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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如若生来多喜悦

我出生在大禹国一个显赫而落魄的世家——齐家,显赫的是声名,落魄的是人气,活人的气息…

我从小就被老皇帝抱入宫中收养,享公主遇,尊公主号。

为何!?齐家上下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地……因为我的母亲在我刚出生不久就为国捐躯了!并且留下一段轰动全国上下的艳史…我的父亲出家遁入空门,抛下了家族抛下了我。齐家是国公府,祖母是皇帝的亲姑姑,在父亲剃发出家那一夜就悬了梁,祖父在父亲刚成年就病逝了,父亲的大哥远派边疆,五年前北边天灾过后发了瘟疫,大伯打头阵亲自去前区安抚病人百姓不幸感染救治不及殉职了,我还有一个姑姑早已远嫁江南,齐家一夜之间倒了。

老皇帝抱我回宫里抚养是念着齐家的情…

……

我的母亲师从太玄门,精通易容之术,虽为女子却有一身可敌男儿的武艺并且能带兵打战,长相出众又出生在将门世家,被称大禹第一美人,前来说亲的人可谓是踏破了门槛。

原本母亲已经是皇爷爷选定好的的太子妃,不知道什么原因外祖母不愿母亲嫁给太子,应是母亲性子活泼从小不受拘束,外祖母不想母亲成为囚于宫中的金丝雀,不舍母亲进宫。听说外祖母听到皇帝赐婚连夜就进宫了,长跪御前不起,只一直说一句:请陛下收回臣命。皇帝也气红了眼不说话,就一直让外祖母跪着,最后皇帝盯着外祖母叹了口气: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却性子最是倔强!说罢摆了摆手让外祖母退下了,也算准了外祖母的请!我母亲最后嫁了齐家的二公子——齐裴熙,齐裴熙也算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户部侍郎,和我母亲也算般配,听说两人是鹣鲽情深恩爱非常,所以婚后一年多便有了我…

刚生下我还没满月,大禹太子出使澜国被困,我母亲去向大禹皇帝请奏有妙计可救回太子,皇帝一听便准了,太子可是皇帝的独子,我们大禹这位皇帝真的是一个情种,一生就娶了一人,就是他的皇后!

准奏当夜,我母亲便一个人出发了,她只身深入敌营,乔装打扮成太子模样把我们大禹太子从澜国换了回来。

一月后,大禹太子带兵杀到澜国宫门口时,澜国君主才意识到每天在别院闹得鸡飞狗跳到处刷存在感的大禹太子已经是被人掉包了的…难怪毫无一点未来君主的王霸之风!还想着这草包留着送回去还能祸害大禹自己国家,一介草包君主国家不攻自破。所以知道真相后澜国君主当时是惊怒交加,亲自赶去别院抓获大禹伪太子!

我就想着:能不亲自赶过去吗,大禹军队都杀到宫门了,假装生气主要是给自己的撤退一个台阶,哼!虚伪!

澜国国君冲到别院一看竟然发现伪装成大禹国太子的竟然是一貌美女子,并且是线报传来的大禹国太子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大禹国唯一女将——曾璃薇!当时澜王一看到就兴奋的不能自己,拍着大腿大笑说到:“哈哈哈哈,老天爷不舍得灭我澜国呀,他大禹太子不眠不休攻入我宫内一路披荆斩棘如神人附体原是为了搭救心上人,哈哈哈哈,果然是红颜祸水,看我怎么力挽狂澜让他丢盔弃甲!嘿嘿!多么威风的来就让他多么狼狈的回去!”说罢了押了伪太子上宫门欲要挟大禹太子!

我母亲形象之所以高大,是因为她是一个为了国家不在乎小家的人!是一个能够大义灭亲的人!是一个把国家利益和民族安危永远放在第一的人!这样的一个英雄人物岂会受他人利用自己生命威胁国家?我母亲她连刚生下一月未满的我都能弃而不顾,你觉得她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呵,年纪老大不小的人了竟然比我一个8岁的女娃还天真!我的母亲必然是抽剑自刎啊!这才有了后面大禹太子吐血怒灭澜国!

吞并了澜国后,大禹国才从一个无名小国成为一个稍微能上得了台面的国家。

不过说起现在的大禹国啊又陷入困局了…这话我平时可不敢说只敢在心里琢磨…

你看,不是说我母亲是大禹太子心心念念的人儿吗,我母亲都死了大禹国太子能好过?

所以大禹国太子撑着重伤灭完了澜国后也丢了一室的妻妻妾妾儿儿女女(哦!没有女儿,全生的儿子)找我母亲私奔去了…

所以大禹现在没太子,只有四个太子的遗孤,最大的也就十二岁叫李曜,太子妃所出,是个大冰山臭脸王,一天摆着一张臭脸在我面前晃,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算了,我能体谅他,毕竟他父亲追随我母亲而去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童年阴影肯定不小,理解理解!

第二个儿子叫李慕,天生一张桃花脸似笑非笑眼睛好像带电一般,注定是要霍霍几个女子的…李慕是太子侧室所出,最是会享受生活!每天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没一句正经话!我想他这样不是受他父亲轰逝的刺激就是遗传她父亲的多情……他怎么不遗传他皇爷爷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唉!哦,他和李曜差不多大,可能就大个一两天或者小个一两天吧,忘了…

三儿子呢是我的小跟班,是太子妾室所出,从小胆子就小样子很乖巧,长相秀气但不阴柔,偏文弱书生的那种感觉。一点皇室气息都没沾染,还比我年长几个月呢,都快九岁的人了一天跟我后面哭鼻子,唯唯诺诺的,也没见谁欺负过他,可能这性子像他姨娘吧…

他的姨娘姓柳名欣颜,不如她的名字活泼…柳姨娘嫁进皇家前是江南一介普通的采莲女,是当时太子下江南时偶然遇到一女子在荷塘采莲,那女子唱着小曲在荷塘中时隐时现,当时太子正路过荷塘,被歌声吸引,循着歌声找到了柳姨娘,然后一见钟情,纳入太子府……

因为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撑,柳姨娘从来不敢大声说话,每天努力的在人群里降低存在感,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姨娘做的玉露膏是真的好吃,我向来不爱吃糕点的人都能吃好多。

每次把哭哭啼啼的李崇送回她们院里柳姨娘总会给我做一些打包带走。反正说起李崇就是!害!丢人!闹心!我对他的照顾都快超过他的嬷嬷了…我这什么劳碌命操心命啊!我是进宫来当公主的!整的跟个嬷嬷一样…呸,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

还有个老四,比我小一岁多,现在六岁多,可怜啊,爹没了的时候都还没出生呢。他叫李凌,很乖,总是对着我笑,眼睛里流光溢彩,好像装满了整个星河。

我平时怎么惹他都不生气,整个人软软糯糯的,唇红齿白,是个美人胚子,一看就讨人喜欢。

哦,他和他一个娘胎的大哥一样是个不爱说话的,他哥李曜一看就冷峻腹黑!他则是给人温润如玉,清风霁月的感觉。所以我小的时候每天都要围着他转,为什么?好看呗,性子温和呗!听我的话呗!

他们兄弟四个都好看,但我最喜欢看他,他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气息让人想要去靠近,他是这世界最干净而明亮的存在,你会想要守护着他不被破坏不被伤害。

我是被老皇帝和他们四个宠大的,谁让老皇帝儿子走了只留了四个孙儿给他,所以我这个后来的假公主比他们几个真皇子生活要肆意的多…

大禹国虽然不大,但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开国以来没发生过什么战争,国力还算强盛,国库也还算充实,国力国库都不输周边小国,所以与周边国家还算友好往来,互惠互利。

这片土地上最大最强的国家是翊国,但和大禹国接壤较少,近年来翊国内部也比较乱,没什么时间来欺负周围的小国。并且大禹国和翊国接壤处全是高山险峰!毒蛇猛兽!所以最大的威胁还尚有保留。

大禹百姓安居乐业,也算国泰民安,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

我从小长在宫里,赐长乐宫,封我为桓月公主。老皇帝对我是厚爱的,抱我回宫时他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整个人都是瘦削而憔悴的,人生大悲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但他依旧每天来长乐宫里看望我逗我笑,每天都带不同的玩具来哄我,满是慈爱。宫里都在说我应该才是老皇帝的亲孙女,他的亲孙儿都没见他去看过几次,所以宫里所有的宫女侍卫都对我不敢怠慢。

我有一位嬷嬷,四名近侍:绿雪、铃铛、蓝雨、碧禾,十多个下人,二十多名侍卫。他们一起填满了我的长乐宫。那四名近侍陪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都比较深厚,绿雪年长几岁,经进宫的时候已经15岁了,比我们大的多一些,比较沉稳又是爱操心的命,就让她做了大宫女。铃铛活泼,蓝雨、碧禾善武。我幼时顽劣,上树下河的事从来少不了铃铛,蓝雨和碧禾。

她们四个应该是最懂我的,我也是最依赖她们的,陪我度过了幼时的敏感期和叛逆期,见证了我一路的成长和心历的变化,如果我是一夜长大她们又何尝不是…可悲的是我对人生悟性不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觉得人生就应该没有遗憾和失去,年幼未经风雨时总是想做什么都不计后果的要去满足自己。

自私…我是自私的,可是少时的我体悟不到,亦被偏宠过头。

幼时宫里的那四位皇孙也没有父亲,所以对父亲这个概念我也很模糊,可是他们有母亲,而我没有……我时常看着他们在母亲怀里撒娇哭闹,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然后这种感觉变成黯然变成难堪变成哀默,然后成为我对他人的取笑,假装一脸无谓和淡然……没有母亲的小孩应是敏感脆弱一些的吧,我的自尊心其实受到了极大重创,一整个童年我都在舔舐这个伤口,然后把黯然不语成功压下变成笑靥满满。

幼时我与李崇玩得好,总是喜欢去他们院子,他的母亲是个温柔至极的女子,每夜会唱着摇篮曲哄李崇入睡,每天给他穿衣梳洗亲自照料,陪着李崇读书习字,夏天天热总是拿着扇子追在李崇身后跑,李崇跑出一身汗,他就拿出秀了芍药花的小帕子为李崇轻轻拭汗,总是轻声细语的叮嘱李崇不要玩太疯不要玩太晚,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做不合理仪之事……我和李崇小时候闯过那么多祸她都从来不曾对李崇打骂和红过脸…我经常会呆呆地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发呆,有一次她察觉到我的羡慕和黯然还抱了我好久好久,那个怀抱温暖极了,可是却并没有治愈我,却让我更加难过,我很想大哭一场,可是我很努力的憋住了,那一夜绿雪陪我睡着,我默默的留了一夜的泪,我快睡着的时候还能听见绿雪的翻来覆去声音,她应该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但更多的是心疼我…

后来我想去找李崇玩耍绿雪总是找理由阻止,或者让人去请李崇来我们宫里,绿雪应该是不想让我在看见那些让我难过伤心的画面…

绿雪是被卖进宫的,因为她的哥哥要娶亲银钱不够绿雪的父母便决定卖了她换些银钱好给她的哥哥娶亲,她说小时候总是伤心不甘,在家本就经常挨打受骂,什么苦活累活都是她做,她还能靠秀活给家里挣一点补贴,虽然不多但胜过她那游手好闲的哥哥,最后家人还将她卖了,没有一点迟疑和怜惜,她说,她应该本就属于宫里的,属于我们长乐宫,属于我的。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进宫里来照顾我的,进了宫反而更轻松更开心了…那些所谓家人已经是程前往事不再留念,她时常说“公主,您一定要好好的,您就是我的全部了。”

有时我会想如果我母亲还在……那么我一定是一个娇气的官家小姐,一定会经常赖在母亲怀里哭,而不是做这一个孤独的公主,连流泪都要躲藏,我的心已经快被泪水浸泡的要发霉了吧,阳光为什么不长在心里呢……我只有在摔倒的时候才能大声的哭,即使摔得并不疼……却想借这种机会哭出来……让眼泪散一散……好像会舒服一点……

我是一个很乖的小孩,也是一个很顽劣的小孩,一个让人心疼又头痛不已的小孩……越长大越懂得如何叛逆,仗着老皇帝的宠爱和我对死亡的淡然,我已经是肆无忌惮。

我总觉得我并不怕死,也不在乎活着……但我又是坚不可摧的。我总是那么矛盾,没有什么在乎,没有什么生动。但又每天总有开心的事和想得到的东西,人应该就是这样子,才突然间就活过了漫长岁月……

有时候想到我死了,皇爷爷那么心疼我,他怕是也要哭死了,他应该是这天底下最心疼我的人了,他不能在经历死亡了……要说留恋,应该就是皇爷爷,这个一心想用爱填满我童年的老人……

可是冷血如我……多少爱都填补不了,多少人都打不开心里那锈迹斑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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