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已冰凉一片。
桌子上凝固着剩下的残羹冷饭,没有温度的空气四面八方的向她包围而来。脸上的泪痕早也凝固,坠的脸很疼。
昨晚的话又重播一样的在脑海里重现,闭上眼,睁开眼,任何事,都会被这样的话占据。真残忍啊,她想起昨天冷酷绝情的样子,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为什么偏偏要告诉她呢,为什么要那么残忍,连最后一丝的伪装都要去撕下来,只要他不说,他们明明可以永远这样当做姐弟的。
哪怕是假的也好。但是他们永远不会顾及你的一丝一毫的感受。就那样一次又一次的丢弃,毁坏也不在乎。
是什么时候怀疑郑以葵的身份的。
哪怕他的行为再反常,脾气再怪异,她都觉得那不过是恶劣的生活坏境所造就的,但是他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却不得不让人怀疑。也许是郑以葵太无视她了,也许是她太关注他了。
对他的偷偷调查更加加深了自己的顾虑。被他锁在柜子里的小笔记本。他的秘密,他的诡计,他的处心积虑,他的自以为是,月见觉得头昏脑胀,但是心理面还是有个地方在呼唤,不是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知道参加了艾瑞克的生日宴会,她真的知道,那个在他身边的男孩,是一个落在人间的天使。他本来可以和艾瑞克和寇简一样生活幸福的。
但是偏偏命运待他不公。月见觉得他可怜的令人心痛。
帮帮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心甘情愿的当个白痴的姐姐,他的一切计划,不揭发,不干预,所以那天郑以葵在楼梯口将她推下去的时候,与其说是被他推下去的,倒不如说是自己故意掉下去的。
没事的,只是在帮弟弟而已。
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他还在喊自己姐姐,只要他愿意继续演下去。她愿意配合,不用太麻烦,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就会发现她微笑眼睛里蕴含的泪水,为什么看不见。
为什么视而不见。
为甚揭穿这个谎言,她知道,郑以葵真的,再也,没有回来的理由了。
只是希望他可以回来而已。从他消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被遗弃了,但是郑以葵还是她的弟弟,她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关心,但是现在,她再也没有关心这个人的理由了。
她知道这样不对,不应该这样病态的去想念一个人,看着寇简的脸,但是心却被紧紧的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要命的心痛和难过。
她又想起来那天天意无意间问过的话:如果郑以葵不是你的弟弟,你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进来纠结的她几乎不能成眠,只要闭上眼睛它就自动跳起来。想见的心情那么强烈,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她自我催眠。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像以前一样欢乐的生活,只要你回来,陪你做任何白痴的事情。
郑月见慢慢的走出家门,出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忘记带钥匙。懒得理会了,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寇简,郑以葵,她要被自己的心弄的无法呼吸。
和煦的阳光照在病床上,倪政勋开心的笑着,听着寇简讲述和大家的趣事,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你的妈妈,在你被接走的时候就不知去向,你一定很担心她吧。”倪政勋问。
寇简这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我很担心她,因为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我一直不知道她生活的怎么样。”
“呵呵,那我就给你介绍个人吧,这个人是我的贴身护理,雇佣她可满昂贵的,要不要见一下。”
“啊。”寇简兴趣泛泛的应着,他还没听明白倪政勋这话外的意思,他被自己的心思包围,一直担心妈妈的心此刻又隐隐作乱起来。
“小曼,麻烦你让我的护理来一下。”挂断电话,两个人又随便聊了些什么,聊天的内容,寇简已经没有印象了。
倪政勋的护理进来的时候寇简正听父亲讲着某一次登山旅行的冒险事迹,门被推开,一个瘦瘦的女人走了进来。
“你叫我。”一个温柔的声音说。
寇简回过头,就看见他的妈妈刑娜站在那,穿着医院的工作服,长长的头发挽在脑后,衬托的她的瓜子脸更加标志了。刑娜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生。在他的脸上分明有着倪政勋年轻时的几丝影子,虽然不是酷似到令人惊奇,但那眉眼间却有着相同的味道。
这是……
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
“妈妈?”寇简惊讶的叫出声来:“你怎么会在这?”他又不明所以的看看倪政勋,刑娜泪眼婆娑,站在面前的高大英俊的男孩,就是自己的儿子啊。
“儿子。是你啊,天哪!”寇简赶忙将妈妈扶到一边坐下,刑娜抽噎着,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孩子的身上,满肚子的话梗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倪政勋微笑着看着二人,解释起来:“当年我有一次在医院呆的是在难熬,就背着医生,连同管家离家出走,因为刚做完手术,身体还不是很好,但是真的很想看看繁华的城市夜景啊,于是就和管家在天桥上看到了兜卖零碎货物的刑娜,这也是上天的安排啊。寇简,就像你相信的,上天自有它的安排。”
刑娜拉着寇简的手,和寇简相似的脸型上,是一双柔美的眼睛:“真不敢相信,已经多少年了,当初我跟随政勋回到医院的时候,他就答应我,只要我好好的在这里照顾他,总有一天他会把儿子还给我的。”
“呵呵,我食言了很多次,也总该坦诚一次啊。”他微笑着,想起了当年自己意气用事从医院逃出来,蹲在天桥上冷的发抖,却等到了上天的另一个安排。
“随后,你妈妈一直在跟着我,在医院照顾我,呵呵。现在我把你们都交还给对方。”倪政勋看着她们,觉得很满足。多年的卧病在床,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坏家伙了,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口。
刑娜止住眼泪,看着自己的儿子,寇简回过头,对在床上的倪政勋表示谢意:“真的很谢谢你照顾我妈妈这么久,她还像以前一样漂亮。”
但是他没有回答。寇简仔细一看,倪政勋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微微的鼻息平稳而有力,他已经睡着了。
“你爸爸已经很累了,来,我们出去坐坐吧。”刑娜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他。
“嗯。”是做梦吗?这么美好的景象,是不是只该天堂才有,寇简幸福的不知身在何处,本以为已经消失的幸福一下子扑面而来,让人无从适应。
寇简和身旁娇小的妈妈一起走向门口,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毫无保留的流泻进来,以前只能牵着妈妈的手紧跟在她的旁边,只能仰视的妈妈,现在可以俯视了。
“妈妈。”
刑娜抬起头,温柔的视线让他幸福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