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稍稍用力睁开了有些犯沉的眼皮,明晃晃的光亮让我有一瞬间的失明,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这就是天堂么?
“齐羿,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有人在拉我,声音有些尖酸有些熟悉。
“小羿啊,你感觉怎么样?还好么?”这次说话的是个男人。
慢慢睁开眼睛,一点点看清了周边的一切,白色的床单、被罩、窗帘,确实周围都是白色的,因为我正躺在一个医院一样的地方。
医院?死了还来医院干嘛?再看看身边的三个人,二叔、二婶、陌生人,啊,长的挺好看的陌生人。
“二叔二婶,你们怎么在这?”难道他们也死了?想到这心里有一些小小的激动,生前二叔二婶怎么对我的,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二叔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羿,二叔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酒了”。一脸担心的模样却让我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啊,也算关心过我,关心过我父母的遗产。
“就是,我说齐羿,这次你可得谢谢人家这位小帅哥,要不是人家,你没准就死在外头了”二婶也搭着二叔的话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对我的敌意,一边说还一边指旁边的人。
就在他们“胡言乱语”的时候,小护士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瓶药,走到我床边手法娴熟地给我换了一瓶药,之后坐在旁边的空位上说:“这是盐水,三分钟以后给你换最后一瓶药,点完就可以走了,家属去办手续吧”。
我有点懵逼,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们在说啥?我不是死了么?能不能让我好好死?怎么死了还摆脱不了他们?
可能看我脸色不太好,二叔和二婶在小护士给我换完药之后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这天堂怎么和人间没有差别啊,心里有一点点落差。四处望了望,真的和活着的时候差不多。屋里只剩下我和那个陌生人,头发黑得不像话,让我这个天生的小黄毛有一些嫉妒,细细碎碎的刘海遮住了眉毛,瞳孔也是一样的墨色如漆,此时正用一种“这是个傻子吧”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有些尴尬。
“那个……你是怎么死的啊?”我觉得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互相看着有些怪怪的,还是聊点啥,没准还能认识认识,诺大的天堂可不想只认识二叔二婶。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我叫齐羿,我记得我是被人撞死的,以后黄泉路上做个伴吧”感觉到对方不善言辞,我又补充了一句,还外加了一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脸。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我开始怀疑这位是不是个哑巴的时候才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应该去建议医生让你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尤其去看看精神科”。
“你什么意思?”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刚刚做朋友的想法也是一扫而空。
“表面意思,你中文不好?”虽然声音挺好听,但是这话着实是句句带刺儿。
“你你你……活该你这么年轻就死了”气得我说话有些不利索。
“我活得挺好,你要是这么想死,先把东西还给我,然后想怎么死就怎么死”说着站起了身伸出了手。
听了他的话,我仔细想了想我死的时候的样子,一辆疾驰的面包车,连车牌都没有,逆行撞在了我的车上,我还记得我的灵魂看见了我的尸体,血肉模糊。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想了想从我醒来听到的见到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是哪?”我问。
“医院”简短地回答。
“我没死?”
“你要是想死,请自便”
“你救了我?”
“我只是顺手把你送到医院”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嗯,没有伤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嗯,都在,有感觉。这一切充分地说明――我!没!死!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我有些激动,虽然我这活得比较辛酸,但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好死不如赖活着”。再看向那张冷漠的脸,之前的气愤也不在了,有些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啊,我那时候都看见自己的尸体了,那么严重的车祸,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那人走到床边,伸手敲了敲栏杆,思忖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嗯……”了好一会儿才说:“第一,是你喝多了倒在我的店门口,我看你的学生证是工大的学生,才联系的你学校通知的你家人;第二,你拿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在这等了你这么长时间只是想问你要回来”。
喝多了?学生证?很重要的东西?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自己明明是出了车祸啊,学生证那玩意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正想说话,二叔和二婶回来了,二叔手里拿着些单子票据对我说:“这钱二叔替你花了,人没事最重要”一边说一边拿给我看,这是让我领情呢,又说:“我和你二婶就先回去了,你小妹高三开学学业忙着呢,你自己回学校没问题吧?”
升高三?我记得二叔家小妹大学都毕业了啊,我回学校干嘛?
不等我发问,二叔又拿了一小打钱递给那黑发陌生人说:“多谢你了小伙子,我大哥大嫂刚去世,就留下这么个侄子,这孩子也是和父母感情深,一时间接受不了打击,这次要不是你说不定就出了什么事了,这是你垫付的医药费,我们着急走,就不请你吃饭了,剩下的钱就当我们一点心意”。
“等等,你刚说我爸妈怎么了?”我有些发蒙。
“齐羿,二婶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活着还得向前看,事情都快过小半年儿了,你也该振作起来了,让你爸妈走的安心啊”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和二叔出了门。
没有听她说的什么,我感觉心好像不跳了,我爸妈是国家考古队的,六年前的一次考古意外就再也没有回来,刚刚高考过后的我,颓靡了好长时间,也正是这段不清醒的时间,二叔二婶对我特别特别好,好到我把父母全部的遗产、保险金和补偿金都交付给了他们。当我从悲痛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大学已经毕业了,而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浑浑噩噩找了个工作,终于镇定了起来,刚想好好开始自己的新人生,我就被撞死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过了好久,我才勉强缓过神来,喉咙有些酸涩。
“下午四点三十七分”回答的仍然是那个干净的声音,房间里已经就剩我们两个了,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已经没有那么明亮了,光也变得有些柔和。
“现在是几几年?”我又问。
“2013年9月27日”语气有些无奈。
“2013年……2013年……2013年……”我反复念叨着,也就是说,我回到了父母刚去世的那一年?老天爷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某电视台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