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外,烈日炎炎,平常百姓行走都得撑伞带帽,越快越好,可却有齐装满备,身披大衣的四十多名士兵站在城门外,热得面红耳赤,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滴。为首的是个小个子,站在这些高大壮的士兵们里面,实在是很显眼。
他们面前,一个白衣将官正潇洒地骑着一匹马踱来踱去,嘲讽着那个小个子:“哟,副总旗,咋的,受不住了?不是您说的输了就在太阳下晒吗,这感觉如何啊?”
苏程武的轿子很快就抬到了城外,刚一下轿子,就看见这么副景象,于是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受罚?”
白衣将官看了看苏程武身上的丝绸服饰:“这位公子,这可不是受罚,是一个赌局,元副总旗打的赌,说能够守好一天的城,结果刚上任就出了几条人命,就得愿赌服输不是?”
苏程武走到元文旭面前,元文旭的脸红里透紫,已然热得忍受不了。再看旁边的士兵们,也都是汗流浃背,挥汗如雨。但这是个赌局,没有办法退出,那还能咋办呢?
苏程武脑子一激灵,突然有了个想法。
只见苏程武向周围看了看,找到一处就近的高坡,就理了理衣服,站了上去,脸正朝那些被罚的士兵们。
“嗯——”苏程武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力:“哪里来的小娃娃?咋的上那上面去了?”
苏程武没有说话,等到所有人都往他这看的时候,才开始发言:
“各位,热吗?”
“那不然呢!”
“你们为什么到这来受热啊?”
“俺们守城门出问题了啊。”
“为什么啊?是人都会犯错,凭什么犯了个错就受此等磨难啊?再说了京城的鱼龙混杂,无论怎么防范都会出些事情。于情于理,都不可以这么罚你们才对。”更多的士兵被吸引过来,苏程武讲话的声音便提高了许多。
“我知道了,一定是上面有人专门整我们,否则哪会出这种事?那说,有谁会这么做呢?将军?军官?都没有那个原因啊,或者是,李景隆李大人?”
“有道理啊,他就是看不惯元副总旗。”士兵们纷纷附和。
“不会吧,李大人心胸宽阔,爱兵如子,洁身自好,哪会干出这种小人之事呢?”苏程武故意下了个套,看看士兵们的态度。
“放屁,他势利得很,为了几只羊可以把士兵的头砍下来。”一个八字胡校尉道。
“就是,老是对俺们非打即骂。”“上次还见着他在如月楼嫖娼呢!”·········
见到这种反应,苏程武欣喜的很,但仍然压住情绪道:“李大人若真是如此,他又是怎么做到如今的位置呢?”
“他最坏!恁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点燃,苏程武便不再绕弯子了,直接步入正题:
“朋友们,我们凭什么要给那些克扣钱财的家伙做事?凭什么他们就能压我们一头?只有懦夫,才会任人宰割,才会认命,那是可耻的,是没有骨气的!
我很高兴,在我面前的,都是英雄!都有骨气!那么告诉我,你们愿意让那些居心叵测的贪官污吏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吗?”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止是士兵,还有很多的百姓。
“不!我们不能,我们要叫他们滚蛋!如果我们一次忍让,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只要他们还在那个位置,我们就没有好过的!只要他们还能有机会压榨百姓,我们就没有好过的!只要他们还能威胁到朝廷,威胁到我们的家人,我们就没有好过的!”苏程武的语调变得更快,更大声,更激动人心。
“也许,你会说:‘先生,我就是需要一个安定的工作,能让我和我的家人活下去。’没错,生命很重要,实在太重要了。可你想一想,始终寄人篱下,事事都要听他们的,说死就死,你和你的家人还有安全可言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情况会使得人们团结在一起,那就是共同的犯罪与共同的理想。”
“而我,苏程武,将会扛着大旗,冲在第一线对抗那些高官贵人。如果我死了,当我上到天堂,我会昂首挺胸的告诉华夏大地上的历代英豪,我没有辜负华夏人民!”
“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我们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战!我们不是恶徒!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人!是从不轻言放弃的伟大的中国人!”
“我们以自由的名义团结起来!我们为建立一个新的公平的世界而战!我们为人人都能吃饱饭而战!为了让那些该死的贪官污吏滚出华夏而战!为了我们不再受到压迫而战!为了我们的尊严而战!为了我们的诺言而战!为了我们的后代能骄傲的宣称是中国人而战!”
“我的兄弟姐妹们,我的华夏同胞们以及我们伟大的国家,万岁!人民,万岁!”
苏程武颤抖着双手,他实在太激动了,满头大汗,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个纰漏,不过,这并非没有意义,一旁的士兵和百姓欢呼起来,大喊:“华夏万岁!!!”
白衣将官看到士兵们群情激奋,大声呵斥道:“不准喧哗!都给我回营去!还有你!给我下来!”
说着,就要去逮苏程武。
苏程武早有预料,从容不迫的走下台,走到民众与士兵之间,这是一个陷阱,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轻举妄动,而那个白衣将官已经气糊涂了,冲到人群当中揪起苏程武的领子:“你个小兔崽子站那上面讲个球啊!这是扰乱军心!就不怕把你家老子脑壳砍了吗?!”
士兵围拢过来,脸上满是不快,不满。
白衣将官仍然不知所以,还指着周围士兵破口大骂:“看什么?!想被抽吗?!滚远点!”随即拿出马鞭,向士兵们抽去。
这时,一名士兵冲上前抓住白衣将官,夺到他手上的鞭子,周围士兵一呼百应,将苏程武救出来,踢翻了将官,拳头如雨点般落到他身上,等到其他将官到来时,他已经断了气。
苏程武见局势大好,即刻喊道:“将士们!让我们朝皇都进军!进京勤王!除掉那些祸害四方的坏东西!”
“华夏万岁!!!”士兵们排成队列,拿上剑弩,喊着口号,开始向着城内进军。城中百姓无不惊恐万分,四散奔逃,一时间风声就传到了李景隆耳朵里。
“报!大人,城外驻军突然开进城中,声势浩大,恐有千人之众!”李府护卫突然闯入,把李景隆和他的幕僚们吓了一跳:“什么?详细述来!”
“似一小儿,煽动军心,其语甚厉,现城外军队打着清君侧之名开进城内,百姓无不骇恐,请大人尽快出兵维持局面!”
“什么?一小孩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暂且先不要管,等宫里面自己处理,我们接着商议要事才是真······”
这时,军队已经开到距离皇宫仅二十里路的西安门附近,而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阻挠,实在是太容易了。
就在苏程武认为一切都往好的局面发展的时候,一支队伍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他们排好了阵势,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