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翼七阶之后第一次全力飞行，与之前的感觉大不一样，身周的风完全配合着他，托着他前行，阻力大大减小。
乌石峰有三座演武场，都可容纳万人以上，平常都有专门的先生轮班值守，只要按规矩登记申请，谁都可以进去对决，前提是必须点到为止，违规的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主是客，都得按门中法令严惩。
姜翼不担心自己的学生会打死人，而是怕他们会被人打死，十洲之中，属祖洲最为繁华，祖洲之中，又属章家势力最大，即便章家五公子自己实力不怎样，法宝也一定不会少。
希望有哪位先生已经控住了场吧。
飞到演武场正上方，他低头下望，见观台上稀稀拉拉地围了几百人，其中就有自己的十二个学生。
还有一个，在场地中央，抡着一根长棍，和一名穿着华服、手持长剑的少年交战。
“步华……妈的，长棍哪是这么用的，又不是根树枝。”他低声骂了一句，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学生可是老师的脸面，即便他们入学才不过十天。
步华是铠猿，这个妖族最大的特点就是皮硬，像是天生就有一副软甲，成年之后，仅凭肉身之力便可撼动一座小山，平均实力八阶，均寿一百八。
“他是个沉稳性子，怎么会跳出来和人打架？”
带着疑问，又见场中处于均势，姜翼落到看台上，自己的学生身边，问道：“谁能和我解释一下？”
“先生！”小妖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讲述起来，时不时还对另一边的人族指指点点。
姜翼颇感头疼地让他们住嘴：“莫婼，你嘴顺，你来说。”
“是，先生，我们当时吃完晚饭，就想去山腰的集市逛逛，买点东西，但是逛到一半，就有人故意撞了志行，污蔑他偷了钱袋。
“那群人堵住路，泽云和他们吵了起来，结果却被打了一巴掌，我们本来谨记着先生的教诲，不想和人族冲突，想等先生来解决，但是，他们领头的男的，就是现在和步华对战的那个，不让我们离开，还一直出言不逊，甚至侮辱先生您。”
“对，他甚至还嘲讽我后肢无力。”独盛插嘴道，他扶着栏杆，勉强站立。
这就过分了，姜翼想，心里想想就行了，还说出来，章家的人这么没教养的吗？
“所以步华提出和他决斗？”他问。
“嗯。”莫婼点了点头。
老实说，她没想到出头的是步华，那个铠猿很少说话，始终与同学保持距离，也不像是个好斗的。
她还以为，站出来的是泽云或者独盛呢。
嗯……独盛也许该是爬出来。
这时，姜翼回头看了看场内，见步华竟然占了上风，很是惊讶。
不应该啊，章家的少爷虽然年轻，看上去不过十五岁，但也不至于这么丢人吧，法宝呢？不会是真的想好好打一场吧？
又过了没一会儿，许是章少爷嫌烦了，长剑发出金光，连扫出几道剑气，切断了步华手中的长棍，在他身上划出了几条浅浅的伤口。
好了，差不多该结束了，姜翼把目光投向场边做裁判的一位先生，见他正准备抬手宣布结果。
但步华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他大吼一声，向对手扑了过去。
章少爷也不肯让步，举起剑尖，便往步华的咽喉刺去。
姜翼再难旁观，右手一撑栏杆，身如长矛，飞了出去，转眼间便到了场地中央，一脚踏在了章少爷的手上。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长剑飞起，落到地上。
姜翼又拍出一掌，把章少爷推飞出去，然后也不去看结果如何，回身按住了步华的脑袋。
“臭小子，谁允许你私斗了？”
步华垂眼看着他的鞋子，道：“不打一架，他们不会罢休。”
“那也得你有把握赢才行，我不来你可死了。”
步华并不服气，但顾及姜翼是自己老师，也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喂，妖怪！”身后，章少爷摔去的方向，有人无礼地喊道。
姜翼回过头，眼神凌厉，一手把步华护在身后。
“小辈切磋，各凭本事，你是何人，为何插手？”说话的人被他眼神吓到，只迸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姜翼轻描淡写地回道：“你家公子最后可是下死手了，我这一下，只能算是小伤，急什么？”
章公子被几人围着，右手严重变形，面色苍白，疼得满头大汗，他咬着牙，狠声道：“老陈，给我弄死他。”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背着一把长刀和一杆奇长的火铳。
“哟，想在阆风巅对阆风巅弟子下杀手，你们胆子还挺大的嘛。”姜翼笑道。
另外十二只小妖见同学受伤，险些丢命，又见自家老师如此霸气，心情激愤，纷纷跳下场，站到姜翼身边，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此时，言明和关途带着章惜橦赶到，挡在两拨人中间。
“小欢，你闹什么？”章惜橦一落地就喝了一声，但随后看见自家弟弟的惨状，又是一愣，遂怒视姜翼：“你干的？”
“不错。”姜翼不打算解释，他有生气的倾向时，根本不想说话，这样更会调动情绪，被碎晶影响，失去理智。
“他做了什么，需要这样？”
“他想杀我学生。”
章惜橦回头看了五弟一眼，问道：“真的？”要杀阆风巅弟子，无论对方是妖是人，都会给章家引来不小的麻烦。
“怎么能信妖怪的话！”一位仆从喊道。
想到还有几百人在看台上看戏，姜翼实在没有待下去纠缠的心情，便道：“是非曲直，自有论断，今日之事，我不再计较，诸位若想继续纠缠，明日可去掌门处告状。”
他从袖中取出母亲赠的伏灵画卷，将十三只小妖收了进去，向言明和关途道了声谢，没管章家人再说什么，离开了。
章家的人骂了几声，却慑于周边阆风巅弟子们的注视，不敢动手留人。
章惜橦走过去，想查看小弟的伤势，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推开。
“滚开，章家的叛徒！”章惜欢在众仆从的簇拥下离开了，只留自己的四姐愣愣地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