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在紫影天魔的记忆之海,三年时光只是他一个呼吸之间。
少年紫影似乎沉浸在身边的一草一木的呼吸之中,现如今,花魂已充分融进他的血液与骨骸。
不仅能让他沟通身边的花草树木,时刻感受到她们的气息,更让他浑身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少年紫影举手投足之间皆透着几分轻灵与阳光,几分亲和与恬淡,透着一丝丝青草木之味。
转眼间来至天魔族每三年一次的下山试炼。
参与此次试炼者,囊括了前中后三届天魔族少年,少年紫影他们正是最小的那一代。
此种彼此间平均相差三岁,小龄与大龄的结合方式,意在锤炼他们相扶持、共御敌,同心协作之力。
试炼之地今年选在琥宗山谷,前往此山谷需翻过天魔山,向北前行七十余里,仅是赶路就是一个不小的磨炼,此次带队者为天魔族的三护法黑晟河天魔与四护法索星尘天魔,两大护法出山,想来可保这群年少族人的周全。
出发之时清点人数总共四十二人,以少年紫影这一岁之人最为多。
少年紫影惊喜地发现蓝雨禾师妹与白矜师妹也在其中,他们这一届共计十六人,说明三年前只有一人未能通过天魔族的成人礼,未能凝聚出血息之身。
此时天魔山山脚下聚集了众多前来送别的父母长辈,无一不在不停地嘱咐着自己的孩子,这些即将出发的年轻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听带队护法的话,别贪玩掉队’之类的话语。
这些少年少女有的表面乖巧,随意答应着,有的则满脸的不耐烦,只是左顾右盼着。
少年紫影身边空空如也,一则是流风夫妇比较忙碌,再则他们对他很有信心,况且觉得他已不是尚需嘱托的小孩子了。
少年紫影看着周围天魔族少年的父母长辈自然流露出的关切之态,不禁羡慕不已,一时倍感惆怅,失落不已。
不过此时人群中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关注着他,同时看出了他的失落境地,这道目光的主人就是李萍若,现如今的天尊夫人,也正是蓝雨禾的外婆。
她走将过来,少年紫影连忙作揖行礼,李萍若抬手扶起他,不禁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紫影的头道:“都长这么大了,眼睛像极了你的母亲,她一定会为你骄傲,好好的保重自己,孩子……”
天尊夫人越说,声音越有些哽咽,不禁有些失态。
“姥姥,您且放心,我会好生看顾着您大师兄的孙子的,好了,莫要激动,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呦呵。”
少女雨禾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握住李萍若的手,温声款款地打趣道。
“臭丫头,就你有能耐。”李萍若不禁被她打趣地破涕为笑,宛若孩童一般。
“雨禾师妹。”
少年紫影看到蓝雨禾后,当即放下心中疑惑,由衷地喊道。
这一声“雨禾师妹”,温柔之至,附带着缱绻的想念,如一阵微微暖风吹拂过耳旁,蓝雨禾不由得脸色一红,她生怕被自己外婆看到,连忙拉着他向人群走去。
这时候,曾与少年紫影参加同一届成人礼的一众少年少女,看到他后,纷纷露出讶异的神色。
这也难怪,三年前成人礼结束后,他就没再出现,别人还以为,那个没有成功开启血气雾身之人,便是他来着。
其间,最开心的当属少年黑煞了,他最先来至少年紫影的身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尔后粗声说道:“咦,师兄你身上怎么那么香啊,比我娘用的梨花露都要香哩!”
少年紫影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笑而不语。
这时,他亦大方地朝其他的几个人走去,热情地向众人打着招呼。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大家从彼此的眼神之中都看出了一个意思——不可思议。
“嗡……嗡!”
粗大的犀牛角号响起,试炼出发前的仪式已然开始。
只见两个高头大汉,带着牛头与马面的铁制粗犷面具,手中挥舞着粗大的青铜之链,青铜链打在地面之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牛头马面之后,是一群刻意打扮后的人群,最先几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手中握着犀牛角做成的号角,在后面的人,装扮成各种奇形异状的人形物种。
这一群人,围着即将出行进行试炼的少男少女游走,不时有人在他们身边撒些花叶儿、香包、圆石子儿之类,以示祝福与平安的信物。
这个仪式寓意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他们闯过生死关,完成关乎人关乎己的试炼,平安归来。
最后,天魔族人汇聚天魔大殿前,七叶祖师的石像面前,流风大护法正等在那里。
他接过族人递过来的九柱长香,点燃之后,插在供在石像之前的青铜大方鼎之中,掀起蟒袍前摆,跪立于前。
顿时,在场的天魔族人,乌压压的一片纷纷下跪叩拜,少年紫影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个负手而立,目视远方的七叶天尊石像,心中五味杂陈,感慨良多。
流风大护法转过身来大声喊道:“天魔族的少年勇士们,此番出发前往试炼之地,挥洒天魔之血,正是印证真我自我之时,请多加小心……”
少年紫影的记忆之海一阵翻涌,好似水汽蒸融,弥散开来,遮住了光线。
原来,木悠兰再次收回了轮回之眼,她开始有些焦急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锁魂香,已经烧过一半了,因为紫影大护法的强大,她不敢像以往施法时一样,强行翻转被施法之人的记忆。
加之,她现在知道紫影有花魂传承护体,虽然她对此功法不甚了解,但想来绝不简单!
她现在只能跟着紫影自己的回忆,被动地去寻觅。
为何寻觅紫影的欢乐之境这么难?即便是身心放松的片臾之刻,都找寻不到,难道他的人生中都没有开心的生活过吗?
一想至此,木悠兰本来因为施法时间过长,引起的头痛,进而更加严重了几分。
她自怀中取出一白色小玉瓶倒出两颗乳白色的药丸服下略做调息,好尽快恢复一些气力。
果然,几个呼吸后木悠兰原本苍白的面庞有了些许的红润之色。她心中暗暗打算道:“这一次若是再找不到,那只能冒险做其它尝试了。”
想至此,她再一次实现出轮回之眼,眉心第三目睁开,只是同刚开始相比红色光线明显变淡了许多。
紫影的记忆之海,圆盘般的皎月当空,似乎今晚之月格外的圆而亮。
参加试炼的众人。好似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琥宗山谷。
琥宗山谷,名为山谷,其实地势崎岖不平,流经此处有多条河流,因而造就了它的湿地环境众多,湿地多则生物多,这里显然是弱肉强食之地。
此时天魔族众人,正在一处平坦开阔地宿营,纵观人数四十有余,这些人围成一个大圆圈,年幼者居于里,最中心处是一较大的篝火堆,圆圈外侧分别生起了四堆火。
这里的夜晚格外的湿冷,篝火可以御寒,冒出的烟也可驱赶各色蚊虫。
只是用于燃烧的干燥木柴,在这湿冷下来的夜晚不太容易寻找。
眼下夜色渐深,夜深之后外出无疑太过危险,所以趁夜色尚浅,应该多找一些木柴来,需要足够五个大火堆烧一夜的木材。
负责找寻木柴的,是更年长一些的十个男孩子,当然其中的少年雷刹与紫影例外,他们两个是三护法黑晟河点名指派的。
他们十人举着火把走入树林深处,寻找那些因照不到阳光,或者被动物啃噬而死亡的粗大枯木,这比采集树枝要节省时间,更重要的是耐得住燃烧。
为保证安全,十个人决定走在一起,看着走得远了,其中一人叹声道:“这一路走来怎么感觉不像是什么生死试炼啊,都是护法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没劲哪。”
另一人赞同道:“可不是嘛,再者说了,凭什么一遇到危险,就让那些小家伙躲到我们后面,还围成一个圈儿,玩儿老鹰抓雏鸡吗!像出来捡木柴这样的活儿都让我们来做。”
这时候,一人不耐烦道:“好了,抱怨归抱怨,但同属一族且作为年长者,理应多担当一些,这也属于试炼的一部分,而且护法可能就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呢,拿出些天魔族未来勇士的风范来!”
少年雷刹与紫影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多加留意了一下这个身材高大,身着黑皮袍的说话之人,而其他几人隐隐都以此人为首,听完他这一番说辞后,都纷纷认真干起活来。
正当他们在努力砍下一段树木之时,忽然一阵叫声传来。
“哇……哇……”
听着似婴儿的啼哭之声,十人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凝神去听,这时更加嘹亮的啼哭之声传来,似乎不是只有一个婴儿。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尔后都盯着那最后说话说话之人,他思量一下道:“莫然,长安你们呆在这里继续砍树,如果一炷香内我们没人回来,你们赶紧沿路返回,去找护法他们,其他人与我一同前去看看。”
说着,八个人循着声音飞奔而去。
渐渐地,有咕咚咚……咕咚咚的水声传来,开始有山涧出现,几个人停下脚步再次倾听声音来源,声音自山涧上游清晰传来。
八个人沿着湿滑的溪流小道继续前行,却见山石越来越多,最终一个山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口有两人之高,可同时容纳三人进出,冰凉的溪水正是从洞内流出,尖锐的婴儿啼哭之声在诸人来至洞口时,便戛然而止。
少年雷刹微一拱手言道:“几位师兄,在这荒僻之地,而且是在这黑漆洞穴之中传来啼哭之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想来未必是真实的婴儿,很多诡异的生物,亦会模仿一二,我们很可能已经成为它们引诱的猎物之一啦,不过,何去何从全由师兄们决断。”
言罢,他看向那个身着黑皮袍之人。
其中一身着棕色皮袄,身材魁梧的少年同样向那人,一抱拳粗声言道:“司空师兄,我想我们进行真正试炼的时机到了,即便里面所藏,当真为蛊惑人心之妖物,我等势必可将其活擒。倘若里面真有人类的婴孩陷入危难,我们若将他们救出,也是功德一件哪。”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被称为司空师兄的年长青年见状遂言道:“既然几位师弟均意如此,我等理应前去查探一番,只是前路未知且处于黑暗之境,我想我们应当节省光亮,如今我们现有八支火把,我等可每次点燃两支,举火把之人需立于我等人群中央。几位师弟若还有其它主意可直言。”
众人均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情形,如何能想到其它,于是在那位司空师兄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向山洞内走去,亦欲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