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笑着摇摇头,“等回家夫人见了,又是一顿唠叨。”
周铭扬拉周惟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她呀,照我说,就是小姐脾气,闲的。”
周惟接过茶杯,笑着,“这话要让老爷听到了,小心揍你。”
周铭扬哈哈一笑,“他就知道护着自己老婆。”
周惟一乐,“老爷说这是老周家的优良传统。哎?”周惟突然笑嘻嘻道:“我听说你在此地遇到了一个佳人。可有此事?”
周铭扬黑脸一红,否认道:“三哥你才到此地,听谁瞎掰扯呐。我来的这些日子,天天风里来太阳里晒着去,视察河川收成,城防民生,哪里有机会认识什么佳人。”说着说着还觉得挺辛苦挺委屈。
周惟看他讨夸奖的样子,与小时候一模一样,可爱傲娇,他也像以往一样,甘心捧他在掌心,“我们小公子当然是样样拔尖,但事业和成家不冲突。遇到合心称意的,早点领回去给夫人瞅瞅,紧凑点的话隔年再抱个孙子,夫人就没闲工夫管你了,你可不就逍遥自在了。”
周铭扬哼道:“我还是个宝宝呢,再生一个跟我争宠?我不干!”
周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正好给冲进来的周曾喷了一身,他把茶碗往桌上一扔,站起来笑道:“了不得了,才出门几日?除了晒的黑红黑红的,像是老了几岁。这心智怎的还越回去了。据我经验,定是有佳人出现了。”
周曾被喷了一身茶水,本想嗷几嗓子的,一听周惟把他家公子分析的头头是道,一脸敬佩,“周校尉,您怎么知道的。我家——呜——”
周铭扬死死的捂住周曾的嘴,咬牙道:“闭嘴!”
周惟乐道:“到底是哪家姑娘?可是天仙下凡!居然能撩动我这有万年冰山美誉的小公子。”
周铭扬假笑,“没有!没有!”
周惟背了手,往门外走着,“不慌,有空再说。”
周铭扬见他摇摆着出去了,讶异道:“你不走了?”
周惟抬脚跨出门口,气定神闲道:“不走了。”
周铭扬转身喊道:“喂!信呢?”
周惟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晃了晃,头也不回道,“拿秘密来交换。”
“你!哼!”周铭扬转身往座位上一坐,故意冷脸对着也慌忙转身凑到身前的周曾,“回来了。”
周曾点头,“嗯。”
周铭扬高高举起手,假装要打他道:“回来就给我添乱!谁让你刚才跟周校尉瞎说的,啊?”
周曾知道他虚张声势,也不躲闪,委屈道:“周校尉又不是外人。”
周铭扬被他噎了一句,长顺一口气道:“我看你狗胆越发大了,一天气我两次!”
周曾忙摆手道:“不不,公子,借我十个狗胆我也不敢气您啊。”
周铭扬哼道:“不敢?我看你——”
周曾心内叫到不好,公子气焰太盛,在此不利情形下,容易意外“重伤”。他忙拦下话道:“看我就一副老实样,是不是,公子。”
周铭扬失笑,拿起桌上的折扇噔的敲在腆着脸的周曾脑门上,“没脸没皮。”
周曾见他心情稍好,忙道:“公子,那我先出去给您烧杯热茶水,你看茶水都凉了。”边说边往外就跑,生怕误了一秒就会被周铭扬喊住,挨罚。
他蹭蹭跑远了几步才停下慢慢走着。长舒一口气,幸好跑得快。
他才高兴了几步,就突然被人用胳膊箍住了脖子,他才要喊,嘴巴也被捂住了。从这遒劲的力道,他就知道,劫持他的人是周惟。他欲哭无泪,这不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么。他怎的这么命苦。
周惟抱臂倚窗,闲闲道:“说说,你家公子看上哪家姑娘了。”
周曾知道周惟没有周铭扬好糊弄,他不敢说不知道,只好讨饶道:“周校尉,您就饶了我吧。我方才还因跟你多了句嘴被公子训来着。我要是跟您说了,公子回去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周惟拿马鞭戳戳周曾的胸口,“难道就他会扒皮?你不说,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周曾心内一哆嗦,周惟是武将,战场上拼杀过来的。虽然他平常对周铭扬宠上天,但周曾见过他对外人的狠辣凌厉。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他更不敢得罪公子,毕竟公子才是他最后的护身符啊。
所以,周曾把心一横,忍着胆怯道:“周校尉,您今日就是扒了我的皮,我也不敢多嘴啊。求求您,不要为难小的了。公子还在等我的茶水呢,晚了公子该发脾气了。”说完,行个大礼,压住慌张大踏步走了。
等估摸走出危险范围,他才敢回头,却正好撞见周惟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他心内一怔,喊声妈呀,一溜烟跑了。
陈宇恒进门后,本想悄悄溜去房间换衣服,恰好被在院里溜达的邹焕瞧见了。邹焕讶异道:“小陈公子,你的衣服?”
陈宇恒呵呵笑着,“没什么,被狗挠了几爪子。”
陈洁闻声从厨房出来,陈宇恒忙把左手背到身后,右手举着桃花蜜,“娘。桃花蜜我拿来了。”
陈洁打量他一眼,知子莫若母,若是往常,借来桃花蜜肯定是双手捧来的。再细看鬓边,长长短短的几绺头发随风飘扬,心下知道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她什么也没说,接过桃花蜜,说道:“风尘仆仆的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就让你借桃花蜜去了。现在赶紧去换一身去,我给你做了新的。”
陈宇恒眼神放光,“有新衣服了!”
陈洁笑道:“快去吧。在你床边放着呢。”
陈宇恒得了准许用了一个小术法嗖的一下就跑了,陈洁笑了笑,这孩子,说他聪明吧,他还可爱的傻气。
陈宇恒跑到房间,三下五除二换好新衣服,又打水好好洗了一下脸,站在镜子面前,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哪儿不一样了,但又好像哪儿都没变。他又仔细瞅了瞅,五官虽未大变,但精神气质已然不同。好像璞玉开凿,慢慢现出了璀璨。
陈宇恒望着自己,母亲常说容貌天成,气质后修。他本以为是句激励的话语而已。过去他总以为好看就是好看,丑就是丑,打出娘胎就定了,好比一件瓷器,还能变到哪儿去?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气质变化,站在镜子前,他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单纯可爱的野小子了,而是一个身上有光,一个有担当、有抱负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看着镜子,他自己都觉得周身仿佛有一种气韵流转。那种慢慢充满希望的变化感觉莫名的好。
他笑了笑,镜里的人莞尔,眉眼风度,如阳光一样,透出一种纯善不屈,普济众生的力量。
他开心的推开冯诚中的门,大咧咧道:“阿诚,怎么样,休息了这些时候,感觉好些了吗?”
冯诚中靠在枕头上,微笑点头,“好多了。伯母的药温润滋养,醇厚不燥。确是医中圣手。”
陈宇恒笑嘻嘻的在他身边坐下,得意道:“那可不么,我娘就是谦虚,她会的可多呢。”
冯诚中羡慕,笑道:“这身衣服不错。也是伯母的手笔吗?”
陈宇恒起身让他看细致一些,“是啊,她说每次想我的时候,就给我做衣服,把一腔思念都化成这衣服上的丝丝线线。你说我娘是不是挺诗意的。”
冯诚中微笑,眼底微微波澜,“将爱子之情织入细密的针线,伯母好雅致。”
陈宇恒眼尖,冯诚中的细微表情他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他复又坐下,拉起他的手,“阿诚,你若不嫌弃,我让我娘给你做一身好不好。”他知道冯诚中自小失去双亲,最缺的其实是亲人挚爱。
冯诚中忙摆手,“不了,太辛苦了。家中衣服很多,不需要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