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裹着厚厚粗布衣的男人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不知名动物的皮毛,翻着淡黄色,胡子拉碴看上去40多岁的样子,脸上满是沟壑,一道巨大的疤痕贯穿了左眼致使他的眼珠无神呈现淡白色,他重新握了握手中的双手剑,看着呆愣的凌和卓,他又说了一遍:“现在该重新点起篝火了,夜还很长。”
时间流逝着,卓重新升起了火,那个男人帮凌用火烤了段撕下的布衣,再拿他囊里的酒简单浇上,给凌包扎了伤口。
卓虽然有着疑问,但看那个男人对于他们来说显得友善,也不便多问。等到收割完了野兽,他和凌饱餐一顿后,他有了底气,左手抓着弓撑在地上,右手自然的放在腰间,他说:“你好,我是卓,这是我弟弟凌。”他扭头朝凌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你们叫我纣就好。”他注意得到卓的警惕,但他似乎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喝着他囊里的酒。
凌包扎完伤口后便一直沉默着,听到卓和纣的谈话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那么,纣,你为何会在这里?”
纣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来到这里救到了你们,或许这是古老之灵的旨意吧。”
卓很想询问他来自哪里,但是他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出身给一个不熟悉的人。他们也陷入了沉默。
夜晚悄悄的流逝。卓没有睡觉,虽然他和凌曾做过约定,但他不放心一个陌生人围坐在他们的篝火旁。太阳微微升起,卓说:“那么纣,你现在要去何方?”
“其实我并不清楚我的方向,我只是在死亡之地上游荡罢了。”
卓隐隐听出了纣的言外之意,本能的想要拒绝。但凌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希望能和你结伴而行,如果你没有归宿,我们所去的目的地或许会成为你新的归宿。”
“好。毕竟多一点人,便多一点力量。愿灵庇佑你们,也庇佑我。”
“愿灵庇佑你。”凌回答道,在部族与部族之间,愿灵庇佑你便已足够,同部族间的问候则会指明灵的名字且大多有着特殊的庇佑语。
三人在荒土地上前行,卓隐隐感觉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没抓住。
随着不断的深入,过了七天,已经快听不到野兽的嚎叫,腌制过的血肉也快食用殆尽,这七天的路程中也碰到过几次野兽,但他们和野兽都很克制,不想先前那样拼的你死我活,并未获得新鲜的食物,三人在路途中没有交流太多,倒是凌常向纣询问着用剑的技巧,而纣也确实有着足够的经验传授给凌,纣看向凌的目光,尤其是在战斗中,也有着些许欣赏。但卓很担心,不仅是因为路途上的树枝已经快找不到,夜晚可能要在寒冷和饥饿中度过,而且当凌在听闻经验后常常在路途中比划剑技,他琥珀色的眼眸中透露出的狂热让卓有些担忧。
“不必要训练过度,这会对你有着伤害。”在一次夜晚,纣安然睡去,卓对着凌开口道。
“不,我需要变得更强,之前若我能轻易击败野兽,像纣一样,我就不会受伤了,而且,只有更强,我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复仇,我不想再想起我跪倒在图腾前的无力感了。”
“强大是从内心出发的,不要让复仇蒙蔽住你,伤害到你。”卓平稳的劝诫着。
“我......我不像你一样,我无法出色的射箭,在部族中我一直像个异类,需要父亲为我购买利剑,而不能像你们一样,得到鹰灵的庇佑。”
“鹰灵一直庇佑着你,祂的双翼在你头顶盘旋,祂的目光永远注视着你。或许你无法命中靶心,但你在剑上有着天赋,我们还有时间,复仇需要时间,你不要急于求成。”
“放心,我心里明白。”
卓看着凌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些许失望。但卓明白,这是凌自己的选择,他长叹一口气。继续拾撺着树枝让篝火燃烧的更为旺盛。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中,纣裹着兽皮翻了个身。
饥饿开始侵蚀卓的身心了,他们三人,至少是卓和凌,两个青年已经快要到精疲力尽的地步了。
第十天的中午,纣说:“我知道哪里有着食物,昨天我看过星空,灵告诉我往东靠近会有食物和水源。”
“你确定吗?”卓有些无力地问道,“路程有多远,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大约半天的路程,我在这里生存过一段时日了,这里想当于我第二个家园。”
顶着毒辣的太阳,卓点了点头,他和凌跟在纣的身后,朝着东边走去。深入绝骸骨或者死亡之地,土地逐渐被黄沙替代,被风沙掩埋一半的骸骨到处可见。这里不仅是人的死亡之地,亦是动物的,生了无法治愈之病或者犯了重罪的人和动物都会被带到这里放逐,这里所埋藏的尸骨,远比流露在风沙之上的要多出数倍,百年来数以万计的生命已在这里被吞噬。
下午,已走了半天的三人远远望见了一片湖泊,在升腾的热气下尤为瞩目,树木和灌木草丛围绕着湖泊一圈,湖泊还算大,有着几百平米。刚翻过沙坡的凌已经迫不及待冲向了湖泊,卓和纣也紧随其后。
“哪里有着些野兽,小心些。”卓开口提醒到。
“我知道啦。”凌依旧跑了过去。
“放心,那些野兽不会袭击我们。那些长着脚的牦牛和驮着山峰的骆驼都是啃食植物的。”纣开口告诉卓,同时小声说了句“只要那个家伙不在。”
这么多天的路程一同结伴而行,卓也相信了纣,至少伤痕和经验是值得尊敬的。在卓的眼中,年龄不值得敬重,年龄背后所代表着的才值得。而纣已经在路途中证明了他。
他们在湖泊边休整,各自去采集水和寻找看有没有什么食物,约定了三十分后在一棵高壮的树旁会和,树约有15米,卓听纣说这棵树的名字叫眼泪树,亦有着灵,卓在心底默默祈祷了一声。
树枝沙沙作响,水珠从树叶上滑下,正好滴落在卓的嘴角,用舌头抿了一下,泛着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