找死啊!”
周围的骑兵见江布的态度很是不敬,顿时就发作起来,纷纷呵斥江布。
被俘的韩兵一个个脸上都浮现了愤怒的神色,不过却没有人敢在兵器加身的情况下为江布说话。
我挥挥手,示意战士们不要激动。
“江布,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偷袭我军?如今被俘,你又有何打算?”
江布脸上浮现了一团血色,他仰着头说道:“末将学艺不精,今日只求痛快一死。”对我问他为何偷袭我却是只字不提。
我微笑道:“今日你已经败了,成了我的俘虏死不死的就不是你说的算了。我只想问你一句,可愿效忠于我?”
这江布敢来攻我,胆子可算不小,在兵败之时还能聚拢一批兵士在他身边帮他抵抗,可见平时在士兵当中也是有威望的,这样的人当不了独当一面的大将,当个偏将倒是良材适用,如今我手下士兵不缺,就是缺将才,能招收一个算一个。
江布明显愕然了一下,转眼便笑了起来,说道:“将军,你不会就只有这些人马吧?”
我惊讶了一下,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江布继续说道:“一支部队能否保持战斗力,令行禁止,不仅仅是靠着将帅的个人威信,还需要保持队伍的纯净,外来的士兵越多,军心就越混杂,我在韩王麾下为将,如何能为将军效力?就算不考虑家族的情况,也要看我能否胜任将军的部队啊!我看将军的部队战斗力极为强大,是支难有的劲军,如果让我这样的人进了这支部队里,他们能服从我的命令吗?我的想法能和将军的相同吗?”
江布的话让我沉默许久,我本以为我身上就算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也能有点穿越者的特权吧,一句招降的话说出,哪个将军也都应该给点面子,纳头便拜,誓死效命才是,可是没想到第一个我招降的人就拒绝了我,还对我说教了一通。
“虞莲受教了。唉……江将军大才啊,如果能效命于我,自然能有适合你的军队,不瞒将军,这支骑兵是我的亲卫,也是我倾全力打造的劲旅,我敢说当今天下,能在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堪称天下第一!只是这支部队有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宣告天下的,至少现在不能。”
江布微微点头,笑道:“我明白,就请送江某上路便是,唯求刀快点,莫让江某受罪便感激万分。”
我对着左治点点头,然后拨马回了我的大帐。
身后几声惨叫哀求响起,片刻后归于寂静。
不是我心狠,而是乱世求生不得不一切小心,我这支部队是来求名震天下的,而不是为了征兵,等我名传天下之时,兵马要多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多时,左治便进了大帐,也不说什么,只是将那原属于江布的青铜剑交到了我的案几上。
看着这把青铜剑,我黯然了片刻,然后振奋了一下精神,我不能因为我的情绪就影响到了这支部队的情绪,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大胜,既然胜利了,庆功宴就必须得有。
“传令下去,设宴庆功!”
我扬声开口,帐外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声,那淡淡的压抑情绪顿时消散一空。
一千敌军铸就了我部下的军功,按功记录,大大小小的爵位顿时赏出去了一大把。
按照秦时的二十等爵,斩一甲士可得最低一等的爵位,士的称号,赏肉食,与普通兵卒不同。斩五甲士,可免除家人的徭役赋税,而且这爵位可以传袭,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爵位,只不过要降一等。
虽然我自己的虞司令称号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可我封赏出去的爵位还是让这些士兵们喜逐颜开,欢喜不已。
虞武清负责了军功的记录,那厚厚的军功簿上写了上百个名字,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份军功,只有我的名字下一份军功都没有。
我嘿嘿一笑,将这件事放过,咱不是武将,是主帅,大家都有功,我就有功了。
晚宴很是丰盛,本来庆功宴应该是午宴的,只是统计军功、清理营寨、掩埋尸体很是费事,就忙碌到了晚上。
肉不多,每个人只有一斤,酒也不多,一人就一杯,不过气氛还是很热闹的,在我的策划下,大家轮番出来表演了自己的节目,不管是唱两句,还是说两句,哪怕是舞几下大刀,也算是一个节目,而我最后给大家唱了一首《满江红》,虽然女声唱这个有点不够阳刚,不过在我的教导下,大家很快就学会了这首歌。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父母仇,犹未雪;子女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其中我修改了几个字,让这首词更适合目前的情况,大家不知道原本的诗词,自然也就不知道我修改过,唱的倒是很激动。
晚宴之后,我在五个中队长的一致要求下,将这首词写了下来,由他们教给了战士们,不但可以学会唱歌,还能学会识字,这也是我一直在要求大家不断进步,每一个战士都是未来的将帅苗子,来日方长啊!未雨绸缪啊!
吃掉了江布这支部队之后,韩王那边顿时老实了起来,而我们意图隔绝秦军粮道的计划也终于得到了实现的机会。
不断派出的骑兵们发现了秦军运送粮草的部队,为了保证围困巨鹿的王离军的粮草,章邯军竟然在山里开辟了一条甬道,大量的粮草就从这里送往了巨鹿北方的王离军。
在我们盯上这批粮食的时候,探马也发现了英布的部队正在布置包围圈。
项羽派英布和蒲将军渡河充当先头部队,就是为了要隔断秦军之间的粮草供应,截断秦军粮道,而秦军的情势有点古怪,章邯的部队掌控了全部粮草,王离的军队的粮草都是从章邯的军队里调拨出去的,这样一来就等于是章邯掐住了王离军的脖子,只要有点军队常识的人就能看出王离和章邯之间似乎并不是铁板一块,而且我得到的情报也说明了这一点。王离是王翦的孙子,是王贲的儿子,军旅世家,多年守边,是秦朝最后的正规强军边防军,而章邯的部队是由奴隶劳役组成的杂牌军,这几年虽然打下了偌大的名头,可是出身到底不如军旅世家那么名正,虽然章邯的官位要比王离高,军事上以章邯为主,可实际上王离军有点特立独行,不怎么买章邯的面子,这其中恐怕还涉及到了文官和武将之争,这军旅的事情一旦涉及到了政治就变得没有道理可言,百般牵制不说,还会自己消解军队的力量,要不是大秦到了风雨飘摇的末日,这边防军恐怕还没有机会被调回内地,虽然现在被调了回来,却也被章邯牢牢牵制着,战斗力能有多少,还是一个未知数。
也许秦军对巨鹿围而不打,王离军一直顶在巨鹿前面,未尝没有章邯借各路诸侯的手消灭异己的想法。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只顾得内斗,大秦能不完蛋吗?
“司令,英将军的部队有二万人,秦军粮草部队也有五千之众,我们还打不打?”
能问出这话的,自然就是有点憨呼呼的三中队长傅宽。别人才不会问这种问题,等着我下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