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D仍然采用图A中的线条,只不过这里3-4变成了主线条。7-8使3-4和1-2关联起来,而9-10和11-12使3-4和5-6联系起来。其他线条同理。现在我们在图E中将所有的线条的交叉点都用色块盖住。这样一来,我们看到,虽然图C和图E均基于图A,但产生的视觉效果却截然不同。
在图F中我们将5-6当做主线条,然后在图中以同样道理添加线条,使原图中的线条产生关联,最后,用色块将线条的交点盖住。图G便立刻呈现出另一番效果。
我认为,上述过程可作为学生的练习而引入到课堂当中。教师可先让一位同学随意地画上两三根线条,然后再让这位同学尝试通过辐射线条将画面统一起来。
通常我们在开始作画前,有一些东西(比如上图中杂乱无章的线条等)便已经存在。我们必须在绘画过程中有技巧地处理好它们,比如采取上述方法,从而使无序的东西变得有序,并与画框的大小形状相协调。同理,若画中色彩失调,我们也可通过其他手段削弱色彩失调带来的视觉冲击,并将人们的注意力渐渐引向画面的其他部分。就好像音乐家若打算变调,他通常会通过一段较短的旋律来衔接前后两部分。否则听众会觉得很突兀,难以接受。由此看来,不管是音乐还是绘画,过渡部分都让人既舒服又惊喜,而且印象深刻。
图18的一组图说明巧妙使用串联线条,原本毫不相关的线条也能变得和谐统一。
图A:随意画上的线条。
图B:将1-2看做主线条。
图C:将图B中的线条的交叉点用色块盖住。
图D:将3-4看做主线条。
图E:将图D中的线条的交叉点用色块盖住。
图F:将5-6看做主线条。
图G:将图F中的线条的交叉点用色块盖住。
图19的一组图也说明巧妙使用串联线条,原本毫不相关的线条也能变得和谐统一。
图 H:随意画上的线条。
图 I:随意画上的线条。
图 J:将1-2看做主线条,通过增添线条将原有的线条关联起来,并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图K:将1-2看做主线条,通过增添线条将原有的线条关联起来,并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图L:将图J中的线条的交叉点用色块盖住。
图M:将图K中的线条的交叉点用色块盖住。
现在请看图H。虽然图中的直线使任务难度增大,但通过从1-2左端辐射出的7-8和9-10这两条曲线,我们便将这条直线与5-6联系了起来。尽管5-6和9-10并非是源于同一点的辐射状线条,但很明显,除5-6的“5”这一段外,这两条线是相互呼应的。但是,如果沿着虚线的方向将5-6延长,我们就会发现,它和9-10最终会交汇在同一点。现在我们再来看3-4。通过11-12,3-4便和5-6产生了关系,并且将9-10、7-8和直线1-2串联起来。此外,13-14与3-4、11-12以及5-6关联起来后,进一步将画面统一起来。而剩余的线条相继与5-6相呼应,并使主要线条之间的层次感更加清晰。在图L中,用色块将线条的交点盖住,于是一幅画的基本框架便形成了。
图I中仍然是几根随意画上的线条。但是其中有两条是直线,并且成90度角相交。此外,较长的直线经过画面的正中央。因此,当务之急便是画一些与之平行的直线,以分散人们的注意力,避免大家注意到它位于画面的正中央。通过添加数条平行线后,人们的注意力被引到了9-10上。因为这条直线比1-2更加重要,也因为它所处的高度。竖线3-4则显得十分孤独,因此我们添加另外两条竖线11-12和13-14,与之呼应。此外,再添加两条线与曲线5-6相呼应。这两条曲线能将人们的注意力部分分散到纸的上边缘。在奠定了整幅画的统一基调后,再用色块盖住线条的交叉点,一幅完整的构图(图M)便由此形成。
由此可见,巧妙处理线条之间的关系能够使原本无关的线条相互呼应,并服务于笔者情感的表达。我想对于帽子或发型的选择十分有天分的女士们一定非常理解并赞同上述说法。因为她们知道特定的帽子和发型能突出自己面部特定的部分,从而使自己的五官线条看起来更加漂亮,或者至少不那么糟。
这样的规则更常见于色彩的运用。众所周知,若一位碧眼美人身着蓝色服装,或是头戴一顶有蓝色装饰物点缀的帽子,那么她美丽的眼睛便会更加显眼,更加迷人。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线条的关系。一个人的眼形或眉形会因为阔边帽的线条而被强调。同样地,女士们佩戴的项链也会因眼形、脸型以及项链本身悬挂的高低而显示出不同的视觉效果。较长的线条往往能“挑选”出面部线条中与其相互呼应的线条,从而使这些线条得到强调。
为阐述此观点,以插图39爱德华·伯恩-琼斯爵士的作品“艺术家之女的肖像”为例。
该画通过线条显示出画中人物的眼睛和脸型之美。这幅画中镜子替代了阔边帽,其圆形的线条衬托出人物眼睛形状的迷人,并使它们成为整幅画的焦点。人物的左眼(凝视着作画的人)紧挨着整幅画的中心,因此圆镜对其起到的强调效果远大于右眼,也因此,它几乎吸引了人们所有的注意力。如果想要进一步研究它,可以在一张纸上挖一个与人物头部等大的洞,然后再将这张纸放在书中的彩图上面,让人物的脸从洞里露出。没有了圆镜或其他线条的影响和干扰,你会发现人物的左右眼分得了你同等的注意力。这和完整观赏这幅画的效果大大不同。这是因为用纸片将其他部分盖住后,人物的两只眼睛就成为了整个画面的焦点,并且接收到同等的注意力。因此,这种做法有助于我们统一地观察画面的局部。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镜中的左上角反射出窗子的亮光刚好和眼睛的高光部分位置一致,因此与人物的双瞳形成呼应,进而使双眼显得更加迷人。
“艺术家之女的肖像”画中人物鹅蛋形的脸庞也因线条的呼应而让人印象深刻。人物所佩戴的项链线条与圆镜左边的人物背影的线条相呼应。但是,项链的线条与人物的面部线条相得益彰绝非偶然——除非画家为强调脸部线条而刻意(有意识地或是直觉地)为之,否则项链的线条很难偶然地如此。此外,镜中左边人物背影的线条与镜子本身的线条也是相互衬托的。再者,人物所着长裙的线条与手臂的线条又进一步照应其脸部线条,使整个画面充满了和谐与统一的感觉。
图21和图22两幅草图向我们展示了不同的发型对面部线条的修饰效果。这两幅图中的人像脸部完全相同。我们可以看到,由于发型的改变,同一个人在这两幅图中面部线条给人感觉截然不同。图21中人物的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其线条与其鼻子的线条相呼应,并且让脸看起来更尖(见虚线)。而图22中的人物将头发盘在脑后较低的位置,其线条使脸部轮廓看起来较为圆润,并且将下巴及以下部位修饰得尤其丰满。相比之下,图21中的样子明显要漂亮很多也年轻很多(见虚线)。虽然将头发蓬松的盘在脑后较低的位置十分简单且好看,但也只有脸很瘦很尖的人才适合这种发型。因为将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能让人的脸显尖,而图22中的发型却会让人的脸看起来更圆更柔和。
本章的图例均以结构素描或展示基本结构线条的草图的方式出现。通过这些图例,我们发现线条的处理充满技巧。好的构图能够使画面看起来充满层次感,并能与观赏画作的人产生情绪上的共鸣。这种共鸣来源于艺术作品中抽象的概括,而不是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或物。那即是说,一旦我们画出某种线条的组合,那么这些线条便能唤起我们特定的情感反应;并且这种情感反应跟这些线条所描绘的对象无关,它仅与线条本身的表达有关。例如,当一条或者一组水平线条横卧在画面中央,没有与其他的线条交叉而产生视觉冲突时,画面便会产生一种宁静、甚至静止的感觉。这种感觉与线条具体代表的事物无关。
不论它描绘的是天空中带状的云朵或一字排开的庄落,还是微风吹过微波荡漾的水面,又或者是木料场中一堆堆的木头;同样,当我们在纸上画上竖线时,无论是大教堂的内部建筑,或是一座松树林,又或是一排脚手架,我们都能感受到这种抽象的线条所带来的视觉效果。此外,无论是漩涡、漩涡云、回旋飞舞的尘埃,甚至仅是扔在车匠院子里的一团纠缠的铁线圈,只要是螺旋状线条,就都能为画面注入一丝活力。然而,如上文所述,线条产生的视觉效果虽可能被其本身所描述的对象内容强调,但也有可能被改变,甚至是完全打破。例如,若画家在画木料场的时候希望着重表现木材的真实触感以达到商业宣传的效果,而非仅是为了表现艺术的美感,那么画家可能就不会采用长线条来刻画木材,画面也就因此少了一丝和谐的美感。此外,如果画家希望人们在看到其作品时第一时间想到现实生活中的树木,那么毫无疑问地,这幅画也就缺少艺术的美感与意境。脚手架与铁线圈的刻画也同样如此。
画面中由抽象线条构成的基本结构或多或少地都会与现实中真实对象的线条有所重叠。而决定这种重叠是多还是少的正是作品的主题或内容表达的需要。因此,若一幅画只是建筑方案中一个较小的组成部分,那么画面的构思就必须考虑到其作为附属性存在的地位,必须使画作与周围的装饰艺术品部分融为一体。此外,画面也不能大肆追求刻画的真实性,以至于模糊了整个装饰艺术品的焦点。但是,如果是一副挂在室内供人们近距离观赏的小装饰画,那么画家便能够自由发挥,根据个人的喜好和品味作画,并且极其细微地刻画每一处线条和色彩的变化。
而这也是为什么以细节见长的作品多为小幅画作的原因所在,而描述宏观场面的作品多为巨幅画作。越小幅的作品细节刻画越到位,越大幅的作品包含细节越少,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矛盾,然而它却是千真万确的。因为大幅的画作即使不一定是某个建筑方案中的一部分,但也需要观赏者从远距离欣赏。而远距离欣赏作品时,画面中的细节部分往往被忽略,作品的表达能力也因此被大大削弱。此外,小幅图画往往很容易进入人们的视野,整体的印象也很容易被记住,即使其主线条未被特别地强调。大幅作品的弱点在于,人们很难轻松地去观赏整幅画,也很难对作品有个整体的印象。大幅画作的面积使得人们在视野范围内很难看完整幅作品,因此画家们常常用尽各种方法以达到“黄金宽度”。然而,画面中的细节部分总是成为最大的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