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成再次来到老街已经是傍晚五点。
“哥，你怎么来了？案子解决了吗？”佳怡问道。
“别提了，我刚从经纪公司出来。”谢思成看着X，神色凝重，“吴苑承认了绑架安倩茹，之后无论我们问什么，她都保持沉默。”
X闭上眼睛，向后仰着脖子，叹了一口气，“我猜也是。”
“你早就预料到了？”
“从你们把她带走开始，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X用大拇指轻轻按压太阳穴，苦笑着说道，“如果你想赌一把，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开始说一遍。”
谢思成挠了挠头，索性选择相信X，“今天早上10点07分，指挥中心接到一通求助电话，报警的女性自称是艺人安倩茹，遭人囚禁，手脚被绳子绑住，周围漆黑一片。而犯人当时就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拿着手机贴住她的耳边，另一只手握着刀抵住她的脖子，最重要的是，安倩茹在电话里明确说，犯人就是她的经纪人吴苑。”
“然后呢？”佳怡问道。
“就在她说出名字的下一秒，对方挂断了电话。”谢思成说，“保险起见，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了安倩茹的经纪公司，公司告诉我们，安倩茹和吴苑原本应该搭乘公司的车前往机场，但是从早上开始，两个人一直都联系不到。随后我们调取了安倩茹居住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监控，发现她在早上7点26分上了一辆套牌的蓝色SUV轿车。停车场出口的监控清晰得拍到安倩茹坐在副驾驶座，当时正在驾驶车辆的正是吴苑，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就是犯人。另外，通过对车辆行驶轨迹的反向追踪，我们发现这辆车就是从吴苑住处附近开出来的，而且时间上也吻合。”
“你的意思是，吴苑绑架了安倩茹并且亲自帮她拨通了报警电话？”
“而且用得是安倩茹的手机。”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她的目的呢？”
“也许是在向警方挑衅。”
“如果要向警方挑衅，犯人完全可以把绑架视频发在网上，通过网络迅速传播，引起社会大众关注从而向警方试压。而且，她刚好在安倩茹说出自己身份之后挂断电话，这个时机太微妙。”
“说明身份被揭穿在她的意料之外？”
“亦或者她认为已经足够了。”X说，“就像是解密游戏里的提示，并不是一次性提供所有线索，而是循序渐进，点到为止。换而言之，犯人试图引导警方侦查。”
“有可能，另外她来老街的动机也是个问题。”谢思成朝老街深处看了一眼，继续说，“对了，你们记得她来老街的时间吗？”
“12点半左右。”
“也就是说她囚禁安倩茹的场所是以老街为中心，大概两个半小时能到达的范围。”
“但是如果自己有驾驶车辆，就能节省不少时间。”
“路面监控与道路卡口最后一次拍到她的车是在出城高速上，之后就不见踪影。”
“也就是说，她把安倩茹藏在城外，然后只身来到老街。”
“理论上是的，当然不排除她故意出城，换一辆车再回来的可能性，只是可能性相对较低。另外，刚才我在老街周围找过，并没有发现这辆车，我想她大概率是借助公共交通工具或者步行的方式来到老街。因此，我们正在对最近的地铁站和周围街道店面的监控进行排查，吴苑的照片也已经发给出租车公司和客运站，希望能尽快收到好消息。”
“哥，你刚才去过安倩茹的经纪公司？”
“还有宋淳的经纪公司。”
“有什么收获？”
“据安倩茹的经纪公司所说，安倩茹与吴苑是发小，关系一直都很好，从来没见过她们吵架。吴苑对安倩茹的事很上心，工作和生活方面都照顾的井井有条，谁都想象不到犯人竟然会是她。除此之外，没有提供有用的信息。”谢思成双手一摊，“至于宋淳的经纪公司，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接待我们的是公司里的二把手，但从头到尾都在强调，安倩茹和他们没关系，包括和宋淳的关系也只是普通朋友。”
“那宋淳呢？他总该说些什么吧？”
“别提了，那家伙全程都战战兢兢地看公司的脸色，除了说不知道，就是我和她不熟，我差点都想把他们的亲密照拿出来质问他了。”
“这宋淳还真不是个男人，出事了就着急撇清关系。不过你连亲密照都能弄到手，厉害啊，哥。”
“从吴苑电脑里找到的，要多亲密有多亲密。”谢思成扭头看向X，说，“喂，X，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按照经纪公司的说法，两个人的关系十分融洽，那么，出于怎样的因素才能让吴苑在短时间内对安倩茹抱有如此强烈的恶意？”
“或许是从很早以前开始隐忍，现在终于忍不住爆发。”
“如果是这样，旁人很难察觉不到，除非经纪公司对你有所隐瞒。”
“事到如今，我想不至于。”
“那么接下来是我主观意向且不负责任的猜想，也许我们口中的她应该是她们。”
“双重人格？”
“症状不同，我的意思是她不是真正的吴苑。”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已经找公司的人确认过了，不会错的。”
“你们搜查她的住处时，没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和她有关的地方都查遍了。”
“我指的不是藏人的地方，是DNA ，重新调查一遍她的住处，也许她已经把生活用品处理掉，但是生活过的痕迹绝对不会轻易被消磨掉，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那里住着第二个人的证据。”
“原来如此，和她同居的人是帮凶。”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孪生姐妹。”
“但是，她是独生子女。”
“或许是小时候父母离异，带走了其中一个，诸如此类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对吧？”
“你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无凭无据，仅供参考。”
“算了，我就赌你是灵光乍现。”谢思成急忙拨通陈曦朋的电话，按照队里部署，他负责前往吴苑的老家调查。
“老谢啊，有什么新情况吗？”
“你见到吴苑的家人了吗？”
“我现在正和她的父母在一起，怎么了？”
“你问问他们，吴苑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诶？这...你等等。”过了不久，电话那头的陈曦朋因为惊讶而提高了音量，随后是短促的叹息声，“老谢，吴苑有个比她晚出生几分钟的双胞胎妹妹，但是因为当时家庭条件有限，无法抚养两个孩子，所以还没满月就送人了。”
“现在还能联系上这个孩子吗？”
“当时没留下联系方式，只听说收养的那家人没过多久就搬去外省，现在那孩子是死是活，他们也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
“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今天快递送来两个行李箱，是吴苑寄回来的，她早上发短信给她的母亲说是接下来会有一段假期，打算今天结束完工作明天直接回老家，所以先把行李寄回来。”
“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衣物鞋包，化妆品，还有书籍和生活用品，两大箱塞得满满的。”
“看来是做好长住老家的打算。”
“刚才我和物证科的同事核对过，寄回来的这些东西，在吴苑家里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如果毛巾牙刷等生活用品买双份也就罢了，但是衣服和书籍就说不过去了。”
“确实蹊跷，你把快递单号发给我，我去查查。”
“我查过了，行李箱是昨天早上九点半左右，快递员到吴苑的住处取件，没有异常的事情，只是交代要在明晚之前送达。”
“当时在家的是吴苑本人吗？”
“我把照片发过去给他确认过，错不了。”
“那就麻烦了，我刚从经纪公司了解到，安倩茹前天在北京出通告，昨天下午才回到上海，吴苑全程陪同，这点我已经向机场和通告方核实过，没有问题。说起来机场方面还对吴苑有印象，因为她把身份证弄丢了，所以在机场办了张临时身份证，差点赶不上航班。”
“那么昨天早上的是分身？哦，原来如此，如果还有一个长得完全一样双胞胎...”陈曦朋恍然大悟，停顿了一秒后，他继续说，“如果顺着这个思路，那么你带回来的是哪个？吴苑还是妹妹？”
“我想有必要重新确认她的身份了。”谢思成挂断电话，对X说，“你说得对，吴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出生没多久就送人了。”
“但是想救出人质单单知道这个还不够，我不认为揭穿她的身份，她就会乖乖就范。”
“至少我们知道犯人有两个，或者要救的人有两个。”
“她有提出过任何条件用以交换人质吗？”
“目前为止没有。”
“那就麻烦了，她和普通的绑架犯不同，她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绑架而绑架，她很安倩茹，她想复仇，所以她可能会利用某种延时装置折磨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有一个好消息，人质还活着。”
“但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在人质死之前，她绝对不会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