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涧村位于阎家庄东南方向,在东山脚下,村庄小而宁静,绿树环绕着整个村庄,到处都是核桃树和苹果树。
在路上,武福有就想到,上次在比武结束后,姐夫就告诉他,姐姐武小赛很好,在家帮照顾老人和他的弟弟。
武福有是从刘家庄的大路进来的,一路上坡,转了三个弯,就进了孔涧村,他看到满村的果树铁枝上,冒出了点点绿芽,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大自然的生命,点缀了山村,在残雪中格外明目,告示着盛然春意即将来临。
他问了路边的小孩,找到了谢九龄的家。
在一个土坡下有两户人家,武福有推开右边院子的大门,里面有三眼窑洞,院子中有位姑娘背对着大门,在晒衣服。
看姑娘的背影,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武福有断定,这肯定是姐姐。
虽然有近10年未见,除了没有小脚,那个神态、那个气质、那个模样,就和自己心中永远不会忘记的母亲形象,一摸一样。
他急忙叫道:“姐姐!姐姐!”
武小赛听到喊声,转过头,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在叫自己为姐姐,难道是福有弟;她再细看,真的与她脑海中父亲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她已感觉叫她的正是日夜思念的弟弟,但还不敢认,弟弟怎么会找到这里呢?
武福有说:“我是武福有哇!”
武小赛说:“你真的是福有弟弟啊?!”
武福有泪水夺眶,哭着说:“是!是我,哇……姐姐!我想你啊!”
两人在院中抱头大哭。
武小赛,16岁,中等个子,鹅蛋脸,苗条身材,留了条大辫子,两只眼睛水灵灵的,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
听到哭声,谢九龄的父亲谢大伯和三弟谢三丕都出来了,当听到姐弟俩有10年未见面时,都感叹不已,也为他们能够在此见面而高兴。
晚上吃饭时,谢大伯专门拿出一瓶珍藏的汾酒,非要和武福有喝两杯,姐姐也多炒了两个小菜,外加大葱和一小碗陈醋,还有一大盘玉米面窝窝头。
喝酒时,武福有把他在连队与姐夫和谢九明的相遇、以及他离开连队去给大伯送行,以及做后事都细细道来,并说他到孔涧村一是要见姐姐,二是来打听连队的消息。
谢大伯听到两个儿子在连队有很好的表现,感到高兴;姐姐听到丈夫的消息也乐在心中,脸上泛起了红晕。
谢大伯说:“自从两个儿子当兵后,回来过一次,现在三个月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在哪?还真的不知道。”
没有连队的消息,武福有的心又沉甸甸的。
晚上,他很久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想……
他,忽然想到离开连队时,郝强连长告诉他,如果回来找不到连队时,就去县城找老李哥。
第二天早晨蒙蒙亮时,武福有来到院子练功,他看到姐夫的三弟谢三丕,在练站马步,两人点了点头,就各练各的。
一会儿,武福有打完两遍小洪拳,三弟还在站马步;他就到门外练砸飞石,回来后,看到三弟还在原地站马步;他就想着,这个谢三丕的腿功还不错,过几年又将有个高手出现了。
谢三丕站起来,说:“福有哥哥,陪我练下推手好吗?”
武福有高兴地答道:“好啊!”
两人就在院中摆开架势,对上了推手,两人一来一往,手上渐渐加力,两股力量互不相让的对峙着。
武福有在答应推手前,就想试试姐夫这个三弟的功夫,没有想到才十二岁的小娃,功夫不低于他前年的实力。
于是,他冲着谢三丕咋咋眼,笑道:“力道不错啊,收手吧。”
谢三丕说:“不行!我还没过瘾呢,原来是张小西经常来和我玩推手,我们最少要玩一个时辰。”
武福有好奇,说:“张小西是谁啊?多大啦?”
谢三丕说:“他是前面村的,他也学武功,和我同岁,说起他啊,可老笑啦,开始他父亲张铁头教他,后来送他到大唐寺拜师学艺,他却老是偷跑出来,有时就跑来这里睡觉。”
武福有笑了,说:“张铁头,我见过,功夫很好啊,自己教就很好呀。”
谢三丕说:“听说他爹经常打他,说他不专心,偷巧。”他笑了笑,说:“张小西来我家时,我爹也说他品性不好,果然,他偷鸡被人家撵,但总是抓不住他。”
武福有说:“年纪这么小,还有点功夫哦。”
谢三丕说:“他爹教了点拳脚功夫,他在大唐寺学了点腾挪功夫,特别擅长逃跑,这不,他现在大王庄学什么飞刀啦。”
这时,谢大伯出来说:“好啦!准备吃早饭啦;但真要是说那个娃,个头中等,长的清秀,挺聪明的,学东西快!但就是不学好,按我们的说法,就是根子劣,他会学坏的。”
武福有不知道怎么的,张小西这个名字给他的印象很深,感觉以后会碰上他,但会是什么样的方式,他不知道。
在吃早饭时,谢大伯说:“福有娃,你练功我都看了,你的外家拳练得不错,等会我教你个内家拳的飞腿,这样你以后就更得心应手啦。”
武福有一听,高兴的挥舞着手:“好!好!”
吃完后,休息了一会,谢大伯带着武福有和谢三丕来到院中,谢三伯活动了下腰骨,打出了一套内家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招招环扣,步步紧逼;突然,他一个腾身跃起,猛然踢出连环飞腿,站在两米外的武福有,感到威猛气势迎面扑来,连忙拍手叫好。
谢大伯站稳,喘了口气,摇着手说:“年纪大了,不行啦,不过你能掌握这个飞腿,会有用的。”
接着,他说道:“我再打个慢动作,你好好的看看。”他在原地摆了个架势,身体一扭,两条腿跃起、踢出。
谢大伯问:“看清楚了吗?”
武福有答:“看好了!”
谢大伯认真的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要达到这个境界,这一脚才能使得出力度,有空就多琢磨。”
懂武功的人,只要用心看到一点招式,就能融会贯通。
歇了一会,谢大伯很认真地说:“福有娃,你要记住今天我说的话,即使你学到武功高强,但在这枪炮时代依此杀敌,还远远不行,这是有血的教训!我的父亲和大哥就是为此,丢掉了生命。”
武福有和谢三丕疑惑不解,很安静地看着谢大伯。
谢大伯接着说:“那是30多年前,我才9岁,大哥有16岁,跟着我爹学了10年的长拳,功夫了得;那时大清王朝,国家正在衰落,落后挨打啊!英法联军来打我们,抢走了很多财宝;民间闹起了义和团,喊出‘扶清灭洋’,义和团声势浩大,山东、河北轰轰烈烈,我们山西也去了很多人……
“当时,我爹带着大哥去了河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的功夫很好,就想去为国家出力,赶走洋鬼子……
“唉!义和团里可以说,高手如云,大家基本都会打义和拳,本来说近10万人的义和团,去打几千人的洋鬼子,应该是易如反掌;但事实却是相反,义和团在枪炮中,一下就被打死了几万人,其余的四散奔逃,一败涂地;清王朝为讨好洋人,也反过去了,四处追杀没有死的义和团……”
谢三丕还是不明白,问:“这么多的人,就怎么打不过呢?”
谢大伯缓缓地说道:“义和团拿的是长矛和大刀,洋鬼子拿的是长枪和大炮;义和团还没有冲到洋鬼子的面前,就被打倒了一大片,这是枪炮时代,已不是大刀长矛的时代了,落后了就要被欺凌,这是时代的教训啊!”
谢大伯接着说:“我爹和大哥就在那次和洋鬼子的战斗中,被枪炮打死的,那被打死的人呀,流的血海了,都成河了啊!”
悲壮的故事,让武福有心里明白,既练好功夫,还要学好打枪,才能打垮日本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