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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水勃公

现在,阿布卡赫赫的水勃公里装满了水,撑出大肚子,像满月一样丰润,却又轻轻盈盈地飘在空中,缓缓而动,直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要把水勃公里面的洪水运往东海,既缓解东海的旱情,又解围长白山的危机,一举多得,功莫大焉。

若大个水勃公,如同宇宙新来的一位不规矩的星球游客,揣着一兜洪水,游历天庭的后花园,还真是渴不着,饿不着,阿布卡赫赫想到此,露出开心的微笑。

洪水过后的长白山,田野开始抽绿,牛羊从泥泞中爬起来,万千生灵跪拜在天豁峰前,呼唤着阿布卡赫赫的名字。

阿布卡赫赫在空中停顿一下,向万千生灵拜了拜摆手。

突然间,长空炸响一声暴雷,闪电划破静寂,呼啸而出一把利剑,夹杂着刺耳的尖叫,是耶鲁里幻化成一把利剑,飞窜而出。

利剑闪动的光亮极为冷酷,透出十足的阴寒。

利剑刺破一块阻路的巨石,疾速飞向高空中远运洪水的水勃公。

水勃公危矣。阿布卡赫赫急忙出手,想拦下这个发疯的恶魔。

来不及了,利剑闪着寒光,插进了烟口袋。

利剑插进水勃公以后,暴力拧转,从鼓起的肚囊,一直破到袋底。

水勃公被杀死了。眨眼之刻,大洪水从水勃公的剑口上嗨然而出,长白山再次白茫茫一片。

我是谁?我杀死了水勃公,我是耶鲁里,我是恶魔!化作利剑的耶鲁里拧动身形,奋力用剑锋破裂水勃公的肚囊,发出狂躁的呐喊。

耶鲁里喊道,阿布卡赫赫,我要让你前功尽弃,白费心机!我要让万千生灵拜倒在我的脚下,死在长白山中。我是恶魔,我是利剑,我的出鞘是一场灵与肉的碎断,生与死的决战。其实,我耶鲁里早已厌倦了看到那些生灵的血,生灵的肉,就因为我讨厌的老婆阿布卡赫赫,徒有倾国之颜,徒有玲珑之心,竟然与我逐鹿天下,力逞锋芒,与我对峙,让我好没面子,心头生恨,彻骨森凉。说什么爱情,那是无中生有的鬼狐之谈,那是懵懂瓜娃的疯魔之道,这种东西与我这无敌于天庭的高贵血脉有何相干。无论爱恨,无论是非,我只是要与阿布卡赫赫争较个明白,分出个上下。除非你阿布卡回归素衣雪月的圣女,除非你大母神重现风华绝世的天貌,否则我与你誓不两立,让你的天庭永无宁日,让你的后花园成为一座满目疮痍的大荒山!

听着,阿布卡赫赫,马上扔掉你的盛气凌人,你的霸气风雷,你要扔掉你那金戈铁马,你那气吞虹霓。我是耶鲁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你,我会让整个大荒山陷入争战的泥潭,烽火连天。尽管我也疲惫了,想要休息一下,但一想到你那摇山振岳之势,我就七窍生烟,我就火上浇油。你是我的气愤填膺,你是我的睚眦必报。我耶鲁里已经没有平静的从前了。那个平和温暖的没有血、没有火、没有死、没有伤的世界,一去不复返了。这一切,是你的美貌惹的祸,是你的爱情惹的祸,因此我要一举成名,让你阿布卡赫赫英名扫地,让你的长白山洪水泛滥,让你的万千生灵统统死在女神的美貌与爱情的错乱之中。

水勃公被我杀死了,烟口袋破碎了,耶鲁里叫嚣着,大洪水铺满了天地。

天裂开了,地裂开了,天地之间的裂口上,喷吐着万顷水瀑。

长白山人族部落陷入汪洋大海,万千生灵浸泡成肿胀的虫蚁。农畜嘶吼了最后一声沉入泥沙,谷物庄稼飘摇着告别了土地,旋进泥浆的涡流。洪水与大地久别重逢,亲吻在一起,陆地在沉没,海水在倒灌,鱼鳖在树梢上寻找新的食物,太阳眯着半睡半醒的眼睛,朦朦胧胧地问,那座山怎么变成一具浮动的尸体,那个人怎么变成一尊河里的木头,那棵树怎么没有规矩地乱跑?

阿布卡赫赫收起破损的水勃公,泣声道,让你受苦了。

水勃公说,天母神不要这样说,只请求您,不要抛弃我。

不会的,我永远把你留在身边的,阿布卡赫赫说。

这时水勃公说阿布卡赫赫,您受伤了,您看臂膀上,正在流血。

阿布卡说不要紧,一会我去天庭疗伤,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水勃公说我建议,兵分三路,您去天庭疗伤,再派人围剿耶鲁里,我去断掉耶鲁里洪水作乱的源头。救民水患之事,有一人可堪大任。

你说,是哪位天神?阿布卡赫赫问。

他是您后花园的一位园丁,叫超哈占爷,水勃公说。

园丁,超哈占爷……你说的是哪位?阿布卡赫赫问。

你看那里,水勃公说着,一指远方。

远天山角下,超哈占爷赤裸着肉身,牙齿咬断一根粗藤,舒展开双臂,将两只手用力插进秃山崖壁,掏出一块巨石,轰隆隆地甩进空涧,激越水浪。巨石掏落的地方现出一个黑黑的山洞,水浪拧出巨大的旋涡,迅猛地冲进了黑洞,想把整个黑洞吞噬掉。这就中了超哈占爷的计谋,他在一旁暗笑,看着大水被吸进黑暗飘渺的山洞,一股巨大的力量攫取着水花水沫,统统送入这个幽深的通道。进入水道后,它们才知道前面的灰暗,平静下来,没有了席卷的水势,没有了波澜的起伏,响着哗哗啦啦的孤独声响,走向远方。几个水浪留恋山口的古树,蓦回首时过境迁,怔怔地看着水面塌陷下去……

好!超哈占爷一声高喝,泄洪的水流不敢怠慢,加快了速度。

大水过后,一条蜿蜒的山路,出现在脚下。

超哈占爷喊道,我们走,翻过这道山岗,再翻过那道山岗,安营扎寨。

又是一阵呼啸的风雨袭来,将超哈占爷的喊声撕扯碎片,飘飞在群山沟壑。

部落人族拄着木棍,跟上了超哈占爷,趔趄前行。

天上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光亮。

队伍浩荡,山路崎岖,泥泞湿滑,变得更加险阻。

一个壮汉脚下踩空,向悬崖处摔去——

超哈占爷飞身而起,将壮汉从崖壁上捞了上来。

走,不要停,跟上我,前面有山洞,我们烤鹿肉吃。

超哈占爷大声吼着,人众高声应答,鹿肉,鹿肉!

鹿肉的声音隆隆震天,穿过厚重的雨幕,在阿布卡赫赫的耳畔清晰回响。

阿布卡赫赫皱起眉头,问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水勃公说,他们要去打开出海口,把洪水引出去。

阿布卡赫赫说,不明白,什么叫打开海口?

水勃公说,超哈占爷他们要彻底根除水患,而且有着远大的设想,把天庭的后花园长白山,变成一处繁花似锦的人间天堂。他们正在去打开鸭绿江,打开图们江,打开松花江,打通渤海、黄海、东海,连接摩尔曼斯克,穿过巴伦支海、喀拉海、拉普捷夫海、西伯利亚海,楚科奇海这五大海域,连通白令海峡,符拉迪沃斯托克……天母神,您后花园的这位园丁,可是一位大手笔啊!

噢……可堪大任。水勃公听令,阿布卡赫赫一脸肃穆。

水勃公应道,天母神您说,要我去做什么?

阿布卡说,我率众天兵围剿恶魔耶鲁里,你去协助超哈占爷,打通诸般水道。

明白,救民水患,刻不容缓,水勃公说完转身欲走。

先等等,传我口谕,委任超哈占爷为长白山主神。

好,水勃公说道,授命重臣,共度时艰。

水勃公说完,转身去找超哈占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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