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友派出的侍卫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东宫,却被宫人告知太子正在福寿宫陪太后娘娘,他又赶紧向福寿宫赶去。
福寿宫这边经过任拂夕这么一闹,几人皆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打算撤下餐食一起聊聊天。就在汲焰刚扶着太后坐上主位的凤銮时,殿外又传来了通报声,“报!——东宫宫军前卫带刀官何加益殿外求见太子殿下!”
汲焰闻言皱眉,猜测可能是陈晚嘉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便赶紧喊道,“宣!”
何加益焦急地小跑进来,行礼后便要说话,但是看到了孔希妤这个生面孔,他犹豫了一下,汲焰说,“无妨,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何加益便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在他们几个人听到“林小姐乘坐的马车有大片的血迹滴落...”都是脸色一变。
太后气极,“哀家的孙媳妇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回太后娘娘,因为林小姐马车内还有她的三个贴身婢女陪着,臣离开的匆忙,实在不敢确定林小姐是否受伤”
“真是岂有此理!连哀家的孙媳妇都敢动!给我查!”太后非常生气,脸都被怒火带的发红
“陈世子可有事?”汲焰问
“回殿下,世子无碍”
然后汲焰和陆景战对了一个眼神,陆景战便站起来走到殿下和何加益站在一起,行了个礼后便请缨,“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臣愿即刻出发随何大人并带着药材前去支援,保护林小姐的安全”
汲焰和太后都点头,刚准备说话,孔希妤又站了起来,走到陆景战旁边,也行礼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女也请命随何大人一同前去,臣女曾在战场上帮忙包扎、医治过伤员,对医理略知一二,林小姐千金之躯,臣女身为女子,自然比其他男太医更加方便”
太后想也不想的拒绝,“希妤!你老实在这儿待着,哀家自会派医女一同前去,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哀家没法跟孔将军交代呀!”
孔希妤心意已决,干脆直接跪下请旨,“臣女虽武功不如何大人、陆公子,但是也不是花拳绣腿,有能力进行自保,绝不会让大家分心保护我。林小姐危在旦夕,多一个人陪着说说话、鼓鼓劲也是有必要的!还请太后娘娘准许臣女一同随行!”
陆景战看着跪的笔直的孔希妤,有些搞不懂,难道她是为了他才跟着一起去吗?可这也太儿戏了!战场上刀枪无眼,岂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他刚准备开口让她留下,汲焰就发话了,“既然郡主如此决绝,那孤便准了,还望陆公子务必保护好郡主的安危,不可有分毫损伤,不然回来拿你试问!”
陆景战:“????”
太后虽然不愿意,可也没法反驳自己孙子,便嘱咐孔希妤一定要注意安全,就让三个人赶紧带领一小队精兵前去支援了。
汲焰在福寿宫也坐不下去了,和太后告别后便回自己的东宫。
乘着步辇回宫的路上,他就在想,这波刺客不图财,那么他们的目标显然是林瑶也,可是林瑶也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除了有个“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号流传甚广,也没什么别的值得关注的地方,更不可能和什么人结下如此死仇。
那么这波刺客刺杀的对象便不是林瑶也,而是殷朝未来的太子妃。陈晚嘉带的这支队伍浩浩汤汤,又有皇家大旗,江湖流匪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想到这里,汲焰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可是这一路上有那么多时机动手,为什么偏偏要在快要回京之时动手?
孔希妤换了红色骑装,把白莲扔在府里交代她好好看家后便随陆景战他们一起骑着马赶路,一路上她并未和陆景战有丝毫的言语交流。
陆景战对她的行为非常不满,他认为她是为了和他多多相处才这么胡闹的跟上来,所以现在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副生人勿近脸,骑着马冲在最前面。
孔希妤跟着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单纯的为了林瑶也而已。她本来就对她深表同情,又得知她遭遇了如此劫难,善良的她怎么能袖手旁观?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意思是想和陆景战多待一会儿,可是那一丝丝的意思真的可以忽略不计。她能看出来陆景战不高兴,所以也不去惹他,就默默的骑着马跟在他身后。
孔希妤的骑术和她哥哥孔希瑞不分上下,他俩的骑术都是孔言昶一手教导,所以她可以轻松的跟上队伍赶路的步伐。何加益其实是对孔希妤的骑术如此精湛而感到惊讶的,看着柔弱文静的姑娘竟有如此强大的耐力和体力,真是不得了。
虽说陆景战还在生气,但是毕竟孔希妤是个女孩子,他也不能一直不管她,便回头看了看她在哪儿、有没有掉队。谁知道一回头就看到了一身火红骑装的孔希妤正紧随他身后,她的秀发高高挽起成一个潇洒的马尾,风吹拂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眼睛亮的惊人,见他看她,露出了两个梨涡。
不知为什么,陆景战的心在那一瞬间好像漏了一拍,他强装镇定的扭过了头,骑的更快了些,好像只有这样,过往的风才能吹散刚刚他那奇奇怪怪的想法。
陈晚嘉用脚趾都能猜到,陆景战肯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但是继续在林子里待着不是上策,等太医简单处理好曼青的伤口后,他便下令大家全速前行,一定要在天黑前穿越这片树林,否则到了晚上,只会更加危险。
那一箭虽说深深的插入了曼青胸膛,但是好在它没有带毒又没有伤及要害,经过太医的清洗包扎后,曼青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马车经过了清扫,曼青的血迹已经不见了,可是车内仍有浓浓的血腥味,呛的林瑶也心慌。她让曼青躺在车座上,自己则坐在车厢里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帮她换一下头上的毛巾,避免她高烧不退。春娘和碧青拗不过她,只好任她坐在车厢里,又找来了一块毛毯垫在她身下,防止她坐久了会屁股疼。
曼青疼的直冒冷汗,伤口处时不时的就会渗血,她整个人滚烫,一直发着高烧。急的林瑶也等人团团转,干脆直接抓了个太医留在车里照看曼青。
队伍终于在日落前穿越了丛林,距离京城也越来越近了。
日渐西沉,夜色开始笼罩大地。队伍里开始点燃篝火,以往大家都兴高采烈,甚至有时候还在陈晚嘉和林瑶也的带动下一起围着篝火跳舞,可现在经历了一番变故,大家都有些沉默。
陈晚嘉去车上把林瑶也拉下来,在空地点燃了小一搓篝火,拿着一只打来的野鸡开始烤了起来,林瑶也就在一旁神色恹恹的看着,两个人都没说话,看起来都丝毫没有平时的元气。
“世子!东南方向出现了一支队伍!”负责望风的侍卫赶来汇报
林瑶也一听,眼前发黑,难道又来刺客?
陈晚嘉命人拿来千里望,他走到前面一眺望,能把玄色骑装穿的如此优雅之人,也就只有陆景战了,他就说算着时间也该赶来了。
“不用紧张,是陆景战”陈晚嘉把千里望丢给侍卫,然后继续回去坐着烤鸡了
过了一会儿,陆景战和孔希妤便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他们营地前,陈晚嘉见他到了,把鸡扔给皓宸让他先烤着,喊着林瑶也就往陆景战那儿走。
还有一点距离时,陈晚嘉用哭腔跑过去抱住陆景战,“呜呜呜战战哥哥你可来了,今天吓死人家了,人家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和三哥了”
饶是早就知道陈晚嘉什么戏精德性的林瑶也也没忍住嘴角微微抽搐,拜托,你那时候就和个活阎王一样,刺客可能也很害怕你好吗?...更别提第一次见他的孔希妤了,孔希妤听着这个“战战哥哥”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又突然想之前自己喊他“景战哥哥”,真是忍不住想打死当时恶心的自己!
陆景战一把推开他,表情嫌弃,“你浑身都是血,离我远点!”
今天林瑶也和陈晚嘉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她同样也是浑身血,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是即便如此狼狈,也依旧能看出少女姣好的容颜,在微微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孔希妤早就注意到了她,于是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林瑶也的手,“你就是林瑶也吧?你可有受伤?我看看——”然后她围着林瑶也看了一圈,发现她毫发无伤,终于放心了起来
然后孔希妤便大大方方的重新伸出手,笑的一脸真诚,“你好啊,我是孔希妤”
林瑶也被现在的状况搞得有点懵,但还是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她,“你好你好,我是林瑶也”
孔希妤看着林瑶也,内心暗暗感叹,哎!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傻了?林瑶也看着孔希妤的笑容,总感觉这笑容里蕴藏了不少的同情...
“这位没见过的漂亮姑娘是?”陈晚嘉在一旁打量着孔希妤,没忍住问出声
“静娴郡主,刚刚回京”陆景战话音刚落,陈晚嘉便咋呼起来,“哦!你就是孔大将军的女儿啊!久仰令尊大名,今日一见静娴郡主,可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哈哈哈”
陆景战:“.....”好丢人,我能说不认识他吗?
然后陆景战又向一脸迷茫的孔希妤介绍了一下陈晚嘉,“这位是忠勇侯世子陈晚嘉,也就是太子殿下的表弟”
陈晚嘉和孔希妤互行一礼后,陈晚嘉突然想起还没向林瑶也介绍陆景战,于是便指着他和她说,“这就是我经常说起的陆景战”
林瑶也向他福了福身子,表示问好,陆景战也礼貌性地回了一礼,“林小姐您好”
林瑶也实在是没想到陆景战竟然长相如此出众,出众到她都不太好意思直视他,这要是放到现代可是妥妥的流量小生,靠脸刷好感绝对蹭蹭的。汲焰那么丑一人,何必找两个这么帅的兄弟?绿叶衬狗尾巴草吗?
“不过静娴郡主怎么会跟着来?”陈晚嘉领着大家坐回了篝火旁,继续烤起了鸡
孔希妤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并拿出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林瑶也一看到药便来了精神,金疮药极其珍贵,太医院总共也没有几瓶,这次出行更是没料到会发生如此悲剧,所以他们压根没带!林瑶也拉着她便往马车走去,想让她帮忙看看曼青怎么样了,两个人相携着走远了,只剩留在原地的陆景战和陈晚嘉面面相觑,还有阵阵烤鸡的香味弥漫在二人之间。
“你对刺客是谁派来的有没有什么头绪?”陆景战首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哦!对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都怪我太饿、鸡太香”陈晚嘉从自己腰间拿出了令牌丢给了陆景战,然后继续烤着已经开始出油的鸡
接住令牌的陆景战:“....”就知道这个小子绝对不靠谱!
陆景战拿起令牌一看,也蒙了,一时间竟没了下文。陈晚嘉就料到他这个反应,问,“你觉得可能是任将军吗?”
“绝不可能”陆景战说的斩钉截铁,陈晚嘉也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虽说一开始他俩想过难道任子期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任拂夕而刺杀太子妃?可是这个念头立刻就打消了,自从任子期在战场上受伤、再不能回战场后,他便负责指导太子他们三个人的拳脚功夫,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很清楚任子期的为人,任子期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陆景战知道,这很可能是京城里的叛徒干的好事,为的就是想挑拨豫北军和朝廷的关系。
陆景战又把他和太子最近调查的事和陈晚嘉说了一遍,陈晚嘉目瞪口呆,“这个巴桑也太混蛋了点?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直接杀了他!”
陆景战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汲焰也曾说过这句话,随后感叹,不愧是亲表兄弟,这马后炮的功夫也是一样。