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望派寒光去打探其他几个仓库的位置,这小子虽然没个正形但办事还是靠谱的,接着就要开始制定计划,早日逃脱。
溪望和润璞正在一个小库房里整理搜集的药物,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以溪望对工厂里这群小混混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会敲门的,寒光也不会,那会是谁?溪望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王老师?”
“你怎么知道是我?”王思宇一开始很惊讶,不过想想溪望是个聪明人“你还是叫我思宇吧,我不比你大多少,学识也不比你渊博。”王思宇王老师走了进来,她的神色与态度十分坦荡,看来已经是下了什么决定了。她看了眼一旁帮忙的润璞,润璞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话要讲,就先出去了,留下两人独处。
溪望“其实你不用忌讳的,润璞是自己人。”
王思宇“我也没叫他出去啊。”
两人无语地对视片刻,王老师非常直接切入正题“他说他喜欢我,但我没同意。”这个他指的就是二当家龙鋆,还又补了一句“我怎么可能和这种人在一起。”可以听得出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弃。
溪望看着她,思宇表情很平静,又问道“多久了?”
“两年多,一直,缠着我到现在。”还是丧尸爆发之前,那还真是挺久了。就这么一直死缠烂打?溪望实在想不到这是一个黑道头头的做法。倒更像是一个没什么痴情又没什么情商的中学生,溪望听了都有些动容了。
“讲真的,你就对他没有一点感觉,或者说,如果,他不是黑道中的人,你们,有没有可能。”溪望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道。
“没有。”思宇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有时候我也想这个问题,但,其实我真的对他没有感觉,所以不会喜欢他,而他混黑道这个事,只是构成我讨厌他的理由。”也就是说,不喜欢他的身份,也不喜欢他的人……那这个龙鋆也够苦逼的啊,溪望内心唏嘘道。
几次不长的交流,溪望可以看出王思宇是个情感细腻,爱憎分明的人,她很有主见,所以她说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而且,现在不比之前,一个能在如此恶劣环境中还能活得不卑不亢的女性,换作别人早就接着这层关系趋炎附势了吧。溪望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我的事情我都说完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很乐意。”王思宇往门外走,打开门,转过头“如果你们有办法离开,你会带上我的,对吗?”临走时思宇确认道。
“一定。”两人互相确认的眼神,这就意味着思宇也是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了。
王思宇点了点头,推门离开,她不甘心待在这里,尽管外面的世界已经一团糟,但她厌恶这些内心丑恶的人。沿着小道走回住的仓库,才到半路便被突然冒出的人拦了下来。“王老师!”对她来说特别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苦逼的二当家龙鋆。“思宇……”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缠着我!”思宇也一点没和他客气,直接冷面相对。立刻要甩手挣脱,对方却抓得更紧了。
“你找溪望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走得这么近?”龙鋆开口就没好气地质问她,像溪望这么长得又文雅,性子又好的人,女性主动靠近他,怎么会不让人多想。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放手!”对方死都不放,两人纠缠了半天,思宇也是气急了,一使蛮劲猛地挣开,反手就是一掌,啪的一声响的十分清脆。龙鋆只觉得自己半边脸已经麻木了,愣愣地看着王思宇,气愤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你……你不要逼我!”
思宇抓了抓衣摆,每次见到这家伙都免不了惊慌失措,转身飞快地逃走了。
……
工厂大门外,聚集着大片丧尸。接连几天的大雨将它们身上的血渍冲洗干净,露出了一张张干燥可怖的腐败面孔,它们空洞的双目直直地盯着工厂里的人,饥饿,疯狂,而这个被钢板加固的大门,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里头的人与外界阻隔。任凭它们如何地伸长双手,推挤着铁门,吱呀呀地响动,都是无果的。
平静的午后,一声渗人的惨叫惊醒了午休的众人,一大帮人匆忙赶到事发地点,大门口,看到了惊悚的一幕,一个小弟被大门外伸进来的一条……舌头?!勒住了脖子!正将他往大门口拖,他奋力地挣扎着,张大嘴巴却喊不出声,被勒得喘不上气。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惊吓得愣在原地。
溪望眼疾手快冲上前来,在其他人还张大嘴巴发愣时,抓起旁人腰间的一把匕首扑了出去,一刀切断了那条舌头,舌头断开后又猛地弹动起来,戳向溪望,被紧随而来的冷焱一脚踢开。舌头滚至墙角像鱼一样扑腾,守卫上去又补了两枪。
润璞走来扶起溪望,眼中还是满满的慌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丧……丧尸……”见到了全过程的小弟战战兢兢地说“丧尸把舌头射进来了!”
断了舌头的丧尸拖着那半截长长的断舌,继续朝门里伸手抓挠,推的铁门吱呀作响。还可以这样吗……看来,外头的丧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变化,是变异。溪望从地上爬起,神色不安地看了眼门外,该不会有一天,丧尸会变异到能冲破这个大门吧?赶紧去查看受伤小弟的状况。抬起头,脖子上一条深深的勒痕,淡紫色,最致命的是,一处已经蹭破了皮肉。“溪医生……我……”小弟哆哆嗦嗦地瘫坐在地上,溪望咬了咬嘴唇,默默站起身。
大当家的房间了传来溪望争执的声音。
“邦哥,这样真的好吗?”溪望不解地看着刘少邦,因为他实在无法赞同。
“他既然已经感染了,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如果不处理,难道等他变成丧尸吗?”
他确实已经没救了,但这么小的一点伤口,等他变异成丧尸,还要很久。他现在还是人啊。这也太残忍了……溪望摇摇头。
“不解决他,就意味这还要多浪费一个人几天的食物和水,我不允许这种事,我也希望你能明白。”
走出刘少邦的房间。这就是他的手段,他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把事情甩给溪望,让他去处理……对自己的手下如此冷漠,溪望真的感到很寒心。
溪望走向病房,推开门,看向病床上的小弟,脸色苍白,脖颈处显出几点青灰色斑纹,这是要自己动手,借刀杀人?溪望眼角微颤,内心挣扎了一幅,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咳咳……溪医生……”溪望走到病床前,听到了小弟虚弱的呼声……他衰弱得很快,可能是因为伤口在脖颈,也可能是因为他内心已经绝望了“溪医生,我要变成丧尸了是吗?”
溪望没有说话,叹了口气,站在一边。小弟呜咽了“我真的很后悔,这辈子跟刘少邦做了这么多坏事……”这是临死前的忏悔吗?溪望站在一旁眼神复杂,他说不出话,也无话可说,“我父母都不认我了……都离开我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行了,别说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听着他的倾诉,溪望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哀伤。溪望背过身去,看了看袖口中的针剂……只要一针下去,他就不会在痛苦这些了。溪望同样内心纠结成了一团,最后他还是把针管收了起来“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或许,休息一下就好了。”
溪望听到身后小弟颤抖的呼吸声“溪医生……你是个好人……”
溪望摇摇头“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说我是好人?”
“没关系……都不重要……”小弟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消散,他的手伸向桌上的他的手枪“都不重要了……”溪望听出了语气的不对,当他猛地回过身,砰的一声枪响,再次震惊了整个工厂。
等一伙人冲入房间,小弟已经倒在床上,枪落一地,落在溪望脚前……少邦走了进来,捡起枪,拍了拍溪望的肩膀,耳语道“干得不错。”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小弟们都以很古怪的表情看着溪望,那是一种害怕、疏远与排斥。
“以后所有人不要靠近大门二十米内的地方!”少邦在外面大声宣布道。人散去,只留下润璞,天宇,寒光,冷焱,一帆。
寒光一脸不可思议“你……杀人了?”
润璞瞪了寒光一眼,他这么说话只会给溪望增添心理负担“什么杀人?这个小弟要尸变了!”
溪望叹了口气,他摇晃着身躯,坐到病床上那个死去的小弟旁边,把手里一直握着的针管放到桌上,他的表情冷淡到如同站在高危病症的手术台上,他脸色已经很久没这样的表情了,连润璞看了也是一愣。
“他是自杀的。”
一帆“我就说溪医生医者仁心,怎么会杀人,溪医生……”
溪望走了出去,对于一个过去一直处在上层文明社会的人,面对这种遭遇,他心累大过身体。谁对了?谁又错了,这很重要吗?太压抑了,青天白日之下这个工厂依然被看不见的阴影所掩盖。
“溪望?”
“溪望!”
身后的人追了上来,守在门口的冷焱默不作声地按住了溪望的肩膀。
润璞和寒光也赶来牵住他。润璞“你既然已经尽力了,这就不是你的错……无论你遇到什么,都请不要放弃!要像你的名字一样!”
天宇“就是啊,老师!我们也会尽全力的!”
肩上的手也有力的按了一下,这算是冷焱对自己的勉励吗?溪望嘴角强行牵起一抹微笑,我没事的。
润璞看着都有点心疼溪望“你看你,笑得跟哭似的。”
“谁会像你一样只要看到女的就能笑得风情万种?”这会溪望真的笑了,他看了看众人“放心,我没事的。”溪望从来没有什么义务去拯救他们,他的目的只是保护对他很重要的人,仅此而已。
刘少邦这一手操作很成功,把杀同伴锅推给溪望,其实是在逼迫他,要么顺从于他,要么就要在这里受人排挤。溪望难过的不是救不了这些濒死的人,而是难过那些活着的家伙对生命的漠视,刘少邦这么做还有一点是为了让小弟们疏远他,让他无法拉拢人心,能够完全被其控制。但其实,他并无所谓,和这群黑帮的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心里的溪望是不是个讲道义的兄弟,溪望本人一点都不关心,而该打探的消息也差不多了,现在只要静候时机,只要能够离开这里。
灯光昏暗的房间堆积着瓶瓶罐罐,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息。
三当家看着倒在地上醉生梦死的男人,目光非常不屑“至于吗?就为了一个女人。”
“你不要管我……”男人喝的烂醉,手一挥,桌上的酒瓶栽倒,滚了一地。
“你知不知道,大哥对你很失望?”
“失望?哼哼。”龙鋆扶了半天,才从地上坐回椅子,低着头,看着无比颓废。
三当家摇摇头“真是个废物,你好歹也是个头头,你要真想,这里那个女人你不能弄到手?”拽着龙鋆的衣领“再不行你就强来啊!你窝不窝囊”冲着他大喊。
“我就不该干这个!”龙鋆也冲他反吼一声!他早就厌倦了!他没有黑道的狠厉,说白了就算心太柔软,他不希望他心上人要靠强硬的手段弄到身边,那根本就不叫喜欢!他就不适合干这个。
“废物!”三当家把他又扔回椅子,看着他没坐稳又倒在地上的窝囊样,忍不住又踢了他几脚,“要不是大哥老护着你什么时候你怎么会坐在我上头!”发泄了一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