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主人影子的“招待”,三人一路深入,倒未曾遇到什么拦路虎,反而顺风顺水,连林间迷雾都躲着他们,不肖一刻便穿过了林子。
林中昏暗,几人都未曾注意脚下的台阶,宗惊云一脚踩在冰面上,滑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拽住身旁白归宁的衣袖,白归宁跟着脚下一滑:“哎呦——”
一声闷响,两人均呲牙裂嘴的摔在冰面上,陆无寂轻笑,朝他们伸出手。
“笑什么!”白归宁气恼,一把扯住他的腰带,狠狠一拽。
又一声闷响……
陆无寂捂着脑门,瞪她:“好心扶你起来你怎的这样!”
“就这样略略略……”白归宁笑的可开心了,压着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冰碴。
“什么手笔,用冰给自己盖个宫殿。”白归宁仰头,面前十分庞大恢宏的冰雕楼阁映入眼帘,雪白透亮的殿宇摆在鬼市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算得上是奢华大户了。
这楼阁很高,高过了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树林,周遭自他们刚刚踏进来的地方便布下了一层薄薄的结界,几乎不能挡住什么,估计也就能拦下几只小鬼。
正对大门修了高高的令人看着就不想爬的台阶,白归宁定睛一看,那正大殿的门前站着两个方才见过的影子,殿门大开,似乎是在等他们爬上去。
白归宁嘁了一声,拎住身旁二人一个穿行到了大殿前,悲惨的是,这冰殿的地板委实有些滑,白归宁落地时没站稳,于是……
“陆无寂!你手摸哪呢!”
“抱……抱歉。”
“什么破地方!”白归宁有些气恼,飞快爬起来,心里对这多年未见的老帝君充满了怨念,地修的这么滑,他一把老骨头难道不怕摔散架吗!
“帝姬多虑了,你摔坏了我都不会散架。”
白归宁神色一冽,那正殿大门处的两个影子已然化作一滩水,与冰冻的地板融为一体,一个雪白的身影从殿中走来,宽袖长袍,白发披肩,手中把玩着一座拳头大小的香炉,眉间一抹鲜红的堕魔印如烈焰般夺目,信步走来眨眼间便到了白归宁眼前。
那冰凉瘦弱的手抚上白归宁的脸侧,他开口道:“许久未见,帝姬都长这么大了啊。”
白归宁眸子一寒,后退一步,手中长鞭狠厉的朝他腰间抽去:“许久未见,帝君倒是越发老不知羞了。”
敛霜落在几步远处站定,闻言一愣,失笑道:“你这丫头,我比白帝还要小两岁,怎就成了你口中的老不羞。”
白归宁收回鞭子,冷冷的看着他。
敛霜轻笑,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如今染上了几丝邪气:“不是有求于我吗,进来吧。”
三人面面相觑,随他入殿。
这冰殿从外面看恢宏的不得了,一进来却是家徒四壁,连他们坐的椅子都是敛霜刚变出来的,除此之外,唯有正殿上方一座雕刻精细的宝座和长案,余下连个茶杯都瞧不见。
“自报家门吧。”他往那宝座上一坐,跷个二郎腿,手中捏着一只冰雪雕刻的狮子。
宗惊云看了白归宁与陆无寂一眼,自觉的上前:“我三人无意冒犯,想来帝君已经知晓我们此行目的。”
“你们不说,我又怎么知晓。”
宗惊云一顿,继续道:“在下一位朋友在千鹤岭怨气侵体,听闻帝君能够清除凡人体内怨气,特来求助。”
“哦?”敛霜手中一顿,轻轻放下那已雕出半边皮毛的冰狮子,晃着二郎腿说,“既是来求人,可带了什么礼来?”
白归宁白眼一翻:“你想要什么礼?”看他这大殿的摆设就知道,此人穷也,可不得趁着机会宰他们一笔吗。
敛霜宽袖下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宝座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看,你就不错。”
白归宁一瞪眼,还未等她还嘴骂人,陆无寂便先她一步上前挡在她身前道:“如此,我们告辞。”说罢,便拉着白归宁欲离开。
“诶等等!陆无寂你干什么。”白归宁拽住他,“你疯了,不想活了?”
他紧攥着白归宁的手腕,另一只缠绕丝锦的手颤抖不止,黑气已然快蔓延到肩膀了。
“你没听他说什么吗?”他低声道,“若不能祛除,砍了便是。”
白归宁无奈:“他开玩笑的吧,好歹是条胳膊,哪是说砍就砍的。”
宗惊云轻咳一声道:“请帝君另寻他物,四海之内能得来的宝物,或许我们还能献上一献,这人,还是算了。”
敛霜轻笑,眉间的堕魔印黑气缭绕:“看看你们,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这丫头脾气如此火爆,留下来那我这大殿岂不是日日都要重修。”
白归宁瞪他一眼,看在有求于人的份儿上暂且不与他计较:“说吧,要什么。”
敛霜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我闻言这鬼市北面有一处赌场,拿修为做赌注,那赌场主人手中有一宝物,乃是当年共工大帝麾下名将的兵器,传言是一把斧头。”
话说到这儿,清晰明了。
“东西,我替你去取,但他,必须现在就治。”白归宁指着陆无寂道。
“好啊,果然虎父无犬女,如白帝一般爽快,你都不问问此前去有何困难?”敛霜手中的冰狮子雕刻成型,他指尖一点,输入一丝黑气,那冰狮子便活灵活现的在他手中跳动起来。
“你不说,到了地方自然也会知晓,何必多言。”白归宁道。
“既如此。”敛霜抬头看了眼陆无寂,“留下一人陪他,另一个去取斧头,这冰狮子便为你引路。”他指尖在那冰狮子颚下刮了两下,那狮子便万般不舍的绕着他的手指撒娇。
宗惊云走到陆无寂面前,对白归宁道:“你陪他,我去。”
白归宁嗤笑一声:“有我在,还会让你去涉险吗,好好看着那家伙,别让他对小白脸做什么手脚,区区鬼市,我还不放在眼里。”
宗惊云皱眉:“你不熟悉这里。”
“行了别啰嗦了,他这胳膊再不治若是废了,难道你帮他做一条黑手臂出来?”白归宁拍拍陆无寂的肩膀,“他口中的治疗必然不会很轻松,自古生死人肉白骨的活计都很少有人能承受的住,你记好了,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陆无寂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