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长公主请见——”
听见神兵上报,正照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充满期待地向外张望去,果真看到那个瘦弱高挑的红色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匆匆走来。
古霁月手中举着一碗水,眼里是毫无波澜的墨绿色。
“霁月来赎罪了。”古霁月对着神王神后说完扭过头来看向正照,见他像只等待被主人带回家的小狗似的,立刻就心软了下来。
正照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古霁月,听她说话的语气,看她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长神殿身份尊贵,对于神界来说不可替代,霁月同样身为冥界的长公主,愿意以一命抵一命,只求神往神后当着长神殿的面承诺,从此以后绝不对冥界发难。”古霁月干脆利落地说,坚定地望向神往神后,却见他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既然我害你丢了记忆,那我赔你。”
正照见古霁月温柔地望着自己,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是该接受还是该拒绝这份沉甸甸的好意,他见到古霁月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渐渐盖上了一层晶莹的透明。
“你一定要保护冥界,那里有我的忘川,我们的忘川河畔。”
她淡淡地说着,见正照依旧呆望着自己。
“你承诺给我。”她轻声问他要了句承诺。
正照望着古霁月,听她说要承诺,心里如同悬空的镜,摇摆不定。
“你承诺给我。”古霁月说着,泪水流出,声音颤抖起来。
她恨他把什么都忘了,若是他还记得,他一定会立刻承诺给她,承诺她会保护属于她的忘川河畔,会守护他俩的那段回忆。
她绝望地看着正照,看着他空洞的双眼,终于举起手里的水来猛地灌入口中!
她要的只是一句承诺,一个冥界长公主想用自己的死为冥界换取和平,可笑她多么失败,除了一对苍白的眼神,什么也没得到。
“忘川之水,无色无味,现在轮到我把你忘了。”
古霁月冷笑着看着正照,脸上的泪水与河水混作一团,无法分别,狼狈不堪。
正照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心头一紧,心中那面悬起的镜子骤然摔落,坠落在地,散落作千万碎片!
他猛地大叫:
“我承诺给你,我承诺给你——”
“恩主,你不能忘了我——”
“若是你把我忘记了,这世界上就没人认得我,没人记得我了......”
正照哭喊着来到古霁月面前,将她一把揽在怀中。
古霁月觉得全身被死死裹紧,他对她的不舍带着千丝万缕的刺痛,深深留在她的心里。
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济于事了,她就算是再坚强也抵不过眼前那团光怪陆离的美好。
那道光那样明亮,那样温暖,却不灼热,一点也不怕人,却是她见过这世上第二美丽的风景;
最美好的那道光,还是忘川河畔的绿色极光,那明暗之中若隐若现的光线之下,两个小小的身影乖巧坐在河畔之上;
那一夜微风习习,江水平息,却葬送了一个神的记忆,断送了一个鬼的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