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在船上飘了几天,上岸的时候正月初二,沿河周围住有人家,叶秋上岸把船固定锁好就离开了,其实这样船也不安全但没过正月十五寻常人也是不会去偷的,一只小皮箱提在手里摇摇晃晃的走着,初二拜年的人也出来了很热闹,街上花花绿绿的很喜庆,叶秋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有些嫌弃了,太素,一般门市初五才开衣服买不成了,找家馆子休息吧先睡个够本。
“老板一晚素面。”
老板笑了,大过年的难得有人点素面的。
“多素?”
老板长的高大壮实好在笑的和气看上去没那么凶,感觉那不是一个很爱笑的人。
“最好连猪油都不放。”
“还真素,得了。”
老板以为叶秋是有什么难处就点了一碗最便宜的面,想着过年就装了一小叠凉拌牛肉和一小叠酸菜,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比平常的多了很多,叶秋看着眼前的伙食有些瞠目:老···老板这是?
老板娘走了出来:他说素面不顶饿就给你多煮点;
叶秋闻声看去,很漂亮的一个女人,说不出来的美应该是安静淡然的性子,但眼睛有一种泼辣的神态。
“再不顶饿也要时间消化呀,劳驾拿个小碗好吗?”
老板笑笑就进去拿碗了,老板娘就在叶秋的对面坐下。
“过年这店里也没什么人,我也将就着陪你吃点吧。”
老板拿出两个小碗,他就猜的到,他媳妇真的在很努力的假装很活跃。
“好呀。”
拿起筷子:这酸菜好好吃;
说好吃的吃了一块也就不吃了,说了素面还真是素面。
“这牛肉很好吃的,尝尝。”
“我有钱的。”
看来是真的不吃肉了。
“那多吃酸菜,这个自己做的大家都挺喜欢的。”
叶秋摇头:不能多吃呀;
太刺激的食物她消化不了。
“老板娘你这里还有空房吗?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有呀,码头初五才开市,我这里空房很多。”
交了房钱叶秋就上楼了,房间不大很干净。
推开窗满面的湖色很是宁静,叶秋吃的很简单,早餐不吃中午晚上就是一碗素面,老板娘想加点东西都不行,第一天来的晚上下的面条用排骨汤打的底叶秋吃了一口就吐了,把老板娘吓的要死。
“没事的,只是吃不惯而已,老板娘你就给我下素面吧,我吃了好几年了。”
初五开市,码头还没那么热闹,不过烟火气总会到来,人声鼎沸时俞行兵也到了,他赶在龙二之前到了,叶秋推来房门就看到对面的门开了,人走出来,叶秋没什么反应,为什么?也许就是猜到他会找来的。
楼下,叶秋走到后院,老板和老板娘好像没住在一起,老板住在前台后面,那里有一间很小的房子,一个床连个衣柜都没有,门是推拉门,叶秋很难想这么高个子睡里面能伸直脚么?
“老板娘。”
老板娘在喂鸡,很勤快养了一只鸡,她的后院也奇怪没有后门围墙是真的用土砖砌的和别人家的篱笆不一样。
“今天怎么下来的这么早呀?”
“开市了有些热闹,我们赶街去呀。”
老板娘闪神了:出去?
“你忙吗?”
应该不忙,两个伙计都回来了。
“我去问问吧。”
问问?叶秋有些疑惑。
前台。
“我想出去转转。”
她只要紧张就会大拇指的指甲死死的按着手心。
“不···不是我一个人,叶秋也去我陪她去布庄,可···可以吗?”
老板还没说话叶秋就出来了:走了;
拉着就往外面走了,老板叫住:恋儿;
叶秋突然就拉不动人了甚至她感受到了老板娘的微微颤抖。
转身看向老板:怎么?
那恐惧的眼神向是一把刀在他的心上轻轻割着。
“钱给你,你自己也买点喜欢的东西。”
老板娘立马拿了钱就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爱钱,出了门口,她就死命的喘气。
“老板娘?”
“走吧,我们去买衣服,钱你拿着。”
那嫌弃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扒下手上的那层皮。
叶秋不是一个好的聊天着,她不喜欢揭伤疤,刚好她也不想说。
叶秋房钱付了三十,老板娘给她买的一套衣服八十,这有些哭笑不得了。
街边有小贩,糖炒栗子的甜香味和卖冰糖葫芦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也是一种烟火气的繁华。
“叶秋,吃板栗吗?”
那就买吧,她俩都不是逛街的性子,板栗的温度透过油纸传到手心刚好。
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就坐了下去,老板娘看着湖面看着看着就呆了,叶秋也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俞行兵的到来让她明白摆脱不了他了。
老板娘手里的板栗都没了温度,她和叶秋一颗也没吃:叶秋,回吗?
隔着好远叶秋就看到老板站在路口向这边张望,老板娘的脚步瞬间就慢了下来,微微的叹了口气。
老板见人回来了也不过来转身就回店里了。
“恋儿衣服买了吗?”
老板娘摇摇头:没有我喜欢的,钱我给叶秋买衣服了;
说完就进了后院,叶秋从荷包拿出八十块钱:老板,钱退给你;
零零散散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没关系,恋儿说给你买的就是你的;
叶秋把钱放在柜台就上楼了,俞行兵和叶秋在楼梯上狭路相逢,叶秋侧着身子目不斜视的就上去了。
半夜,叶秋浑身颤抖的扛着疼,嘴角鲜血淋淋即使这样她楞是没出一声,俞行兵推门进来衣衫不整:秋;
叶秋疼的不识物,整个人蜷缩一团那是抗疼的姿势。
俞行兵走下楼敲了房门:老板能找个医生来吗?
“怎么了?”
“叶秋生病了。”
老板穿起衣服:严重吗?哪里不舒服?
“严重。”
出门的脚缩回来了:恋儿会,让她治;
赌这一次看恋儿是不是真的不出手。
“你去后院敲门。”
俞行兵提脚就往里走,老板一把抓住:你敲门要轻轻的敲她觉浅,你敲三下就喊她,然后你就说叶秋找她,其余的你别说,知道吗?不能说叶秋病了;
“好。”
俞行兵走进去。
“敲门轻些。”
再三强调只是怕吓到她了。
二楼,老板娘看这如此的叶秋怔住了,她连脉搏都搭不准怎么施针?
“恋儿,她白天买的衣服都没穿了你确定不动手让她死吗?”
魔鬼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的,只要我不让人出去,谁都出去不了,对不?
老板娘看着说话的男人,第一次把装的恐惧收了起来释放出满眼的厌恶,是的,厌恶。
老板娘坐在叶秋的床沿:这么痛苦要不死了算了吧,你这病也不是病,你这痛也不是痛,何必了?
这话,俞行兵倒退一脚,医者仁心这话医者说不妥呀,有种要做后事的感觉。
手慢慢的搭上叶秋的脉搏,这一搭半响没下来:你是多舍不得死,拖着这一身怪病熬着这样的年华;
老板娘从腰间那出一个小包,打开一排的针,老板看着这装备心里一缩,找这个费了好久的劲吧。
“叶秋,三针两针连着死穴,熬过去了只是这次不疼下次一样疼,熬不过今天买的衣服就可以做冥衣了,看你造化吧。”
俞行兵害怕了:有···有几分把握?
“和你关系很大吗?”
这张脸配这句话有些突兀。
“好,下针吧。”
叶秋咬牙的声音传来,这意识恋儿红了眼眶。
头顶三根针微微的颤抖着,老板娘看着针一动不动,一炷香的时间叶秋平静下来昏睡了过去,收了针:你们出去吧,我给她换衣服;
各回各房,各失各的眠。
老板睡的房间关了门和棺材没两样,做开始为什么会在这里打个隔间?恋儿不乖总是跑,这是她唯一的出口。
换了衣服,老板娘推开窗户看着倒映的月牙和满湖面的星光点点,其实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出口,只是我走了你能好吗?
叶秋转醒的时候就看到老板娘的侧脸那么的清冷和与世隔绝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老板娘。”
“是该醒了,现在你一般睡几个小时?”
“两三个小时吧。”
“多久痛一次?”
“一个星期。”
“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叶秋还真的好好的想了一下:没有;
“那好,叶秋如果你能抗疼那再抗一年吧,一年后你就不痛了。”
“哦?你治的好?”
这是玩笑话,她自己怎样还是知道的。
“死了就不痛了。”
生死的话题说的这般无所谓,也许不过就是心里的那股傲气不允许自我了结。
“老板娘去睡吧,我没事了。”
“行。”
也不多说老板娘下楼了,隔间里那个男人听到走楼梯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走了下来,然后开门声,关门声,在黑暗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尽管每天很努力的笑,他知道这笑无关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