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的大型热闹，一般是会持续到深夜的，看完热闹以后本来应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一聊看热闹的收获。
比如自己的臭鸡蛋砸到了谁谁谁的脸上。
哪个蛮子俘虏长得怎么怎么猎奇等等。
今天却是不一样，那些念了经文的围观党，在和尚走后也觉得有些邪门。
多数人都三三两两的相约去拜了城隍爷，好去去邪气。
和尚们搞出来的大阵仗想要收拢信众，却是被传成了妖僧。
这些人里当然也包括在长安城里东奔西跑却一直没出事的小屁孩唐泰。
所以当唐泰回来时，身上有一股浓重的汗臭味和香烛味。
看到唐泰回来了，程二便按照有钱后的惯例端上来一大托盘烧鸡。
唐泰也很是殷勤的用湿布净了净手，准备给先生撅鸡腿。
在程二与唐泰的忙活下，所有的鸡腿很快便汇聚在了楚狂人面前的小托盘里。
程二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只没腿的烧鸡便啃了起来。
谨慎的唐泰悄悄的瞅着楚狂人，等楚狂人拿起一只鸡腿吃了一口时，唐泰才赶忙扒拉两只烧鸡到自己跟前。
楚狂人在吃鸡腿的间隙，对着唐泰道：“四儿啊，过一段我准备出去一趟。”
看来楚狂人也没有准备目前士大夫和读书人的“食不言”礼仪。
“去哪儿啊，远不远，我好收拾收拾东西。”唐泰赶忙咽下嘴里的鸡肉，应和先生。
“你不用去。”楚狂人正拿起一个鸡腿。
“那我要一直施粥吗？”唐泰问道。
他在试探着先生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
“看你自己，我此去也不知要多久，等会吃完饭我会安排你接下来做什么。”楚狂人拿着支鸡腿没空放进嘴里，有些烦恼唐泰问得太快。
两人暂停谈话，唐泰也不知是有心事了还是如何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
“拿去吃吧，我吃不下了。”楚狂人往唐泰碗里放了一个鸡腿。
唐泰抬起头来，眼眶有些红，内心活动很是丰富。
先生主动给我鸡腿，我吃了是不是就是断绝师徒关系了啊……
或者先生想收拾我？可我最近没得罪先生啊？
唐泰有些纠结。
在这种与平时大不相同的氛围中，三人不多时便吃饱喝足了。
带程二收拾起碗筷，楚狂人与唐泰也收拾停当，便说起了话来。
“先生……”
“你且先听我讲个故事。”楚狂人打断了唐泰。
“从前有个很牛皮的人，被世人称为鬼谷子……”
“我知道我知道，他有两个很有名的弟子，张仪和苏秦，合纵连横嘛。”唐泰插话。
“那你说，我接下来要说啥。”楚狂人对于唐泰的插话很不爽。
唐泰埋下头，装作知错了，害怕被先生记一笔。
“咳咳……，我接着说啊，不许再插话。”楚狂人很满意唐泰的态度。
唐泰急忙正襟危坐，显得很是认真。
“苏秦和张仪都在鬼谷子手里学艺，但是鬼谷子除了教他们学文识字，便只给了一本书。”
唐泰满眼都是好奇，但是不敢开口询问。
“书里有他们要得学识，但是没有明哲保身之术。”楚狂人没有细说书籍的事。
“后面的结果你也知道了，苏秦被刺，张仪奔命。今天我也给你一本书。”楚狂人从衣襟里掏出一本书册。
唐泰赶紧跪下，按照这种流程，接下来就是传授衣钵的程序了。
也不知道是先生要嗝屁了，还是啥，反正好东西到手了。
如同唐泰预料的一样，楚狂人将书册交给了他。
唐泰接过书册，赶忙拜谢先生。
“起来吧。”楚狂人开口。
“额……，先生你总得告诉学生这目录里的书籍放哪的啊。”好处当前，唐泰舔的很是周到。
“没有啊，我要给你的就在那本书里啊。”楚狂人很是惊讶。
“这一本？”唐泰有些怀疑人生。
楚狂人点头，确认唐泰的疑问。
“不是，这么一本能写多少东西啊。”唐泰拿着书站起来，仿佛觉得到手的好处抛弃了自己越飞越远。
“难不成你觉得有多少？”
“不是，他至少也得这么这么厚一本本的，来个百十本吧。”唐泰伸开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四五厘米的厚度。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听过吗？”楚狂人兀自装着高深。
唐泰不知道如何去反驳此时的楚狂人，只是觉得有些委屈。
“这么给你说吧，当皇帝就是把着权力，权力在你手里你就什么都有。”楚狂人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而把住权力的手段，都在书里，要是我真的给你百十本书，那么我一定是想要你死。”
唐泰听着，有些半信半疑。
“去吧，让程二送你进宫，去与你父皇禀告一声。”楚狂人拿出金牌递给了唐泰。
唐泰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哭一哭，看看自己亲爱的先生会不会再给点什么。
“滚。”楚狂人仿佛看透了唐泰的想法，一脚踹在了唐泰屁股上。
“哦。”唐泰揉着屁股叫上洗完碗筷的程二慢慢消失在长安城的繁华夜晚中。
楚狂人依然躺回老位置，思索着等下来的人是谁。
楚狂人经过今天的和尚进城的规模，猜到了一些东西。
唐世明绝对和百家有联系，甚至背后还有大谋划。
现在楚狂人关心的是，佛家有可能也入场了，而且他们还很是忌惮楚狂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单单唐世明让自己当太傅这件事上，唐世明太过宽容，也太过于重视自己了。
还有一点，那些大臣居然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楚狂人最先教的可是当朝太子，他们未来的皇帝，而他们居然对楚狂人这么个听都没听过的人没有意见。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合理，难不成他们以为我被关傻了？
孔丘和老聃这种老银币可不会这么天真啊。
那就是他们之间有利益冲突，他们想利用唐世明对我的不了解，让我阴他们一手？
而这一切，就要看等下过来的人怎么说了。
楚狂人继续躺着，没有想过去泡两碗茶来装一装高深莫测。
他们能修炼，我又不能，你装那么一波，不就是跟别人摊牌了嘛。
哦，我猜到你们要干啥，你快把我关起来，不然我就破坏你的计划。
楚狂人真的这么蠢的话，那百家那些圣人早就把跟楚狂人的交易抹平了。
真以为那些人是什么慈眉善目道德无双的老爷爷啊。
就算是，那也是几万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被楚狂人挟持着他们的大道核心，他们估计也离疯癫不远了。
……
唐泰并没有让楚狂人失望，楚狂人躺了不过个把时辰，唐世明就过来了。
“不知楚先生要去哪里？”唐世明没有委婉的试探。
“我去拿回一些东西。”楚狂人回道。
“先生何不告知于我，我让人替先生寻回。”唐世明看着确实有些直爽。
“好啊好啊，我也难得再跑一趟，这长安城还是挺舒服的。”楚狂人欣然答应。
“那不知在何处啊？是何物啊？”唐世明依然直爽。
“地方倒是不知道，我托朋友送去了蚩尤那里。”楚狂人说道。
“这……这从何找起。”唐世明有些为难。
“不是说好了你帮忙的吗？”楚狂人有些不悦。
“此事确实为难，要不我派人互送先生前去。”唐世明犹豫着说道。
“那便只好如此了。”楚狂人面色上很是不愉。
唐世明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楚狂人又躺下身来，心里默默想着，“看来唐世明也不是诚心与他们合作啊。”
楚狂人闭上眼睛，手指敲打着矮几，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开始了又一轮与老朋友的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